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殿内的菖央痴痴的看着面前墨迹未干的文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腕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高座之上的女皇审阅这篇文章时,不由得心生赞叹。 文章条理有据,行笔轻松,一气呵成式的挑明其中利益要害,这等文笔就算放至科考文中亦是难得珍品。 可问题就是写的太好,反倒让女皇心生疑虑猜忌,视线缓缓看向自己这位痴傻多年的皇太女。 难道她一直都在藏拙? 可是这些年她犯病痴傻哭泣孱弱的模样又是如此真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帝王之心,向来是最为多疑。 尤其是菖央乃辛皇后所出,女皇实在是不得不防止日后辛家势力干政的危害。 “皇太女文章写的不错,此次平乱不失为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女皇决意要试试菖央的水平,目光打量她拘谨模样,“那便让刑部尚书辅助皇太女去查询治理平乱,至于菖茉就不必参与其中了。” 不管如何女皇都要看看菖央的本领如何,以免将来她成为傀儡皇帝,反倒容易危及西梁国皇室根基。 懵懵懂懂的菖央两腿发软叩拜应:“是。” 一旁的二皇女菖茉有些可惜的咬自咬牙,心想一个痴傻儿能写出什么好文章,女皇肯定是在偏袒她! 而大皇女菖瑰眼眸更是一片灰暗,心间暗下杀心。 若是菖央出皇宫,定让她有去无回。 绝不能让她夺走属于自己的皇位! 待早朝结束,群臣离殿,权臣辛弥有些意外的上前打量这位痴傻呆愣的皇太女。 初次上朝竟然能够从容应对政事,难道真是自己眼拙不识宝玉? “皇太女殿下,治乱一事是否需要老臣的协助?” “啊、这个……” 菖央慌张的抿唇,不知该如何应答,一时陷入沉默。 权臣辛弥见皇太女如此神态,不免怀疑那篇文章或许只是女皇虚名夸赞,便也没再询问,错开话题道:“皇太女殿下既然不方便阐明,那老臣就不多问了。” “嗯。”菖央松了口气。 这方众人各自散去时,二皇女菖茉独留在御书房,心间还不明白女皇的用意。 主座上的女皇掩面咳嗽不止,脸色并不算好的看了眼站立一旁的二皇女菖茉低沉道:“还不跪下!” 二皇女菖茉轻颤的跪在地面,有些惶恐的俯首不敢张望。 “朕问你,去冬国库拨出的治灾银两你究竟贪了多少?” “没、没贪多少。” 本来推脱的二皇女菖茉,一时害怕女皇威严,才不得不改口。 女皇皱眉摔出手中茶盏出声:“事到如今你还不实话实说?” 二皇女菖茉吓得不轻哆嗦的应:“救灾粮食约莫上万旦,百万两银钱数目不等。” “朕给你五日时间,将贪污所得银两粮食都悉数缴纳国库,这事就当没有发生。” “可是这些银钱都已挥霍大半了。” 二皇女菖茉花钱如流水,城中购买庄园宅邸,更别提添置玉石珠宝赏赐美人,简直数不胜数。 这其中还要花不少银子打点官员结交世家,好笼络朝廷命官用以谋求大位。 “你真是朕的好女儿啊!”女皇诧异的看着二皇女菖茉,不敢相信她竟如此骄奢淫逸,实在难以纵容她的恶性,禁不住大怒,“最多十日,十日之内你若交不齐全银两粮食,朕就将你贬为庶人,永不得进皇宫宗祠,死后亦不能进皇家陵墓!” “陛下……”二皇女菖茉顿时面色大变,整个人失了魂般跪倒在地,额前磕地求饶,“菖茉知错了,请您宽恕这一回吧。” 女皇厌恶的挥手道:“来人,将二皇女带出御书房,朕不想看见她。” 二皇女菖茉几乎是被侍卫强行拖出御书房,眼眸满是不敢置信喃喃道:“我是皇女,不能被废!” 一向是有恃无恐的二皇女菖茉,心间不由得生出恨意。 宫道大风袭来时,好似刀子一般锋利无比,谁能料到此时早春的寒意竟远胜去年晚冬。 而另一方从大殿回永乐宫的菖央却是满面红光,俨然与先前出发时丧气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从外殿入内,宫人们依次跪礼,菖央明亮眼眸到处张望,清亮嗓音略显困惑的唤:“施姐姐呢?” 乔管事低声应:“回皇太女殿下,皇太女妃正在内殿。” 施晚昭早已听见外殿菖央的话语,指腹折叠起面前的宣纸。 从外殿跨过一道道门槛帘布入内,炭火温暖适宜,菖央轻快的迈步小跑到矮榻旁。 “殿下,今日早朝怎么样?”施晚昭偏头看向整个坐在一旁的人,明显的感觉她的呼吸不稳,一看就是急着跑回来找自己。 菖央眉眼弯弯的看着施姐姐,心情缓和不少的应:“好像,不错。” 施晚昭倒了杯茶水放在菖央的掌心,让她捧着暖手出声:“殿下看来对朝事处理的很好啊。” “朝事,听不懂。”菖央低头抿了口茶水老实的应着。 朝堂大臣说话很快又复杂,菖央大部分时候都听不懂她们讨论的是什么政事。 “听不懂,这三个字殿下可不许对旁人说,否则她们就该猜忌多疑了。”施晚昭知道菖央性子实诚,一向不怎么会撒谎伪装。 虽说品性端正不是坏事,可朝堂之上却不适宜这套君子之交,反而很容易为人利用陷害。 今日早朝之上的二皇女菖茉分明就是存有挑衅陷害的心思。 幸好自己替菖央及时解围,否则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岔子。 菖央茫然的点头,虽然不懂其中要害,但是仍旧信赖施姐姐的话语应:“嗯。” 施晚昭目光打量菖央毫不犹豫的反应出声:“殿下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对于菖央如此不动脑子的回答,施晚昭无奈的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念叨:“殿下,说话之前要先动动脑子。” 菖央抬手摸了摸额头,满是真诚的询问:“脑子、怎么动?” 额…… 施晚昭突然有些后悔同她说教,简直无异于对着一块木头说话啊。 午后天色渐渐暗淡,殿前金总管按照女皇的吩咐来永乐宫送来一些奏折,“皇太女殿下,今日起您需要每日批阅些奏折,如有不懂之处可随时传太傅请教。” 外殿主座的菖央端正坐姿,视线看着面前案桌的奏折小本本,而后余光望向身旁静坐的施姐姐,只得应:“嗯。” 施晚昭则随之出声:“有劳金总管,赏。” “多谢皇太女妃赏赐。”殿前金总管暗想这位皇太女妃倒是个办事周全的主低声应。 待脚步声渐远,菖央整个人瞬间没了端正,整个人撒娇的靠向身旁人,俨然一幅内妇人家的娇弱姿态。 施晚昭自是一幅见怪不怪模样,抬手拿起奏折翻阅。 反倒是乔管事等宫人瞧着两位主子的相处有些难以言说的诧异。 众皇女对外一向都是庄重威严形象,毕竟她们是西梁国最有权势的皇族,而且皇太女又是将来西梁国的继任者,所以一言一行都是必须按照宫规教导。 实在很少会有像如今眼前痴傻皇太女殿下这般的柔弱模样。 “你们退下吧。”施晚昭察觉到宫人目光缓缓出声。 “是。” 待外殿内寂静无声时,施晚昭指腹捏住某人绵软的耳垂,漫不经心的出声:“殿下,做什么?” 菖央大半个人依偎施姐姐怀里,鼻尖贪婪的嗅周身的清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放浪之举的不妥,反而一幅理所应当模样应:“施姐姐,香香的。” 施晚昭挑眉迎上她清澈澄净的眼眸,偏生没有看出她半分私欲之念。 她这般年岁若真要有些念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凡人一向是容易沉溺酒色财气之中。 可菖央似乎并没有多少念头心思,整日只想着玩,除却近来越发黏人,几乎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殿下,不如去闻别人?”施晚昭指腹顺着菖央白净脸颊滑落,食指轻挑起她的下颌,一幅调戏娇妻的强势姿态试探道。 而被调戏的菖央更是没有半分自觉,眼眸满是好奇的张望:“别人,有施姐姐香么?” 这话若是旁人说,那可真是花心暧昧至极,偏偏问的人是菖央,才显得好似问路一般心无杂念。 施晚昭低眉的看着难以掩饰心思的菖央幽幽道:“或许吧,不过女儿体香多有不同,殿下且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以菖央的皇太女身份,若给她挑几个侍妾,完全是符合宫规。 菖央未曾察觉危险直白的说:“喜欢施姐姐,一样的。” “只要跟我一样,殿下都喜欢?” “嗯!” 这过于肯定的话语应下时,菖央突然感觉挑起自己下颌的力道似乎有些过重,顿时疼得皱了眉头叹:“哎呀、疼~” 施晚昭却不为所动,视线冷冷地看着菖央下颌处的泛红,而后收回手淡然道:“殿下还是先学会处理朝事奏折,再想这些私事吧。” 整个人摸不着头脑的菖央,可怜的揉着下颌,目光瞅向冷淡的施姐姐,哪能知道自己无心话语挑起她的不高兴呢。 大半个午后施姐姐都没出声,殿内好似笼罩无边寒雾,让菖央都怀疑殿内炭火是不是熄灭了。 而当天色渐显昏暗时,宫廷各院里陆续添上光亮。 华容殿内的辛皇后惬意的由着宫人捏肩捶背,心情愉悦的出声:“赵贵妃那院落里估计现在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今晚御书房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辛皇后的耳朵里。 一旁管事王管事应:“嗯,听说赵贵妃正急着典卖值钱玩意替二皇女菖茉补窟窿。” “她真是活该,自己女儿无能,还非要一心让她入朝,这下闯出滔天罪行,别说痴心妄想成为储君,恐怕将来能不能承皇室身份都难了。” “是啊,赵贵妃兴许到时会来向皇后娘娘求情。” 辛皇后得意道:“以赵贵妃的气性,那还真是场令人期待的好戏啊。” 这些年赵贵妃没少拿菖央的事来隔应人,辛皇后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好好对付。 夜里寒风不止,皇宫内风波不停时,而此时都城二皇女府邸更是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 二皇女菖茉醉的是满面赤红,步履不稳坐在主座,满是怨恨道:“那老东西因为我不是嫡长子,就对我这么不近人情,真该死!” 说话间,二皇女菖茉将手中酒盏摔落在地,眼眸看向一旁打坐的术士出声:“静心大师,您现在能施展法术吗?” 既然女皇要逼自己走上绝路,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那静心术士睁开眼,周身仍旧寒雾未消。 当初跟那大妖斗法不成,好不容易修习的寒冰诀毁了根基,元气大伤。
158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