后来,夕鎏和长愿一起被困在了某处秘境里,她们抓到一条不错的肥鱼,夕鎏这才发现长愿会烧饭,手艺甚至比云西还要好一些,更不会将自己弄得一身灰。 长愿比云西烧饭好吃,只是她更喜欢看云西动手,对方也一直依着她,这才让夕鎏误会长愿和自己一样对这事没天赋。 同样,云西大抵总来都知晓长愿是故意将自己弄得一身灰的,只是她从不拆穿对方。 浣鎏宗建立初期,夕鎏和长愿经常到处寻找宝物,也因此不少被人围攻,受过许多伤,夕鎏有时打不过人,便另辟蹊径开始写话本子,将有仇的,看不惯的都写进去,故意在这些人常住的地方大肆售卖。 此时她修为已至大乘巅峰,背地里又有人护着,没人能真伤到她,她便在写话本的过程中想出了把修炼术法秘境藏话本子里的方法。 夕鎏是张扬不驯的,她总觉得仙门校服全都一般无二没有新意,自己和长愿又时不时会受伤,便将浣鎏宗的服饰弄成了鲜艳的红色,整个背上刺绣上一个大大的鎏字,站在人群中绝对最显眼,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个宗门来的。 这些法袍是夕鎏亲手缝制出来的,用的是极好的宝物,她学炼器制宝,起初炼制的第一件成品是个铃铛,可惜这东西没什么用,她便在这铃铛上施了道术法,送给长愿,表示若是哪一天对方有事找她,摇一摇铃铛她便会赶来,只不过这东西只能用一次。 长愿是有些嫌弃的,和夕鎏相处久了,两人时不时会拌嘴,不过她还是收下了夕鎏这个铃铛,变小了些挂在自己腰间当饰品。 云西也收到了夕鎏缝制的红衣,可她觉得红色太张扬,并不常穿,但她乐意看长愿这样穿,每次见长愿一身红衣冲她笑,也会不自觉弯了眉眼。 浣鎏宗在夕鎏写话本的大力推销下,慢慢收来了一些新弟子,来了许多与夕鎏志同道合的友人,所有一切都在变好。 这一年,云西和长愿要去东海域游玩,夕鎏恰好也在这一带搜刮宝物,三人便约在小渔村相见。 这时候正是夏季出海打鱼的季节,在这个小渔村有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若是渔民出海久久不归,家中人可在傍晚太阳刚落山时点亮一盏明灯放飞天空,神明会看到诚信之人的祈愿,为她们降下祝福。 小渔村的人除去平日里打鱼,家家户户都会制作明灯,每一年的夏夜,变成了明灯点亮天空的季节。 偶尔路过小渔村的行人都会被送一盏灯,写下她们的愿望点亮,这是小渔村待客的方式,亦是她们认为能送出最美好的祝愿。 长愿和云西共同点了一盏明灯,灯上写着:长愿云西,岁岁年年。 夕鎏拿着笔想了一会儿,挥笔在明灯四面分别留下一个大字,读起来是,神明祝我。 她们随着小渔村的村民一起将明灯放飞,此时太阳才刚落下海平线,天边余晖,云层轻淡,平静的海将数百明灯容纳进水面,好看至极。 夕鎏脸上挂着笑,望着天空中属于她的明灯,狂傲不驯道:“我的字最大,神明总该第一眼看到!” 她旁边同样望着明灯的女人笑了起来,“姑娘,愿望要诚心,不是比的谁字最大。” 夕鎏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一本正经说:“我的诚心和我的字一样大。” 周围人都因她的话笑了起来,这个姑娘看起来端庄正经,性子却完全相反,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意料。 小渔村住着的都是淳朴善良的人,见夕鎏这般有趣,还要拉着她讲关于她们村子传说的来历,最后更是送了她们海产。 夕鎏拿着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长的鱼,举到长愿面前,道:“交给你了。” “不对,我不是跟着你们许愿来的吗?”她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将鱼拿到面前与自己对视,“怎么糊里糊涂收了人家的鱼。” “你只写了四个字,神明大抵看不懂。”长愿望着天上的明灯,笑着打趣夕鎏。 夕鎏怔了一下,说道:“能看懂,我的意思是让神祝福我如今和以后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的。” 长愿闻言笑了起来,与云西对上视线,而后道:“那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啊?”夕鎏不明所以,看看一脸神秘莫测的长愿,再去看同样面上带着笑意的云西,不解问:“什么时候,我为何不知道?” 长愿作势轻咳两声,笑说:“因为我们一直在你面前啊。” 夕鎏面色古怪,上下打量着长愿,无奈道:“你不会想说自己是神吧?” 长愿牵起云西的手,红线再一次缠紧她们相交的十指,她笑道:“没错,我们便是这天地间的神,还是结过契的神。” 云西任由长愿说出独属于她们的秘密,夕鎏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从未想过这世间当真存在着神。 “神?” 看到这里的云西眸中也露出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她不曾怀疑过夕鎏说的过去,却也无法轻易接受眼前的事实。 夕鎏点头,看着云西认真道:“没错,阿云姐姐,你是掌管这世间的神。” 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云西却摇了摇头,“可我并没有神力。” 夕鎏挥了挥手,她们所处的场景变换到了曾经的浣鎏宗,这里仅有云西长愿和夕鎏三人。 “阿云姐姐,看完这段你便明白了。” 夕鎏得知长愿和云西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惊讶很久,反而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宗门内,长愿和云西为夕鎏讲述了一些关于神的故事。 听完后,夕鎏沉思片刻,问道:“若是阿云姐姐施展了自身最强的神术,会怎么样?” 神守护众生,爱护众生,其力量更在众生之上,而云西便是这世间的天道,她最强的术法名为云散,施展此术其力量可毁天灭地,同样的云西也会消散于天地间,她会失去记忆,忘记一切,而后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重新聚集,重新拥有躯体,恢复神的身份,慢慢找寻曾经的记忆。 可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就连云西也不知道她重新聚集身躯要多久,之后又会经历什么,恢复记忆又该等多长时间。 神不会轻易动用属于她们的术法,天地间的法则也不会轻易改变。 长愿也是神,彼时的她却还不知道属于自己的神术是什么,她和云西都有无尽的寿命,有足够的时间陪伴着彼此。 “阿云姐姐,世间没有如果,但有假设,那时的长愿说她会一直等你,会找到你,陪着你恢复神的身份,慢慢寻回记忆。” 可谁也不曾想到,她们的假设竟然成了真。
第69章 贪欲 天地福泽深厚, 可人性永远都是贪婪的,即便得到的已经足够多,可当有更加吸引人的福泽摆在眼前, 便总会有大批人想尽办法争抢。 这一切的悲剧, 便也从这里开始。 浣鎏宗经历数千年时间, 已然有了雏形,能堪堪挤入当时小宗门的顶层。 云西和长愿在南雪山搭了一间竹屋,山清水秀,以仙尊的身份守着浣鎏宗,她们几乎不插手宗门事宜, 只是明面上夕鎏的靠山。 夕鎏千年时间写了无数话本, 藏着术法的收在南雪山上由云西和长愿加固封印, 没有术法的卖各处气那些看不惯的人。 云西和长愿经常去东海域那个小渔村点灯, 夕鎏却只在偶尔有空才一起过去。 这一日, 云西和长愿带回了一条满身银色白鳞片的幼龙,这小龙原本应当生在深海之中,不知怎会落在海岸边的林中,伤痕累累。 恰好被路过的云西和长愿捡到, 这条小幼龙眼睛是如大海一样的蓝色,一身银白色鳞片与之相配,极为好看。 它跟着云西两人在南雪山安了家,取名为白卜。 之后数年, 常常有修士往东海域一带跑, 墟剑仙门有一名号为空诘的仙尊更是在海中寻到了真龙和鲛人的踪迹,海域一直是修士少有涉足的地方, 这一消息传出后,无数修士争先前往东海域, 世道由此乱了起来。 海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比起早已被搜刮无数遍的陆地,自然更有吸引力。 普通凡人没有能力争抢,可修仙者,妖族魔族却不会轻易放过这等机会,妖族常年被另外两族截杀,在这片海域的争斗中,并没有占多少便宜,甚至因为她们族人中有水性极好的,也在争抢的过程中被人抓了去,逼迫奴役。 战争四起,天下大乱。 常年安静平稳的海面起了一层又一层风浪,可巨大的海浪挡不住人心中的欲望,死亡和他们早已红了眼的欲望比起来不值一提。 海中族群纵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有强大的实力,却挡不住疯狂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掠夺者,冤屈的血和疯狂充满欲望的血染红了东海域的水,杀戮永不休止。 浣鎏宗陷入了困境,安稳住在南雪山上的长愿和云西也陷入了困境,长愿是诞生于海中的神明,无休止的杀戮在海上发生,怨灵四起,血腥难散的同时,她自然受到牵连。 神该爱众生,即便长愿如今还是一个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神术的神明,可海中万物是她的众生,在海上无休止烧杀抢掠的亦是她的众生,她可以掀起风浪,却唤不回被欲望支配的人。 西海域的血雨腥风没有停止,长愿的神力越来越微弱暴躁,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夕鎏带着宗门中人和仙门中少数存有理智的人交涉,试图找出阻止这场悲剧的方法,可没有欲望的人太少了,她们这些想要阻止悲剧发生的人也受到了牵扯。 长愿回归海域用神力尽力保护海中种族,可暴虐的血腥染红海面的同时也带走她的理智,血浪滔天,向海面上肆意杀戮的种族示威。 云西回归云端,在一片云海之上看着天地万物,眸中对世间万物的温柔渐渐变成了悲哀,海面上的战争已经波及了西海域。 若是整片海域陷入这般境况,长愿定然会被海水中的血污怨气同化,或是变为祸世的邪神,又或是就此消散在天地间,从此世间再无长愿。 而这两种可能,都不是云西愿意看到的。 她是神,她生来便要爱世间万物与众生,广阔无垠的海也是她的众生,纵然生于海的神明不是她的众生,可长愿是她的爱人,是这天地万物众生之中,独一份只属于云西愿意全部给出的爱。 不是神明云西对众生的爱,是云西爱长愿,说好永不分离的爱。 云西以神术帮助长愿拦住那些欲要靠近西海域的仙魔,海中暂时得到喘息的长愿稍稍恢复了理智,她是海的神明,可以看到海中发生的一切。 长愿看到了昔日在海中畅游的鲛人族,她们如今躲在深海之底,美妙的歌声变成一阵阵哭泣,看到生于海中强大无比的龙族,它们被修士妖魔抓捕,去鳞抽筋,就连血肉都被人抢走,没有一滴落回生养她们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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