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又称之为天魂、地魂、人魂,此三者乃凡人之精元构造。 过去施晚昭翻阅许多道书,又观察菖央平日里的言行举止,猜测她丢失应是主管聪慧反应的爽灵一魂。 三魂属阳,七魄属阴,凡人常言三把火其实就是与三魂息息相关。 而三魂之中,爽灵相对较为偏阴,亦更容易变化的魂。 天生失魂者,无处可医,大多活不过成年。 可菖央是被高深术士幼时谋害被迫失了一魂,再加上长年未曾治愈修习,智力更是远低于常人。 若是能从才思敏捷的凡人体内取出一缕爽灵续给菖央,兴许就能使得她一夜之间恢复智力,否则单凭日积月累,大抵终究是比不上常人。 “嗯!”菖央得了准许,爽快的放下毛笔,整个人如释重负的趴在案桌,转而拿起一块核桃酥往嘴里塞念叨,“唔、真好吃,施姐姐吃么?” “陛下,还未洗手。”施晚昭挑眉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查看她指腹沾染的墨痕,“不干净,吃了东西该肚子疼。” 菖央看着施姐姐将自己的手置于水盆浸泡擦洗,动作比照顾自己的宫人还要轻柔,心口没来由的舒坦,迟钝的缓慢应:“唔、刚才没看见。” 一直以来菖央时常听到别人说自己比别人要笨,更时常看见她们对自己生气训斥,就连母后和妹妹菖仪她们都常生气的训斥自己太笨了。 可菖央并不明白笨意味着什么,只是明显的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太笨的自己,从来没有人向施姐姐这样对自己好。 而且施姐姐不会因为自己笨而生气,也不会因为自己笨而训斥罚跪。 所以菖央就算再不喜欢练字读书都会很努力的去学。 菖央低头看着自己抄写的文章,又去看向一旁工整端正的书,仍旧能明显看出来自己学的不好看。 这么久都写不好,施姐姐会不会有一天就不对自己这么好了。 念头一经冒出尖尖,就再也无法阻拦生长,菖央面露担忧满是认真的唤:“施姐姐……” “嗯。”施晚昭取出手帕擦拭菖央的手,并未察觉她的敏感心思,只是觉得柔若无骨真是极适合形容她的手。 菖央的手骨很软,腕骨亦是纤细,明明看起来纤瘦,整体摸起来有些像小孩般软乎乎的温玉。 虽然施晚昭并没有碰过小孩,不过猜想起来二者应该手感差不多的吧。 更何况菖央如今的年岁放在妖界,恐怕连个孩子都不如。 “施姐姐……”菖央感觉心头有些肿胀疼痛,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固执而笨拙的唤。 “怎么了?”施晚昭察觉手背滴落的温热泪珠时,不由得停顿动作张望面前无声落泪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动作太重弄疼她了。 凡人本就脆弱,更何况身娇体软的菖央。 菖央越想越难过,满心里顾着哭,自然脑袋就不够用来回答话语,齿间溢出些抽泣哽咽声响,模样楚楚可怜的很。 施晚昭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擦拭她的泪,可在触及她的面容时,又不由得停了动作。 自己的手上湿润未干,施晚昭只得去拿手帕,方才给她擦拭眼角的清泪,心间没来由的烦躁,嗓音略带冷硬的出声:“不许哭了。” 菖央闻声,有些怕的哽住了泪,眼角噙泪显得有些水光润泽,细密睫毛因泪水而显稠密黑亮,整个瞧着倒像是被欺负惨了。 施晚昭见此,指腹停留在她泛红的眼角,方才开口缓和道:“还要哭吗?” 明知知晓菖央因为紧张恐慌,更容易沉闷少言,施晚昭却还是没忍住有些心急。 并非是怨菖央的迟钝沉闷,而是因为施晚昭没办法准确的知道她的心思而不安。 “不、不哭了。”菖央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刚才哭了一通,现下心里已经舒坦许多。 “那陛下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吗?”施晚昭指腹离了她的眼角,抬手折叠手帕浸入水盆,而后拧紧取出,轻敷着她泛红的眼眸,指腹捏住她的下颌,不容置疑的对视,“可以说慢些,但是不能不出声。” 正是菖央长年的胆怯沉闷,才使得她谈话应答总是磕磕巴巴,甚至无法正确理解话意。 菖央点头,心绪缓和些许,慢慢思索应答:“施姐姐、讨厌菖央笨,这里就会不舒服,然后就想哭。” 说罢,菖央抬手轻按在身前解释着。 施晚昭困惑的打量菖央认真神情,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讨厌二字,那她是怎么突然联想如此丰富? 实在不能理解菖央的思绪运转,半晌,施晚昭轻弹了下她的额前,禁不住暗自叹气道:“我没有讨厌陛下,不许胡思乱想了。” 菖央微愣的点头,抬手摸了摸额前,慢半拍的露出笑眼,满是期待的询问:“施姐姐、是喜欢菖央的,对吧?” 嗯? 没想到会突然被反问的施晚昭,整个人久违的陷入空白,面上神情自若,心间却是颇为复杂。 喜欢么? 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妖邪,怎么可能会喜欢凡人呢? 就像凡人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妖邪一样,菖央要是见到自己的真身,恐怕就不会是眼前这般信赖欢喜的情态了。 须臾之间,施晚昭的思绪却已经翻江倒海,眉眼神态变幻间,清冽嗓音犹如掠过雪山的寒风,冷峻而漠然的应:“嗯,喜欢。” 纵使是谎言,亦是绝美动人的雪花。 菖央却如获珍宝一般显露欢颜,犹如黑曜石般眼眸熠熠生辉,眉眼间盛满璀璨明媚光亮,全然不见先前半点颓靡怜人模样。 这是菖央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喜欢,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施姐姐。 从坐垫上起身的菖央开心的手舞足蹈,就像个蝴蝶似在施姐姐周身跑动,嘴里止不住的欢呼:“喜欢菖央、菖央也喜欢施姐姐!” 施晚昭听着菖央有些混杂重复的话,竟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她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谎言而开心。 外间的尹管事听见闹腾动静时,还有些困惑女皇是不是又犯病了。 这般突然大呼小叫,真是跟个三岁孩童似的呢? 看来施皇后平日里很不容易啊。
第六十章 [六千字章] “陛下, 不许跑了。”施晚昭出声制止菖央的玩闹,抬手握住她垂落的纤细腕间,清晰感受她脉搏跳动的有些快。 “嗯, 不跑了。”菖央如玉面容泛起淡淡薄红, 像极枝头熟透柿儿, 鼻间呼吸短促, 身前起伏有些不稳,显然是有些累了。 外间光亮褪去,水榭内里陆续变得昏暗,施晚昭敏锐的感受眼前人呼吸间喷薄而出的鲜活气息, 不得不晦涩的移开目光,松了她的手, 顾自起身。 施晚照背对菖央,行至内里昏暗处掌灯,喉间干涩难耐的紧,鲜血的渴望隐隐作祟。 可菖央却像个小尾巴蹑手蹑脚的跟在一旁,丝毫不曾觉察危险。 不过施晚昭如今倒也日渐习惯她的黏人, 手里端着烛台,一盏盏的点灯, 目之所及逐渐恢复明亮。 菖央看着眼前摇曳变化的烛火, 有些害怕又想帮忙, 便主动拿起一蜡烛凑近烛台。 “不许碰。”施晚昭探手拿走菖央手里的蜡烛, 自顾的安放原处, “火,是会烧伤陛下的。” “哦。”菖央一听, 悻悻地收了心思,目光看着水榭内里的灯盏, 视线瞥见外边一片漆黑,才发现原来不知觉的天都黑了。 待夜幕彻底遮掩西梁皇宫时,各宫院内灯盏初亮,本来打算跟小喇叭去探查变态女人的清渊。 没想到女官忽地急急忙忙来请人,“道师,南巷里的宋妃娘娘的病似乎没好全,您快去看看吧。” 清渊一听,还以为是宋妃体内的妖毒未曾清理干净,便随即动身。 “啾啾?”红尾胖绒鸟钻进随身布袋好奇的探头东张西望。 南巷在西梁皇宫偏僻一角,宫院廊道较为陈旧,白日里都没有什么人,夜里自然更是冷清寂寥。 突兀的嘈杂碎裂声响频频响起,分外突兀。 宫人们怯懦的停在门外,无人敢贸然入内。 “来人啊、本宫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本宫的脸!” “太医,本宫要见太医!” 屋内声嘶力竭的尖锐声响陆续传出来时,清渊和女官恰巧听了几句。 “道师,小心啊。”女官顿步提醒,这位宋妃娘娘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否则当初就不会从荣安宫被辛太后贬到南巷。 “嗯。”清渊点头,随即推开门,一同迈步进入其中。 “滚啊!”两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三两茶盏径直的砸了过来,清渊及时躲避,单手悉数接住茶盏。 红尾胖绒鸟机灵的缩回脑袋,可怜的女官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当即吓得跌坐在地,腰骨不免牵扯拉伤泛疼。 “没事吧?”清渊探手出声。 女官吃力的站起身,抬手撑着门,摇头道:“无妨。” 清渊这才看向屋内主座上的女人皱眉出声:“宋妃娘娘,作何伤人?” 主座上的宋俪面色惨白尤如怨鬼,满面青黑脉络遍布,深凹陷的眼眸弥漫猩红血丝,如今瘦骨嶙峋的模样与当初青春靓丽张扬得意的风貌,实在是天差地别。 “竟然是你!”宋俪无法接受自己的脸突然之间变成如此丑陋模样,因此性情愈发暴戾,打砸怒骂宫人更是常态。 没想到这会又看见当初害死自己胎儿的凶手,顿时气的想拔刀杀人! 不知情的女官见情况似乎不对劲,连忙出声:“宋妃娘娘息怒,道师乃辛太后亲封的护国道师,您的邪病就是道师费劲千辛万苦才得以救治。” 宋俪一听,联想自己如今满面丑陋痕迹,顿时怀疑这个年轻女道是在谋害自己,满眼犹如淬毒般愤恨盯着她质问:“本宫的脸就是被你毁的?” 清渊却并不惧怕,神情坦然的应答:“宋妃娘娘的面容是被妖毒侵害,我已经尽力了。” 道门毒术,随修炼者修为而精进,而宋妃所中毒术迅猛而寒冽异常,哪怕是清渊亦无力完全清除干净。 “本宫看你分明就是个妖言惑众的妖道!”宋俪根本就不信她所说的话,自己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得邪病。 “宋妃娘娘若是不信,我亦无话可说,只是现下造成宋妃邪病的大妖恐怕还藏匿在宫廷之中,还请多加小心。”清渊观察宋妃的神情,心知她并非是犯病,相反更像是迁怒于人,所以并不上心她的恶言相向。 这话一出,宋俪不免心生害怕,脑海里想起那日突然冲撞自己的一团黑雾,周身不由得通体寒颤,面上显露畏惧不安。 那黑雾究竟是什么妖,宋俪不清楚,只是没来由的相信它当时是真想杀死自己。 “你、说那妖还会再来杀害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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