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昭不喜欢菖央身上这些异样味道,尤其还跟旁人有关系。 宋俪当时一定是想用神仙散先安抚迷惑菖央,再想以此对她行不轨之举。 神仙散这种东西会对凡人的心智造成幻象,估摸内里成分有些类似女道的炼丹石药,尤其是对心魂不全的菖央影响极深。 凡人心绪混沌,就需要一些刺激来恢复正常,施晚昭才特意给她调制解毒香。 毕竟菖央本就有些痴傻迟钝,若是再染上神仙散的瘾,恐怕真是没救了。 这方华容殿内一片静谧,南巷宫院里却是人心惶惶。 奉命行事的尹管事入内里查看宋妃病情,只见榻上昏迷的人已然面目全非,青黑色脉络遍布脸颊颈部,乍一看简直如同画本妖邪一般骇人模样。 若非宫人说这人是宋妃娘娘,尹管事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宋妃娘娘虽说性情骄纵蛮横,可样貌却是出落的标致,如今怎么会突然染上这种怪病。 “这是什么病?”尹管事手握帕巾掩鼻离内里细声询问太医。 太医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宋妃娘娘这等病症,面部手臂脉络呈青黑,通体泛凉如死尸,若不是尚有微弱脉搏,恐怕都以为死了。” 尹管事犹豫道:“那这病可会传染?” 如果是疫疾,那就必须要立刻封禁南巷,禀报施皇后。 “现下还不知情况如何,实在难以判断。”太医谨慎的应答,面上显露棘手为难。 眼见情况不明,尹管事见南巷宫人们低头不语,似是隐瞒畏惧着什么。 “你们之间有人知道宋妃娘娘怎么突然染病的吗?” 众人,没有言语。 尹管事只得皱眉出声:“如若不说,一律按疫疾感染关押处置。” 按照西梁宫规,疫疾相关者大多都是要被关押赐死。 这声话语落下,果然有一两宫人出了声,“尹管事饶命,宋妃娘娘的病是、是被妖怪给害的。” “对,一团奇怪的黑雾冲进殿内,而后就传来宋妃娘娘的惨叫声,奴婢们入内查看就发现宋妃娘娘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妖怪二字一出,众人都心生惶恐,尹管事面上倒没有显露什么,只是心间仍旧觉得蹊跷。 暂且不提,宫内是否真有妖怪。 可为什么妖怪独独会对宋妃娘娘下手。 南巷里这么多的宫人,宋妃娘娘总不至于是被妖怪盯上了吧。 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尹管事看着这两名宫人首饰装扮,心知多半是宋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或许真知道些什么实情。 “你们二人随我去华容殿,其余的人不得出南巷,更不准肆意造谣生事,再有私下提妖怪,严惩不贷!” “是。” 这方出南巷宫道,尹管事顶着烈日行进,心里仍旧觉得不安。 深宫内院如若真有害人妖邪,那传出去还不知会造成什么非议。 两个宫人吓得脸色苍白,步履不稳的行进,一路抽泣的厉害。 待入华容殿门,尹管事先行入内汇报:“皇后娘娘,南巷的事有些蹊跷,所以带回两个宫人给您问审详谈。” 原本正绘制符文的施晚昭顿笔,视线看向在榻上小睡的菖央,抬手收拾面前血墨,缓缓起身出内殿。 待外殿堂上就坐,施晚昭看着跪在殿内的两个宫人出声:“何事?” 尹管事上前汇报:“宋妃娘娘今日突然染了邪病,脸颊手臂都已密布青黑脉络,太医无法查证病症,因而怀疑是疫疾所以暂时封禁南巷,而这两个宫人却说是妖怪害人。” 施晚昭浅尝茶水,骨节分明的手轻搭在案桌,淡淡地看了看两个宫人说:“你们看见什么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们看见一团黑雾冲进宫院,然后宋妃娘娘就被妖怪害了。” “妖怪,什么模样?” 两个宫人互相张望,面露胆怯的摇了头低低地应:“奴婢没看见模样,只记得一团黑雾,还有……” 话语停顿了下来,两个宫人没敢继续说。 因为今日宋妃娘娘乔装打扮离南巷,而后又带回女皇陛下,两个宫人是参与且知情的。 若是传出去,免不了又是一顿重罚。 施晚昭指腹敲击着案桌,面色平和的出声:“你们不必害怕,本宫一向赏罚分明,若是说错亦不必恐慌,大可直言相告。” 尹管事亦在一旁提点道:“你们有什么就直说,皇后娘娘会妥善处置。” 两个宫人目光怯怯地看向主座上衣着华服美裳的施皇后,其中一人出声:“当时殿内还有女皇陛下,可是那团黑雾离开之后,宋妃娘娘昏迷不醒,女皇陛下却不见了。” 另一个附和的点头应:“是啊,女皇陛下会不会就是妖……” “放肆!”尹管事察觉到宫人大逆不道的话语,连忙出声制止不敬言语。 两宫人跟着吓得停了声,反倒是高座之上的施皇后分外平静,让人看不清喜怒哀乐。 “女皇陛下正在内殿歇息,你们二人满口胡言,想来是平日里跟宋妃吸食太多的神仙散,所以神志不清看花眼了。”施晚昭看着两人的心虚模样,心知她们多半协助宋俪蒙骗菖央,眉间升起迁怒,而后又对着尹管事出声,“来人,将她们一并送入内司府,以免妖言惑众扰乱视听。” “是。”尹管事应声,心间却有些困惑。 先前女皇陛下无故在御花园消失,而后又突然出现在华容殿内。 整个华容殿的宫人当时都知晓女皇陛下不见的事,而且派出大量宫人搜寻。 可是后来看守殿门的宫人却没有通报女皇陛下回华容殿的事,尹管事那时才匆忙入殿内汇报。 这段消失的时间,女皇陛下究竟去了哪,不免成了谜。 虽说女皇陛下与妖邪扯上关系,实属荒诞无稽,不过女皇陛下平白无故失踪,而两南巷宫人又正好说见过女皇陛下。 时间,未免有些太巧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两宫人哪里想到,施皇后竟然二话不说就要严惩,连忙磕头求饶。 施晚昭微皱眉道:“若是再肆意喧哗惊扰陛下圣眠,本宫就命人割去你们的舌头。” 冰冷的话语声落,两宫人顿时停了声,全然不敢再求饶,眼眸怯怯张望面露寒意的施皇后,全然不见先前温雅大度,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就连一向以为施皇后性情温和的尹管事,眼见施皇后面露不悦都有些畏惧,连忙使唤人将两宫人一并押送出华容殿。 待殿外脚步声渐远时,施晚昭起身离席坐欲回内殿。 “皇后娘娘,宋妃染病不明,南巷宫人惶恐不安,是否要派宫卫关押看守,以免深宫各院陷入病疫风波?”尹管事犹豫出声。 “不必如此繁杂,南巷宫人命太医查诊,若无异样即可通行。” “是。” 尹管事见施皇后离了外殿,方才舒坦些气息,隐隐感觉殿内寒意削弱几分,不免诧异今日施皇后的心绪异常。 往日里施皇后很少会有明显表露不悦怒意,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两个宫人口无遮拦妄议女皇陛下? 不管如何,尹管事自今日之事,明显感觉到施皇后对女皇陛下或许是掺杂些许真情实意。 午后光阴流转,纵使有意封锁,可次日南巷里宋妃被妖怪染病的消息竟然还是不胫而走。 最关切此事的莫过于宋家人,连忙飞书至城外避暑行宫,宋相收到来信时,心下一惊。 眼见自家不省心的孙女染上如此怪病,宋相不可能袖手旁观,又听闻辛太后近日招来一位道法高深的年轻女道封为护国道师。 当即宋相只能请求辛太后让护国道师回宫救治。 “宋妃她染上妖邪怪病,本宫怎么会熟视无睹呢。”辛太后看着一向顽固的宋相如此卑微,心间自是畅快,面上虚伪宽怀道。 那个宋俪生死无关紧要,一个深宫妃子病死就病死了。 可西梁皇宫传出妖邪害人染病,不管真假如何,这都不是值得宣扬的祥瑞之兆。 辛太后当即下令护国道师回西梁皇宫查探详情,以免有心人借妖邪造谣生事。 更何况菖央还在西梁皇宫,若是她也被妖邪祸害,恐怕朝政就该不太平了。 这方女官带着辛太后圣旨至清渊眼前,却见她满面愁绪的在屋内顿步。 “道师,莫非是有事不能回西梁皇宫驱妖治病?”女官不解道。 清渊抿唇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小喇叭她似乎生气的出走了。 现下找不到小喇叭的踪迹,如果离开避暑行宫,那就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它。 当初下山时,师傅再三叮嘱自己要照顾好小喇叭,切记不能由着她胡来,应当一同修行历劫。 虽然清渊最初意外道馆供养的圣鸟,竟然是只贪吃爱玩还爱闹小孩脾气的性情。 但是几近险境相处,清渊其实早就将小喇叭当做自己生死好友,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顺着它的心思。 上回小喇叭无辜吞食不明物体,清渊有些担忧生气,才想让它安分休息,这才把它单独留在房间。 谁想自己再回来时,早已不见它的踪影,只看见窗旁歪扭的大字。 可想而知,当时小喇叭多半是气坏了吧。 而且这回有些不同,往日里小喇叭虽然也有过出走,不过半天左右就会回来。 这回时间有些太久了。 清渊回神的看向面前的西梁女官,暗自压下忧心思绪道:“无妨,这就出发吧。” 以小喇叭的能力,只要她想,应当很快就能飞回到自己身旁。 现下还是去收妖治病救人要紧,小喇叭它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吧。 于是清渊简便收拾行李,便随着女官出避暑行宫赶赴都城西梁皇宫。 骄阳高升,如火如荼,官道上人马快马加鞭赶路奔波。 而此时避暑行宫某处园内飞出一只衔住沉甸甸小布袋的红尾胖绒鸟,高低不稳的慢悠悠飞行。 很快园内隐隐传来质问声响“哎,谁偷了我的神仙散!” 待红尾胖绒鸟欢快的飞进另一处院落,满心里想着让清渊一并尝尝晕乎乎的滋味,全然忘记那日的不合。 可等进了屋内,只见内里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就连平日里清渊背着的破烂行囊都不见了。 “啾啾?”红尾胖绒鸟放下小布袋,左右盘旋张望,终于在看见清渊留下符纸停了下来。 将符纸叼住放进茶水杯盏浸染,只见茶水面浮现清渊面容声音,“小喇叭,我要去西梁皇宫收妖治病,你若是看到就来西梁皇宫找我。” “啾啾!”红尾胖绒鸟气的羽毛都炸了起来,两只小爪愤愤的跳在木桌表示不高兴! 正当红尾胖绒鸟气的不轻时,没想清渊又说了一段话。 “别生气了,上回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一个人关在房间,等你来西梁皇宫找我,请你吃糖葫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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