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听说西梁外面有妖魔鬼怪吃人祸害, 没想如今连咱们西梁宫廷竟然都有妖物,这莫非是不祥之兆。” “你可别危言耸听,现下西梁宫廷内人心惶惶,再说就算狐妖厉害, 可还不是被抓了。” 外边话语细碎响起,地牢内的清渊同女官隔着牢笼看向面前仍旧是狐身人面的宋妃娘娘。 宋俪匍匐在地似是奄奄一息, 周身皮毛浓密,粗犷的狐身与锋利的利爪让人不寒而栗。 实在很难想象眼前怪物竟然会是孱弱的凡人女子。 “施晚昭要如何处置本宫?”宋俪颇为痛苦的出声。 现下得知自己落得这般模样,恐怕施晚昭早就已经偷着乐了吧。 女官应答:“皇后娘娘仁善,并未下达任何诏令,不过此事已快马加鞭呈书于避暑行宫, 等候辛太后处置。” “呵!假仁假义!”宋俪呼吸沉重,仿佛身上被安置千斤重石, 全身骨骼疼痛难忍, 甚至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 该死的狐妖, 这件隐身披风就像是会蠕动嗜血的妖物, 宋俪明显感觉自己正遭受反噬。 清渊看出宋妃的不对劲, 微微上前观察道:“宋妃娘娘,现在和盘托出, 还为时未晚。” 她身上的妖气,非常的孱弱, 实在不像那夜里的蓝灰长尾狐狸。 宋俪咬紧牙关冷笑逞强道:“本宫的祖母是西梁宰相,辛太后不会敢下死手的。” “可是宋妃娘娘的脸色很差,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还不是因为这件该死的隐身披风,它就像活物一样的紧紧吸附啃噬本宫皮肉。” 清渊听到话语时不免有些诧异,可见宋妃面色确实不像伪装,便试图抬手去触碰她周身垂落的毛发。 一旁的女官担心的提醒:“道师小心。” 这个狐妖一看就很是凶险,常人哪敢贸然接近啊。 “放心。”清渊食指轻取出一缕狐毛,细细查看,忽地发现狐毛似乎是活的,而且正试图攀附清渊指间,隐有透入肌肤迹象。 清渊皱眉,唇间默念咒语,指间夹住符纸,霎那间,符火亮起,方才将一缕狐毛灼烧干净。 好狠毒的妖术。 女官看的是一脸震惊出声:“道师,方才发生什么了?” “别靠近。”清渊神情严肃道。 这妖术非同一般。 牢笼内的宋俪看着女道虚弱的出声:“你们要抓的那只狐妖,本宫曾亲眼见过它。” 女官半信半疑的询问:“莫非宫廷内竟有两只狐妖作祟?” 清渊并未贸然应答,神情严肃问:“那狐妖在哪?” 现下清渊有些怀疑宋妃估计是中妖术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宋俪抿唇狡猾的应:“如果你能解开本宫身上的妖术,那本宫就告诉你狐妖藏匿之处,如何?” 现下宋俪迫切的想要解除身上的痛楚,只能利用女道了。 清渊迟疑的应:“宋妃娘娘所中的妖术,恐怕无解。” “无解?”宋俪皱眉道。 “这种妖术厉害之处在于会不断吞噬凡人的血肉,并且与其密不可分,若是强行剥离无异于剥皮抽筋之刑。”清渊眼眸看着越发像狐狸的宋妃,略微不忍心,暗想这等妖术对于心术不正的凡人最是致命。 道书记载,凡心术不正者最易招惹妖邪鬼魅,因此师傅教导修道者务必要正心仁善,否则极容易受蛊惑堕落成妖,万劫不复。 “你说什么!”宋俪满面怒容,奋力的试图扑向女道。 可牢笼阻隔宋俪的冲击,接连发出砰砰地撞击声响,而笼外的清渊却岿然不动毫不畏惧。 反倒是女官吓得不轻,后退数步惊叹:“道师、宋妃娘娘好像变得更可怕了。” “嗯。”清渊的视线落在宋妃越发庞大的狐身骨架,甚至发现她的利爪和獠牙仍在不停的生长,这样下去她会变得越来越像一头妖兽。 直至她完全成为一只失去人性的狐狸,那她就永远都变不回来了。 自幼苦读道书多年,清渊一直都只是听闻这等妖术,却不曾想亲眼所见竟然会如此震撼。 人与妖,往往只是一念之差,故修道,乃修心也。 当初听闻师傅说起时,清渊还颇为不解。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二者怎可同为一体转换呢。 可现下清渊审视着宋妃,却没有半点办法,本以为修道治妖凶险艰难,没想治人似乎比治妖更难。 “宋妃娘娘越是愤怒嫉恨,体内妖术就会越发容易控制身体血肉,这样只会害了你。”清渊皱眉提醒。 “嗷!”满是不甘的宋俪拼尽全力撞击牢笼,直至力竭才消停些许。 庞然大物般的身躯蜷缩佝偻成一处,宋俪满是无助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怎么开口说话,惶恐不安的抽泣。 抽泣声凄厉地响彻地牢时,清渊见宋妃逐渐恢复些冷静,视线落在她稍稍消退恢复的面容,心有不忍的移开目光。 一旁的女官被宋妃刚才凶悍可怕的模样吓得还没回神。 “道师,现下估计盘问不出什么东西,不如先离开吧?”女官担心牢笼有些不牢固,小声的说着。 “好。”清渊回神应。 两人一道从地牢出来,外面光亮颇为刺眼,清渊微眯着眼感受到些许暖意。 “啾啾!”突兀一声清脆啼叫声响起,随即响起扑闪翅膀的细索声响。 清渊看着飞落自己肩颈的红尾胖绒鸟,有些意外它的出现唤:“小喇叭,你病好了?” 这几日里小喇叭一直不声不响,更不像从前那般爱跟随自己出门凑热闹,清渊都以为它是病的太严重了。 红尾胖绒鸟傲娇的将毛绒绒脑袋避开清渊探来摸摸的手,激情抗议的叫唤:“啾啾、啾啾!” 昨夜里历经生死逃脱狐妖追捕,红尾胖绒鸟立即去找清渊,谁想到她不在屋院。 而且屋内竟然有一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鸟! 当时红尾胖绒鸟就对着那只鸟狠狠打斗一番,便飞出屋想找喜新厌旧的清渊算账。 结果西梁宫廷太大,红尾胖绒鸟找了好久,所以这时候才找到清渊。 许是啼叫声过于中气十足,一旁的女官实在有些受不住叫声,抬手捂着耳朵退避的说:“道师、这声音如何受的住啊?” 这只鸟的叫声尖锐而透亮,而且气息很长,简直跟喇叭有的一比。 难怪道师会给这只鸟起名为小喇叭,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清渊习以为常的无奈笑了笑,抬手从袖袋取出小块糖递到红尾胖绒鸟面前讨好的出声:“来,吃吧。” 红尾胖绒鸟吃软不吃硬,这才停了叫声,慢吞吞衔住小块的糖含在嘴里,摇头晃脑的表达喜欢。 女官见此叹道:“它,可真像个小孩。” 清渊没好说小喇叭的岁数比两人加起来还要大,掌心继续喂着它又吃了一些,见它肯让自己摸摸,才松了口气。 小喇叭生气是常有的事,不过一般都很好哄的。 两人一鸟离开内司府,有宫卫上前向女官递上信道:“大人,方才收到太后娘娘飞鸽传书的信。” 女官闻声,抬手接过信,挥手示意宫卫退离,方才细细观看。 清渊肩上的红尾胖绒鸟好奇的探着头脑偷窥,女官偏头对上毛发靓丽的鸟头,只见它若无其事的转过脑袋,全然没有半点尴尬。 这只鸟,有时挺古怪瘆人的。 “怎么了?”清渊见女官看着小喇叭,出声问。 女官将信收起应:“方才收到信,太后娘娘听闻女皇陛下遇刺决定提前回宫。” 看来是昨夜西梁宫廷种种变故,让宫外的辛太后觉察到不安全了吧。 女皇陛下遇刺一事,若背后有朝堂势力图谋不轨,那必然会招来一场血雨腥风。 清渊并不懂宫廷风云,顾自移开目光看向内司府牌匾出声:“那太后娘娘会怎么处置宋妃?” “这就很难说了。”女官思量的应答,“宋妃母家在朝堂势力不小,其祖母又身居宰相要职,辛太后应该会酌情考虑。” 只是这等骇人模样,通常为避免丑闻,大抵会被终生关押拘禁吧。 虽是可怜,不过若是换作旁人与妖邪沾染关系,那定然是会被处死以安民心。 当然这些话,女官适当的隐去了。 “那就好。”清渊回过头,心想如果方才宋妃所言非虚,那真正的狐妖仍旧藏匿在西梁宫廷伺机而动。 不过现下清渊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更何况还有诊治都城百姓治蛊的要事需要分心。 西梁国乱象频出,实在是超出清渊的设想。 但愿狐妖能够暂时收敛,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至于黑雾大妖,清渊还没有探查到半分存在的迹象,不由得怀疑或许早就离开了吧。 这般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从避暑行宫回都城的辛太后,因行途缓慢,所以耽搁些时间。 女皇陛下遇刺不便露面,便由西梁宫廷各院妃嫔随同施皇后在宫门前等候迎接,王公大臣以及四位皇侯和皇侯妃亦早早露面。 虽说日头已不复盛夏炎热,可一行人从卯时等到巳时,难免会有些心生埋怨。 “这太后娘娘到底什么时候露面啊?” “谁知道呢,腿脚都酸软,还不得歇脚,真是受累。” “可别说了,小心不敬。” 话语声,细碎的响起,而后又在人群中归于平静。 如今四位皇侯与辛家女都已陆续完婚成亲,只不过站在一处,大多显得貌合神离。 大皇侯菖瑰目光掠过身旁招摇装扮的大皇侯妃,目光直白的看向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施晚昭。 这些用鲜艳夺目的簪花和珠宝金钗精心打扮的妃嫔和皇侯妃子们反而衬托的一身薄蓝水莲绣纹长裳的施晚昭清雅绝尘。 哪怕她的眉目间冷淡而无情,却分外勾人心魂,那墨色眼眸里平静而空无,好似世间万物都入不得她的眼。 清傲至极,菖瑰想起当初被拒绝的难堪情形,不由得愤愤的移开目光。 现在自己已经有近万名精心训练的蛊民,只要寻到合适的时机,必然能够将辛太后一党赶下朝堂,到时皇位唾手可得。 施晚昭,她总归是属于自己的。 而不远处的二皇候菖茉则精神困顿连连打哈欠,昨夜里跟爱妾吸食神仙散厮混到天亮,现下眼底淡青色厚重明显,一幅萎靡不振模样。 “二皇侯,看来昨夜又去哪院偷情去了不成?”二皇侯妃满是鄙夷道。 “咳咳、没有没有。”二皇侯菖茉一改往日不羁放纵模样,满是顺从的应承。 没办法,这个名义上嫁给自己的辛家女,实际上就是老狐狸辛太后派来看守自己的眼线。 而且这辛家女竟然惯会些武术,尤其是长鞭用的十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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