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施晚昭便收回手,转身径直离了殿内。 菖央抿唇呆坐在原处,鼻尖闻到远处火焰浓郁的烟雾味道,更是增添些许不安。 夜幕下偌大的西梁宫廷被几路火舌分割,各宫道内忙碌救火的宫人们连成人墙,一刻也不敢耽误。 而此时华容殿内却是毫无防备,暗影重重,危机四伏。 “哎,这火怎么就泼不灭了呢?” “是啊,井水都被烧的发烫,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尹管事,这可怎么办啊?” 宫人们累的不行,心里更是慌张,忙出声询问。 大火若是继续烧下去,非但辛太后的颐养宫保不住,恐怕就连西梁宫廷都要烧毁大半不可。 对此,尹管事自然是知晓严重后果,便欲请示施皇后。 未曾想施皇后却出现在夜幕之中,神情坦然,不见半点慌张,自有一番威仪姿态。 “参见皇后娘娘。”宫人们纷纷行礼。 “免礼。”施晚昭看着眼前的大火蹙眉道,“来人,立即将冰库里所有的冰陈列搬出。” “是!”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却仍旧照办不误,待寒冰堆积成墙时,其中不少都已有融化迹象。 施晚昭下令宫人们割破手指滴落鲜血,眼见鲜血溶于水,方才暗施咒术。 凡人的鲜血在一定程度可以掩盖妖气。 那融化地面的血水犹如水蛇般顺着地面游向大火,与此同时狂风大作,先前四处猖狂的火势竟然被迫改了方向。 大火被水蛇困于险境,肉眼可见的减弱,仿若被囚禁的火龙。 待天上大雨倾盆落下时,大火更显渐弱,宫人们个个诧异,满是敬佩。 尹管事暗自惊叹施皇后的道法竟然如此高深,这等呼风唤雨的本领,真乃仙人。 可是这场瓢泼大雨,却打破宋俪的所有计划。 另一方原本在宫院厢房打坐静修的清渊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大火,只是发觉罗经仪的变化,才上了心。 罗经仪摇摆不定的指向不同方向,西梁宫廷似乎有好几处妖邪作乱。 黑雾大妖,似乎也露面了。 “道师、有狐妖现身伤人!”女官匆忙的入内。 “狐妖?”清渊本想去追黑雾大妖,可现下只得先赶去救人要紧。 两人冒着大雨来到一处偏僻宫落,这里并没有多少宫人,先前因为救火,但凡能调遣的宫人都赶去颐养宫。 女官领着道师来到废弃的宫殿,外间有持刀的宫廷护卫看守,出声解释:“这狐妖分外凶残狡猾,还有腿脚不便的老宫人被伤,很危险。” 另一宫卫上前行礼,神情严肃道:“道师,藏匿其中狐妖太厉害,卑职等人试图攻进去都被打伤击退。” 说话间,便有三两护卫被抬出救治,清渊上前查看她们的伤情,大多是抓痕,下手很重。 “你们别动,我去看看。”清渊说着,偏要入内。 女官有些担心出声:“道师,您的伤还没好,不带法器之类的吗?” 至少在鬼怪画本描述里,收妖总要带些宝物才方便。 清渊摇头道:“无妨。” 法器,本来是有的。 可惜桃木宝剑现下还在静心师姑手中,所以只能冒险了。 自宫道进入宫院,清渊跃过堂前院,视线望见没有半点光亮的屋内纵身飞向屋檐。 从一处破损处悄然潜入内里,外面大雨噪杂,有些干扰清渊的判断。 这处屋内似乎常年不怎么住人,所以内里满是荒废灰尘气息,隐约残留着狐妖的味道,不过似乎不怎么浓烈。 清渊上回跟狐妖交手吃过亏,自然是多有警惕,唯恐再被偷袭。 可内里太暗了,清渊压低眉眼看不太清内里陈设,只好从掌心袖兜摸出符纸,随即唇间默念咒语。 霎那间,指间符纸燃起,亮起光,忽然闯入眼帘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女人,清渊带有惊讶的皱眉道:“是你?” “嗷!”女人绮丽而绝望的嘶吼,犹如恶鬼般凶狠,随即便扑了过来。 清渊被猛扑的向后撞到墙壁,墙石碎裂,双手抵住狐妖咬人的动作,同这狐身人面的狐妖纠缠打斗。 屋内陈设用具大多被破坏,清渊本就右手臂伤势未愈,隐有错位断骨之险,现下根本无法长时抵抗狐妖的力量。 而右手臂鲜血更是渗透衣袍,浸染袖袍内的符纸。 危机关头,清渊咬牙念咒:“集天地之法,斩鬼怪之物,封!” 从袖间飞出的数道符纸,结交封成一张八卦符图,将两人齐齐包围。 法光犹如烈焰般灼烧狐妖,而清渊化作千丝牢笼,逼迫的狐妖不得不就范。 “救命、救命!”狐妖的面容神情剧变,松开对清渊的殊死搏斗,满是可怜模样。 清渊却已报着赴死的决心,不为所动的出声:“狐妖,你三番两次作乱西梁宫廷,不容置辩。” 可狐妖却面露痛苦的出声:“本宫不是妖,那该死的狐妖骗了本宫!” 话语间,狐妖挣扎弱了许多,似是受不住烈火,而倒地抽搐。 见此,清渊仍不敢轻敌,只稍稍脱离八卦阵,将符纸化为符绳困住狐妖。 屋内金光消退时,女官带着宫卫入殿,没想却看见那狐身人面的狐妖,竟然是本该在南巷的宋妃娘娘! 众人惊愕之时,已然无处挣扎的宋俪,更是难以接受她们满是异样的厌恶目光。 自己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成狐身人面的狐妖呢! 这一切都要从先前那突然的大雨开始,事情就变得失去自己的控制。 原本趁夜色穿上隐身披风的宋俪,从南巷出来,看守的宫人们都还无从察觉。 这种肆无忌惮的感受,让宋俪分外怀念从前的威风,更是嫉恨让自己落得现在这般下场的施晚昭! 放火是狐妖先前提及的暗号,待西梁深宫内忙于救火时,华容殿内的防备亦会松懈。 可宋俪没想到大火竟然会接连烧好几处宫院,华容殿内除却两个看守的宫人,就只剩下殿内的菖央。 至于施晚昭,根本不见人影。 对于痴傻的菖央,宋俪自然是无所畏惧,便摘下头上的披风故意只露出脑袋,乍一看就像是一颗头颅悬在半空,任何人瞧见都要吓的不轻。 “陛下……”宋俪走近唤了声。 菖央本就因施姐姐不在而有些魂神不定,怀里抱着鸟笼对红尾胖绒鸟碎碎念叨。 现下突然看见一颗头颅跟自己面对面,当即吓得面色苍白大喊出声:“啊!” 笼中的红尾胖绒鸟则是一脸淡定,毕竟有笼子嘛,这女人应该不吃鸟的吧。 “救、救命!”菖央紧紧抱着鸟笼,满是抗拒的不敢直视面前的头颅,便要往别处逃跑。 宋俪举起手中锋利的匕首,故意朝菖央比划,阻止她的动作威胁道:“最好不要嚷嚷,我今夜来是找施晚昭报仇的。” 菖央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双手仍旧紧紧抱住鸟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满面吓出冷汗支支吾吾道:“施姐姐不在、什么报仇?” 好久不见的宋俪,怎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模样。 “我的脸都是被施晚昭毁的,现下既然施晚昭不在,那就麻烦你跟我走一遭了。”宋俪自然注意到菖央的异样目光,心间刺痛难忍,那个狐妖让自己胁迫菖央离开华容殿,宋俪不用想也能猜测对方的意图。 妖邪,都会吃人喝血吸食元气的。 不过宋俪想的却不一样,那狐妖似乎对菖央很是惦记,施晚昭更是整日里守着菖央,上回不惜施法夺走菖央。 那想来菖央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吸引她们。 传闻里妖邪都是喝凡人的血,当初宋俪也曾为护胎喝过人血,自然知道人血的味道其实喝起来还不错。 宋俪看着眼前犹如待宰羔羊的菖央,手中的匕首不由得逼近她的脖颈,暗想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注定是当不成西梁皇后。 那也不能白白让施晚昭坐稳西梁后位,倒不如自己先杀了菖央,那样就算不能杀死施晚昭,也可以嫁祸给施晚昭,让她成失寡不祥之人! 正当宋俪心生杀意之时,没想眼前痴傻的菖央竟突然弓着身段,从一侧爬逃了出去。 “别跑!”宋俪回神连忙追上去。 “救命!”菖央怀里抱着鸟笼,从殿内跑至廊道,本想寻求帮助,可是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那颗头颅却一直紧追不舍,手里的匕首几番试图挥刺而来,情况十分危险。 “啊!”匕首刀锋刺破菖央抱着鸟笼的手臂,吃疼的松开鸟笼。 随即菖央整个人动作不稳的狠狠摔在石阶下的地面。 宋俪居上有些吃力抬手按住菖央,匕首抵住她的脖颈愤恨道:“没想到,你还挺能跑的啊。” 菖央感觉到颈旁的刺疼,不敢挣扎,眼眸凝聚恐慌的泪,全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嗫嚅道:“救命、救命……” 这般可怜模样落入宋俪眼中却并未激起对往日交情的怜惜,只是见菖央没了反抗,更升起□□心思。 “你要是不想死,那就配合我杀了施晚昭,怎么样?”宋俪转换心思胁迫道。 反正施晚昭待会总要回宫的,到时有菖央做掩护,自己说不定还是有希望亲手杀了她。 “不、不要……”胆怯的菖央心生抗拒的应着。 怎么能让她杀施姐姐呢。 话语落下时,漫天大雨倾盆而下,宋俪早已忘记狐妖的叮嘱,心间难忍愤怒,施晚昭到底有什么好的,每个人都对她死心塌地! 现下就连一个痴傻儿,竟然为了施晚昭不怕死。 “你凭什么不愿意?”宋俪咬牙一手紧紧掐住菖央脖颈,另一手挥舞匕首直直的扎进菖央肩膀,鲜血似泉涌一般迅速弥漫,眼眸露出得意质问,“别怪我无情,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愿不愿意杀施晚昭!” “呜呜……”菖央早已疼的脸蛋苍白,眉头紧皱的溢出细碎哭声,雨水与泪水混杂,将肩旁伤处的鲜血渲染的分外刺眼。 而那被摔出廊道的鸟笼,小栓露出松动,红尾胖绒鸟趁机得了自由。 本想着逃之夭夭,可眼见小呆瓜性命攸关,红尾胖绒鸟只得打着旋儿猛冲了过去。 宋俪见菖央不肯应声,愤怒的拔出匕首偏要杀她,谁想这时突然飞来一只鸟来坏事。 红尾胖绒鸟狠狠的啄住宋俪受持匕首的手,鸟喙深深陷进血肉,竟成血窟窿,可见用力之深。 “该死!”宋俪疼得分了神,奋力摔开手上的红尾胖绒鸟,眼见红尾胖绒鸟又来纠缠,挥舞匕首偏要宰了这只小畜生。 可变故就在一瞬之间,宋俪突然无法站立,而身上的披风越来越紧,随即整个人只能痛苦的匍匐在地。 “嗷!”整个人变成狐狸,宋俪还并未察觉,好似眼前被蒙上血雾,愤愤追击那只红尾胖绒鸟。
158 首页 上一页 94 95 96 97 98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