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愿猛地扯住韦语澜,道:“住口!” 而这边云西的动作却更快,一掌竟落在了韦语澜胸口。 韦语澜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云西这一掌把握好了力度,却亦没有留情,涌到口中的血顺着韦语澜的唇角落下。 她还在咳着,却依旧笑着说:“哦,我忘记了,这般久不见她,想必早已在那里陨落了吧。” 云西眸中情绪冷了些,却没有再动手,道:“你不必激怒我。” “这一掌废了你的修为,就当你还了小衣当初救下千魔的债。” 韦语澜原本修为早已至仙人之境,云西这一掌看似普通,却将她的修为废掉大半,顷刻跌落到了仙人之境下。 她没有彻底废掉韦语澜,可仙人之境何其难跨越,就说那二十七道雷劫,世间谁都没有把握去走第二遍。 或许韦语澜将柏衣推去医治万魔在她看来不算为难,可她没有想过,仙魔本不信任,哪里可能当真不为难。 可韦语澜是魔域的魔主,在世道混乱的情况下,云西甚至不能去帮柏衣讨回这笔债。 “还债吗?”韦语澜小声念着,思考了一瞬,又道:“可神尊不是亲自杀了那些人吗?” “不止千魔,是万魔。” 云西无可辩驳,那时她陷入陨道之劫,所犯下的杀孽不止半点。 “别说了。”长愿扯住了韦语澜落在身侧的手,道:“我们该回魔域了。” 她还是没有去看云西,更没有回答云西问出的那个问题。 韦语澜在长愿牵住她的手,并扶着她时便停了话语,她故意卸去了强撑着站起的力气,靠在长愿身上,仰头对上长愿的视线。 “好,我们回去。”她回握了长愿,咬紧了‘我们’这个词。 哪怕是这种时候,她都不忘记刺人,韦语澜就是这样,她浑身都带着刺,一点都不好招惹。 云西当然听到了长愿和韦语澜的对话,看着这两人转身欲要离开,往前跟了两步,又道:“长愿,回答我。” 事情哪里有韦语澜说得那般简单,她在深海中找寻到了长愿藏起来的灯盏。 而在她试图一点点回忆蛛丝马迹时,韦语澜找到了她,要她帮忙一起救长愿。 她的确是来帮韦语澜的,但同时也是在走这盘棋的最后一步,亦要寻找到长愿这般做的缘由。 可长愿却不愿明说,她没有停下脚步,执意要跟韦语澜离去,道:“阿云,我的神术很一般,救不了人,不值得说。” 她说得轻松,走得更是决绝,当真没有再回头。 实际上,是她不敢停留亦不敢回头,她怕回头了,会真的说出真相。 其实长愿心中比谁都要清楚,世间恐怕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云西了。 她若说出了所有一切,阿云定然会原谅她,或许阿云会耗费很长一段时间去沉寂,但最后一定会明白她所行的一切。 阿云会愿意听她讲那一段故事,在这个故事里,长愿从来没有背叛过对于云西的誓言,甚至一直在追逐着,试图去完成这个诺言。 或许,她和阿云还有未来。 可不一样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早已全然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有关她们感情的不敢坦言和懦弱,长愿是一个神啊,她是一个要守着世间众生的神,却次次为了私欲选择逆转时间,她抛弃了她的众生。 如此所有,太多太多了,她这双手、这个身体、灵魂所犯下的过错太多,就如一个滚入泥尘的肮脏之物,一个自甘堕落的神,哪里敢光明正大站在真神的面前呢? 所以,长愿要逃走,她要逃离阿云的视线。 而这一次,她又心甘情愿被关入了韦语澜早已准备好的囚笼中。 长愿不怕失去自由,早在她失去阿云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所在意的一切。 没有阿云在她身边的话,去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没有区别。 不是韦语澜关住了她的去路,是长愿主动封闭了自己。 “师尊,你就真的不会心疼我吗?”韦语澜站在长愿面前,这是一间明亮简洁的屋子,布置得就如长愿南雪山那间卧房一般无二,却又比竹屋大上许多。 这是第几次见血,长愿有些不太记得了。 从前,她单知道韦语澜的狠,知道她对自己有情,却不知道这姑娘竟然这般疯。 韦语澜的手腕在不停往下淌着血,她一手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剜着挑断着自己手臂的血肉,脸上却带着笑,她非要将受伤的手臂递到长愿眼前,一遍遍问着:“真的不会吗?” 长愿真的累了,她屋中角落的箱中扔了一箱的匕首,这是唯一与南雪山竹屋不同地方。 她不知道韦语澜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般奇怪偏执的模样,分明在记忆里,还在浣鎏宗那些年,尽管有装的成分在,韦语澜还算正常。 这次,她没有再拿走韦语澜自残的匕首,冷眼看着韦语澜的动作,漠然道:“够了吗?” 她站起来,将角落那一堆匕首倒在韦语澜眼前,无一例外,这些匕首上都带着红。 “你该明白,我所做一切都有目的,那都是假的。” 韦语澜却好似听不懂长愿的话一样,她顿时变得狠厉起来,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连带着她的全身都在一起战栗。 这不是害怕听到长愿的否认,而是愤怒。 她道:“不是!” “长愿,你总是这样。”她死死盯着长愿,一字一句,“口是心非、胆小懦弱。”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她想要看到长愿对她的在意,更想要试图激怒长愿,每一句话都在往长愿心口上扎。 可每一次,她试图激怒长愿都得不到回应,长愿不会心疼她,亦不会温声安慰她,在意她,烦了她时,便会抢走匕首扔进角落,而这,在韦语澜看来,就是她的胜利。
第136章 逼迫 可这一次不同, 长愿似乎终于被她激怒了,她在反驳自己。 韦语澜单方面以为她终于触动了长愿,至少, 长愿现在愿意反驳她了。 长愿因着韦语澜的话停顿了一瞬, 她又被刺激到了痛处,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继续听韦语澜刻意挑衅的话。 “你说得没错。”长愿轻声应道。 韦语澜因为长愿的承认而欣喜,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不是韦语澜想听的。 “我的确胆小懦弱、自私冷情,就同你说得一般, 我不够坦诚, 什么都不敢告诉她。” 长愿垂眸, 她就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熬到最后, 失去了所有色彩。 她深陷在对于云西的伤害中,尽管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伤害,却估错了其伤害所带来的后果。 起初,她还未预料到这般伤害竟如此不可挽回。 她跟着云西, 深夜翻进阿云的房间,亦或是躲在暗处看着云西,这一切行为里,她就如一个疯子般, 可阿云却不在意她了。 长愿想过会不会阿云是故意这般的, 不看她,不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可当真的对上那双熟悉的,温柔而安静的神色时, 她发现那双眼睛里有关于长愿的所有,都在消逝着。 她害怕,怕真的见到这一天出现。 韦语澜可不想听到长愿说那些与云西有关的话,她见多了长愿自寻烦恼的模样,果断截住了长愿接下来要说的话,“长愿,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她丢下了手中匕首,步步逼近长愿,道:“我要听的是你口中的我,不是她。” 刀刃触碰地面的声响清脆,好似就落在长愿的耳边。 长愿没有被韦语澜逼得往后退,迎着韦语澜的视线,她漠然回答:“我只讲与她有关的。” “韦语澜,除了她,长愿的故事里不会出现第二个人。” 韦语澜没能逼近到长愿眼前,她停下了,在距离长愿还有两步的位置。 “我不信。”她肯定道。 接下来的话咄咄逼人,“我知晓从开始你对我就是利用,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你就当真问心无愧吗?”韦语澜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话的。 她直视着长愿,势必要抓住长愿的一切异样。 可长愿却只是轻叹了声,摇头道:“何为有愧?” 韦语澜怔住,在长愿这般神色中,她竟找不出一点异样。 “我们见面那一日,我要你收我为徒,要你带我回南雪山,你都答应了。” 韦语澜这般说着,试图将长愿拉回到她们遇见对方那一日。 她踩碎了那个在未来将她折磨到求死不能、无法复仇的东西,眼中撞入了一个宛若仙神的女子。 而后,记忆在那一刻开始倒流,定格在最后。 魔宫大殿空旷明亮,她独坐于最高掌权者的位子上,数十把利器穿过她的身体,将她钉在此处。 那些加害她的人却已变成了大殿中早已凉透的尸体,仅有一个女子站在这里,就在正对着她的位置。 韦语澜听到她的声音对长愿说:“救世?我没兴趣,我是要去复仇的。” “复仇也好,等我寻到你时,看到我,你便会想起如今这一切。” 长愿是这般说的,她的话语绝对而漠然,不容置疑。 “仙尊要快些,倘若又让我走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便不帮您了。” 出乎意料的是,长愿真的找到她了,不可否认,从那一刻韦语澜便生了异样的心,她不想要独自于世间各处流浪,逃生,摸爬滚打,她要跟在长愿身边,要一开始就站在胜利者的位子上。 韦语澜没有选错,哪怕知道一切,明白长愿对于她的好有十分有八分都是做给那个人看的,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利用也好,是早就计划好的棋子也罢,韦语澜自认为她了解过长愿,她们有共同的秘密。 她不认为长愿对于她的好全然都是作假,哪怕长愿肯承认一分,就是她的胜利。 “因果天罚,我不得不将你带在身边。”长愿这般说道。 她同意了韦语澜的提议,原因便在这里,长愿知晓神力消耗这般严重的她再次回溯时间定然会被天道察觉,却没竟然这般严重,倘若不将韦语澜带在身边并设下封印,她怕韦语澜会急速暴露在天道的探寻下。 “就算是这般……就算是这般,那在南雪山上呢?”韦语澜咄咄逼人,她道:“你为何要在我夜间惊醒时去照顾我,为何要为我种花,为何放纵我的一切。” “长愿,我不信所有都是假的。” “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别样的心思。” 长愿却只是轻飘飘看了韦语澜一眼,道:“愧疚、补偿、责任。” 一共三个词六个字,却仿佛要将韦语澜打入无尽深渊。 “你应当听说过吧,阿云小时候想要在南雪山种花,她从夕裳禾那处移了一株花……那株花死了。”长愿回忆着,讲着:“我不能帮她养活那株花,其实我曾经也陪她种过花的,还是那一株,就种在同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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