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愿不允许一切意外的发生,尽管知晓自己不出手亦会走到过去那一步,却还是选择了与魔主若樽大战。 世间没有人知晓,韦语澜其实就是魔主若樽的后代,在长愿所走过的那些未来,魔主若樽从来就不是如传说中那般陨落的,她制造了自己的假死,耗尽所有修为,流浪到世间各处。 她不允许一切变故的出现,更不许若樽轻易陨落,便从一开始与其达成了交易。 南雪山从五万年前的大战后落起了雪,从此再没有间断过,无缘无故。 长愿一战成名,仙尊一人一剑,自称以无情证道,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中留下了她的传说。 她要以身引路,阿云决然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既然她不愿走无情道,那长愿便以身试道,她要亲自将阿云引到这条路上。 斩断红线,这亦是长愿从一开始便想好要去做的。 她扭转过去的次数太多了,红线牵连着云西和她的命运乃至神力,阿云的力量是过去的天道,倘若这红线一直绑着,待到阿云力量越来越强之时,天道定然会察觉到她的存在,并会阻拦她的行动。 长愿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为此,她一定要这般做。 况且,红线对于她们的影响还不仅仅是这般简单,她对阿云的执念越来越深,数次重回,身负无数因果,倘若红线牵扯着阿云,总有一天,这会成为阿云成神路上的阻碍。 不断也要断,她必须要做出这个了断。 可长愿还是不够狠心,她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诅咒,警示自己要与阿云保持距离,否则就会害死对方,却又亲手做出了那个吊坠,等待着将其交给阿云的那一天。 她不敢以长愿仙尊的身份去爱阿云,甚至不敢回应云西的感情,只能隐忍着,无数次将自己沉入深海遗忘。 长愿揉碎了过往记忆,在永远不会起伏的深海之地将其封印,可这些关于云西的记忆不够听话,时时刻刻都在反抗着,拼凑着,她看向阿云的每一眼,同阿云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感受着每一分阿云在她身边的气息,都在唤醒着这些记忆。 在无数个时间点里,所有有关云西的一切,都在拼凑起她藏起来的秘密,都在逼着她暴露在天道的注视下,欲要阻止她去救下云西。 每当这时,长愿都会想起那日的穿心之疼,她跪在雷云泥土中,抓不住消散为尘埃的阿云,唯有那予神刺破心脏的疼,在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又失去阿云了。 她在绝望中承受天雷,却不能与阿云死在一处。 南雪山终年不停的雪落得好大,如她时时刻刻遗忘又拼凑着的记忆,当爱意再也控制不住时,当长愿又要克制不住几欲疯掉时,即便是夏日,天空落下的大雪也能覆盖一切。 世间没有人知道,南雪山落着的雪来自一个神对于她仰慕神明的爱意,每一次崩溃而更加猛烈的风雪,都证明着她心中无法克制的悲痛与爱意。 红线从来就不是斩不断的,云西足够周全体贴,她信长愿许下永远爱她的承诺,信她们永远不会分离,却不愿长愿在漫长无边的时间里独自等她,所以,这条红线,从一开始就是单方面的无解。 云西永远斩不断这条红线,而长愿却能在她动用神术后将这条牵连她们的红线挑断。 长愿继承过云西的福泽,可她一次次消耗神力,走到最后,连支撑挑断这红线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必须要用与她神力同源的伴生才能斩断红线,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三年,八百日,遮挡视线的风雪落得一日比一日大,长愿亲手解开的,是她对于阿云的爱意,是她无数有关阿云的记忆,更是她恨不得立马拥住阿云的欲望。 她必须决绝而无情,却亲手将过去的自己送到阿云面前,过去的她也好,不完整的她也好,她想要以各种的、无数的方式去陪伴着阿云。 她想要阿云知晓,其实长愿永远都在爱着云西。 长愿的漠然再一次冷掉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够温热的气氛,云西沉默着,目光落在长愿平静无波的面上,道:“我在南雪山寻到的,为何会在你这里?” 其实云西是有些明知故问的,送入海中祈愿的灯,原本就是要送到长愿身边的,她是海中诞生的神,自然该肩负起降下祝愿的责任。 她们一同送出的花灯,这东西会出现在长愿的领域中,再正常不过。 长愿可以跟云西这样解释,可偏偏她卡壳了,无数次拒绝着云西的爱意,却又暗地将花灯藏起,她就是这样表里不如一。 见她沉默不答,云西又道:“不重要的话,大可以任它们沉落在海中,何必要收集起来。” “看不到的话,就不会想了。” 云西在长愿眼前收走拿出的两盏花灯,直视长愿的眼睛,问道:“放在身边看着,不觉得碍眼吗?” 长愿跳动着的心脏猛然一滞,云西温温柔柔的问话回落在她耳边,钻入她的心中,又一次泛起的疼被压下,躲不掉。 她不敢回避云西的视线,持以漠然的态度,却道:“不是……” 不是这样的,长愿怎么会看着她们放出的灯沉落在海中呢? 要她亲眼看着写下她们愿望的花灯走散,各自远行,长愿决计是做不到的,她在海浪欲要冲散花灯之时将其从海中捞起,一同带入了她沉寂时谁都到不了的无光深海中。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面对阿云时见到曾经捡起并深藏的东西。 “嗯?” 云西在等着长愿说话,可长愿却没有再往后说,她放弃了辩解。 “阿云,我曾经说过,只要是我们一同许下的愿望,我都会收集起来。”长愿慢慢说着,一挥手,出现在云西眼前的花灯有很多,这些全部都是她们过去放入海中的灯盏纸船,神的寿命很长,她们年年如此放灯,如今根本多到数不清是多少。 长愿试图拿过去的诺言解释,并掩盖她收集花灯的真相,云西却不会轻易被她糊弄。 那日听完夕鎏的分析,她思索了很久,试图找出长愿所行这般事情的原因,倘若当真是为了将她引上神道,有些事情,应当不该这般决然才是。 她找了许久原因,将她们所知的一切故事缘由拼凑在一起,却还是觉得不对,在长愿的故事中,始终透露着一丝不对劲。 看着长愿坐于高台之上,韦语澜跟在她的身边,她们一同将目标直指神剑宗时,云西心中无端升起的违和感更重,似乎将要抓到蛛丝马迹。 所以,她又来到了南雪山顶,鲜花盛开绽放,花瓣落于水面,她学着长愿以往的模样将自己沉入湖中,以此来试图抓住混乱杂多想法中的真相,却无意间寻到了长愿藏在水底的秘密。 倘若真的足够绝情,不爱了,又为何将她们曾经写下愿望的花灯放在这里,这是他人无法踏足之地,亦是长愿触手可及的地方。 先前,云西刻意不愿去想长愿和韦语澜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何韦语澜受了天道那般严重的压制,甚至有将要烟消陨落的迹象。 她的满不在意是将这些有关长愿的事情都封存在了心中某一个角落,若真的去想,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长愿在藏着一个更加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她和韦语澜共同的,或许这世间还有别人知晓,或许这正是她们被天道察觉的原因,可这个秘密云西不知道。 尽管天道的衍生借由她的神力,可那是已经脱离了她的力量,根本无从探查。 而最后,云西大约明白了一件事,这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与长愿自身的神术有关。
第135章 在意 散落在地面的光不算刺眼, 落在云西和长愿之间,又似隔开她们两人的时间河流,这条河流晃动着, 像是在讲述着她们的过去, 在这轻微动荡的流逝中, 大抵还掩藏着数不尽的秘密。 云西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她足够坦荡,好看的眸中有着困惑不解,却没有太多别样的情绪。 她有着生而为神最该有的模样,许是因着白了一头发, 添上她天性中带着的温和与神性, 现如今的她, 更如一个近人而不可触碰的神明。 这对于长愿来说, 却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她期望着云西可以发现, 窥探到她隐藏的秘密,却又绝不敢告诉云西。 说到底,这不仅仅源自于长愿内心的恐惧,或许其中还夹杂着更多别样的缘由, 说出来很简单,可长愿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神明生而便是坦荡的,可不知从哪一日开始,长愿的坦荡却消失了, 她过去要藏起来的秘密太多, 所有一切皆与云西有关,更是无可避免地伤害过云西, 如此种种,她再无法说出口。 长愿再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对着云西坦言一切的人了, 在时间河流往前行的过程中,她失去了这个资格。 “我……”她不敢再与云西对视,过去她每一句拒绝阿云的话都是假的,她不愿再说欺骗阿云的任何一句话,却更不敢说出她的秘密。 长愿又感觉到她的颤抖了,连掩藏在血肉中的骨头都在晃动着。 不能说的,她真的不能说。 而这时,原本站在远处的韦语澜走了过来,她来到长愿身边,想要去牵长愿的手,却被躲开。 韦语澜眼眸中的情绪似乎冷了一瞬,很快又摆出她常带着的笑,也没有要强行拉扯长愿的意思。 只是,她嘴里说出的话针对意味实在明显。 “师尊这无情的模样还是没变,当初逼着师姐自断情根走无情道想必也是这般模样吧?”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这话看似在刺云西,却亦是故意往长愿心口上扎刀。 那段记忆过去太久,云西从不会刻意去回想,知情者都在避讳着这个话题,而韦语澜,她又说起了过去。 其实那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云西就算此时再回想起来,都不太能记得那种窒息的疼了。 可她不在意了,却不代表另外一个人也能释怀。 长愿在韦语澜说出这话的下一秒就白了脸,她低着头,这次是真的连偷看云西都不敢了。 她恨不能在此刻将自己缩在阴影中,不让任何人发现,不敢想云西此时该是何种表情。 无论是哪一种,长愿都承受不起。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百八天云西望向自己的目光,从满怀期望的爱意到失望悲痛,再变成隐忍沉默的压抑和释怀放弃,她见证了阿云放弃爱她的整个过程。 而这个过程,是她逼的。 韦语澜才不会在意这两人深陷的思绪,倒不如说,她期待的就是这一刻的发生。 “如今一切了结,我很感谢云西神尊愿意随我来救师尊,现下我也要同师尊回魔域了。”她笑着,故意说道:“我记得神尊和柏衣姐姐关系很好,这次分开,您定然会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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