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地福泽极多,战争却也从来没有少过,第一仙门也好还是当时一些别的仙门也罢,派出普通弟子探路送死,将福泽留给天骄之子的事屡见不鲜,没有人敢有怨言,因为实力至尊,普通弟子根本无法反抗。 夕鎏在墟剑仙门待了十年,修为至筑基后离开,墟剑宗不会因为一个天赋普通的弟子做出挽留,她的离开简答到走的那日甚至没有一人出来相送,还有人嘲笑她,觉得她离开墟剑宗便没了庇佑,是选了一条死路。 “离开墟剑仙门,我又用十年寻了一个灵气充裕的山林,选中了其中的一座山,一剑一剑开辟出山道。” 这座山便是如今浣鎏宗所在的位置,离开墟剑仙门后的夕鎏没有另拜他门,更不想留在人群之中去一点点抢夺机缘修炼,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要用手中的剑开出一条真正的仙道。 在她看来,修仙求道并不简单,决定走上这条路,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所以她一剑一剑开辟出万阶石路,不可回头,不可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万阶石路铸成那日,她从小小的筑基期突破至大乘,也再次见到了分别千年的云西和长愿。 那日,夕鎏终于将最后一阶石梯铸成,引来了大乘渡劫天雷,她的劫竟是那本该成仙劫才会引来的天神二十七雷,她手中握着那把用来开山的剑,这本是一个在凡间随手买下的凡剑,如今沾了仙气。 夕鎏的道就如她千年来铸成的石阶一样稳固,执剑面对天雷,没有畏惧和退缩。 天神二十七雷问道,问心,她便一剑一回答,证道,证心。 雷云散去,站在雷电中央的夕鎏虽然被劈得满身焦黑,却站得笔直,眼眸中透露着独属于她的不驯和坚定,而后她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的两人,满是惊讶。 云西望着处于雷劫中心的夕鎏,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没有惊讶,她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天。 千年过去,此时的长愿眼中没有了初时的懵懂,如果这时的云西像恰到好处能温和照亮每一处的太阳,那长愿就是初生耀眼的光,热烈却不张扬。 夕鎏看着面前的场景再次扶额,觉得自己运气多少有些不好,这一次见面她依旧是狼狈的,虽然不是那个为一个馒头打得满身伤的小乞丐了,可她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被雷劈炸的头发甚至看着更加不堪一些。 她偷偷瞄了眼云西,发现对方的目光更多停在远处的两人身上,刚松口气便顺着云西的视线看到那两个人紧扣的十指,没忍住低骂一声:“背信弃义!” 云西自然听到了夕鎏的低骂声,她将视线移开,只专注看着这时的自己,她依旧是夕鎏第一次见到那般,只有身边人变了许多。 夕鎏哼了一声,大抵如今的长愿当真惹了她的反感,以至于让她连只是记忆中的人也要迁怒。 “阿鎏,好久不见。” 而这时的夕鎏却怔在了原地,她没有想明白为何幼时见过的两个姐姐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她们距离天神雷劫这么近,却没有受到波及。 在墟剑仙门的十年,她远远见过许多仙尊,却没有一个人如同最初带她来到修真界的两个姐姐那般,无情道仙尊断情绝爱,眸中只有空洞的冰寒和断绝尘世的冷漠,不修无情道的仙尊却又是一般模样,她们都和这两人不同。 这时的夕鎏还说不出来是哪种不同,只是,在她看来,仙人应当是像云西和长愿这样的,在她们眼中,看不到一丝欲望。 她们是干净的,独一无二的。 夕鎏努力忽略掉傻傻愣住的自己,道:“世人总说二十七天神雷劫度过后会有福泽降世,所以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才这般呆愣。” 那时的她俨然把云西和长愿当成了自己的福泽,而她们也的确是夕鎏的福泽。 “阿云,小夕鎏不会被雷劫劈傻了吧?”长愿见夕鎏一直不讲话,奇怪问道,她松开和云西牵着的手,跑到夕鎏面前挥了挥。 “你还好吗?”长愿眸中满是担忧,可夕鎏只是呆愣地将目光挪到长愿身上。 长愿作势想要将人吓回来,她之前听说被吓傻的人可以吓回来,如此说来被雷劈也应当差不了多少。 刚伸出手,缠在手腕上的红线便捆住了她的动作,还顺势将长愿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长愿回头看向云西,神色委屈不解。 云西眸中的情绪又软了些,温声唤她名字,“阿愿。” 她语气里带着无奈,却没有责怪长愿的意思。 “我没事。” 夕鎏回神,视线落在捆住长愿动作的红线上,云西松开了拦住长愿动作的红线,长愿对着夕鎏扬起笑,问:“你修炼得很快嘛,为何不解开封印?” 她一眼便能看出夕鎏还没解开当初云西留下的封印,仅凭借不完全的天赋修到了如今这个境界,当真很快也很有毅力。 如今的夕鎏变了许多,她施法将自己收拾干净,收起原本见到两人的惊讶,回答长愿道:“天赋好也是修炼,天赋差也是修炼,我只是想试一试。” 长愿点点头,又说:“可天赋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你不怕失败吗?” 夕鎏扭头看着她已铸成的万阶石路,摇头,“不怕,我往后的路会更难走。” 她已然找到了自己往后要做的事情,开山立宗,她要开辟一个真正的仙门,谈不上多么公平正道,只盼那些入她门下的弟子能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便好。 夕鎏回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人,沉默了一瞬,如今她的修为依旧无法看出这两人的境界,仅凭猜测也不能确定是哪位仙尊。 长愿笑道:“你要开山立宗?” 夕鎏点头,突然问:“你们会支持我吗?” 长愿偏头看向云西,“阿云。” 云西收到了长愿的视线,目光温和看向夕鎏,说:“你选的路并不好走,如今仙门兴盛,就算小宗门也有仙人坐镇,你只有一人。” 夕鎏迎着云西的目光想了想,问道:“你们有宗门吗?” 云西笑着摇头,长愿回她:“没有,我们一直在世间各处游历。” “那,你们愿意同我一起吗?”夕鎏满是踌躇,她孜然一身,一件能拿出手的东西也没有,更无法给两人许下什么宝物好处。 “阿云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长愿没有拒绝夕鎏,望着云西满脸笑意,她只要跟着云西便好,去哪里不重要。 夕鎏将目光放在云西身上,云西依旧很温和,问她:“加入宗门有什么条件吗?” 夕鎏摇摇头,目光扫过这处被雷劈得不像样子的山,实在说不出什么要求。 云西看着夕鎏开辟出来的山道石阶,说道:“我走一遍上山的石路,如此便算作同意了。” 夕鎏又一次怔在原地,没想到云西当真同意了,她甚至连一点能给出的誓言都没有。 她站在石阶上,看向正在登山的两人。 万阶石路并不好走,这上面更有夕鎏留下的威压,寻常人上山都难,更不会有心思去看石路周围的境况,可云西和长愿不同,对她们来说,上这石路再简单不过。 “阿云,这些树会开花,秋天的时候会长果子吗?” 云西看向盛开的梨花树,白色花瓣被风吹落散在空中飘荡,在她平静温和的眸中落下,铺满向上的石路。 她轻轻应道:“会。” 长愿踏着落在石阶上的梨花往前跑了几步,而后猛地转过身,朝云西伸出手,笑道:“阿云,牵手!” 云西微微仰头与长愿对上视线,好看的眸里映着长愿的模样,笑意更甚,应她:“好。” 长愿却突然从石阶之上跌落下来,她跌入云西怀中,两人的十指在长愿笑声中紧扣在一起,云西无奈抱紧长愿,刚要皱起眉头,却被怀中人吻上了唇角。
第68章 为神 长阶之上,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夕鎏微微睁大眼,而后颇为尴尬移开视线,扯了扯袖口, 又假装擦手里的剑, 时不时还要往下面瞟一眼。 “咳咳,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你们的关系。”夕鎏尽量忽视假动作擦剑的自己,有些尴尬解释。 云西收回目光,微微垂眸,语气轻软,“我们的关系?” 她如今亲眼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师尊, 却无法想起一点过去的事情, 更无法体会到这时自己心中所想所念。 夕鎏看着云西垂眸的模样再次轻叹, 说:“如你所见, 阿云姐姐, 长愿是你的道侣。” 云西因为夕鎏的话心中一颤,轻轻捏了下手心,“我不记得了。” 她好看的眸因为这句话染了淡淡愁思,其实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按照夕鎏的说法,她早已死去,即便是道侣,可她独留师尊一个人苦等, 那该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 她无法想象。 另一边,记忆里的长愿牵着云西登顶, 与等在石阶上擦剑的夕鎏汇合,浣鎏宗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长愿和夕鎏一起为宗门取名, 云西则回头看着身后的石路,问彼时的夕鎏万阶是否太高了,从头至尾需要一鼓作气,不可回头,她劝告夕鎏石路可以少一些,这时的仙门易入,就算是第一仙门前的石路也不过三千阶。 夕鎏却说这样才好,修仙本就是难行路,若无法从一开始便下定决心,必然难成,她坚持万阶没有回头路,云西轻轻摇头笑了笑,没有与这时的夕鎏争辩。 云西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了曾经问师尊的话,原来她就是师尊旧时口中的友人,是那个如今师尊不愿意提起半句的友人。 原来她们也曾一起游历世间,一起结伴而行。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过去自己和师尊的脖间,看到了那个如今师尊没有的印记,云西轻轻摸着自己脖侧相同的位置,这才发现曾经的自己身上也有相同的印记,银白色的流云纹,如今的她却没有。 想起那夜因为发烫被师尊吻住的位置,想起解开红线八百天被她刻意忽略掉的异样。 她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夕鎏看到了云西捂住脖侧的动作,眸中多了丝愁绪和化不开的悲伤。 她带着云西继续看有关于三人的回忆。 云西和长愿一同入了浣鎏宗,建立一个新宗门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她们渐渐忙碌起来,夕鎏因为小时候挨饿太多,即便修了仙,却也总爱自己弄些吃的,云西和长愿则因四处游历,总会停在各处尝一尝不同的滋味,也绕不过吃饭这个话题。 她们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是长愿生火,云西负责烧一些简单的食物,夕鎏在烧饭这事上没有太多天赋,只管填饱肚子,长愿不大乐意让她动手,相处久了,夕鎏倒也乐得自在蹭饭。 长愿每一次生完火都会将自己弄一身灰,而每当这时候,云西总会看着她无奈笑笑,陪她烧水沐浴,夕鎏对此表示过好奇,却总被长愿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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