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施晚昭是开心的,因为菖央心里记挂着自己,低头俯视菖央,指腹轻揉她的眼角应:“陛下忘记我以前说过成亲之后永远都不分离的话了吗?” 诚然,施晚昭那时不过是为安抚糊弄菖央听话,可现下施晚昭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思了。 菖央摇头应:“没有忘记。” “那陛下就不要害怕死亡会将我们分开,现下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还有不许再哭了。”施晚昭半搀扶着菖央起身,打算带她回华容殿。 菖央跪的太久膝盖有些酸,身段半依偎施姐姐应:“按照规矩,菖央要给母后守夜,还不能回去睡觉。” 施晚昭无奈道:“所谓规矩只不过是要求臣民,历朝历代女皇哪会真守夜?” 更何况施晚昭也舍不得菖央在寒夜里吹风受冻遭罪。 “可是不守夜,母后会不会生气啊?”菖央一直敬畏着母后,目光怯懦的看向灵位低声说。 “陛下,当真确定要留在颐养宫守夜?”施晚昭挑眉看向胆小的菖央竟点了头,只得转而故意吓唬道,“七日回魂,辛太后的魂灵也许会回到旧居,陛下一个人难道不害怕?” 菖央本就不大的胆子,被施姐姐这么一番话吓得更小了,双手挽紧施姐姐手臂怯怯的说:“母后的鬼魂,真的会回来吗?” 平日里菖央连鬼故事都很少听,更别提亲眼见到母后的鬼魂,那还不得当场吓昏过去不可。 施晚昭忍俊不禁道:“是啊,兴许辛太后还会回魂附身,到时那棺材里的尸体说不定会突然动起来。” “哎?!”菖央小脸拧巴成一团,可见心里有多纠结。 守夜,是对母后的尽孝,但是菖央真的很怕妖魔鬼怪。 尤其是母后平日里不怎么喜欢自己,性情很凶,现下变成鬼魂说不定更可怕! 可是不守夜就是不孝,菖央顿时陷入自责与为难。 施晚昭没想到想来胆小的菖央还不肯松口,不免诧异辛太后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之重,竟然让她都不听自己的话,只得拉开距离幽幽道:“既然陛下如此仁孝,那就不打扰陛下了。” 说罢,施晚昭冷淡的扔下菖央离开颐养宫。 徒留菖央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施姐姐窈窕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哎,就不能陪陪菖央嘛。”菖央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施姐姐分离。 戌时一刻,西梁宫廷丧灯垂摆,颐养宫内死气沉沉,寒风而入更显阴风阵阵。 红尾胖绒鸟忽地现身,悄然的落在牌位上,好奇的张望跪在灵位的小皇帝。 菖央往火盆里烧着冥钱,温暖的火光稍微驱散寒冷,让人不那么容易感到害怕。 “啾啾!”红尾胖绒鸟扇动翅膀飞近叫嚷。 冷不防吓得菖央一怔,目光看着好久不见的小鸟出声:“小鸟,你也是来给母后守夜的吗?” 红尾胖绒鸟幽幽地飞着,躲避小皇帝的手,顾自啄食灵位前的贡品。 菖央见小鸟并不搭理自己,还有些困惑。 以前小鸟很黏人的啊。 不多时,清渊跟着飞身潜入颐养宫,因花费不少心思躲避黑赤玄羽小鸟,所以比小喇叭晚来一会。 “陛下?”清渊从暗处出来,眼见女皇一身丧服,还不知此人身份究竟是真是假,所以只能出声试探。 菖央没想女道忽然出现,又见她处于明暗之处,让人看不真切,心间迟疑的出声:“你、是人是鬼啊?” 清渊闻声,方才走近询问:“陛下恢复原身了?” “嗯,施姐姐帮菖央变回来的。”菖央手里捧着从灵位哄下来的红尾胖绒鸟说着。 可红尾胖绒鸟一刻也不曾停歇,扑腾地从掌心飞离落在清渊肩侧。 清渊见女皇心平气和的表述她知晓施皇后懂妖术,不免诧异道:“陛下莫非已经知道施皇后是大妖?” 菖央微愣,有些听不明白女道的话,困惑的应:“施姐姐是人不是妖,道师你说错了。” “陛下,在下绝无虚言,施皇后是被封印的玄尊大妖转世,她有意接近陛下是为解除封印祸害西梁。” “施姐姐才不是妖,你不许这样说施姐姐坏话,否则菖央会不高兴的。” 菖央觉得女道说的话太奇怪了,施姐姐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吃人的大妖呢! 清渊无奈,只得从布袋取出一面手柄法镜递过去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拿此物偷照施皇后,到时即可见真身模样。” 菖央犹豫的接过手柄法镜,看见镜子里清晰的自己面容出声:“怎么照啊?” “这是世间常称的照妖镜,妖邪露面会在其中显出原身。”清渊神情分外严肃,满是谨慎的提醒,“陛下,西梁女国内忧外患,正是存亡之际,假若真让施皇后解开封印,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的菖央想起梦里女娲娘娘的事,可仍旧固执的出声:“施姐姐不是妖,你肯定是看错了。” 眼见女皇仍旧不信自己的话,清渊不得不头疼,目光瞥见辛太后灵牌,只得转而出声:“陛下,难道不觉得辛太后的死过于蹊跷了吗?” 清渊虽不时常入宫,但是依稀记得辛太后并不似染上重疾的气色,这时候突然离逝,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想说什么?”菖央不明白女道为什么突然又变了话。 “在下想看看辛太后的尸首。”清渊迈步走向内里棺椁处,探手推开棺木,只见内里竟摆放一具枯骨。 如今寒冷时日,辛太后才离逝不过数日,怎么会腐化成一具枯骨? “这、是母后?”原本菖央畏惧的不敢去看尸首,只悄悄睁开眼缝偷窥,没想看见的是一幅白骨,着实是超出意料。 “陛下,辛太后是因什么病离逝的?”清渊发现枯骨的裂缝黑青细纹,隐隐觉得蹊跷。 菖央摇头应:“不知道,也许施姐姐知道。” 清渊制止女皇的心思犹豫的出声:“陛下要小心施皇后,辛太后的死或许跟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现下传闻太多了。 至于辛太后的真正死因,清渊决定取一根骨头带回去好好研究。 “施姐姐不会害人的,你不要冤枉施姐姐。”菖央见女道又提及施姐姐,不免有些生气。 “那陛下就拿法镜看清施皇后真身,只是今夜我们会面不能透露,陛下如发觉异常,请务必要冷静应对不能暴露,否则极有可能会遭遇性命之忧。” “啾啾!” 红尾胖绒鸟似是感知到什么,连忙叫嚷不停。 清渊只得取走一份辛太后的骨头,而后藏身隐匿暗处逃出颐养宫。 “哎?”菖央握着手柄法镜,还没来得及应话,只见一人一鸟眨眼间又没了身影。 真是来去无踪。 待菖央将棺椁推回,那手柄法镜随意塞进袖袍,偏头去看外殿进来的人,本以为是宫人,却不料是先前离开的施姐姐。 施晚昭提着药盅入内,目光淡然的看着灵位前的菖央,心想她真是块木头。 竟然真舍得冷落自己,甘心一个人守夜。 虽说心间有些气恼,但施晚昭担心菖央身子,还是提着药盅进颐养宫看看情况。 “陛下,还不过来吃药?”施晚昭坐在一侧方桌冷淡的看过去出声。 颐养宫内丧灯昏暗,灵堂装扮的更有几分惊悚,菖央独自一人处于其中,身影更显单薄。 “哎。” 菖央顺从走近方桌落座身侧,目光看着药盅,满是讨好之意的出声:“这么晚还特意来颐养宫给菖央送药,真是辛苦施姐姐了。” 这么好的施姐姐,怎么可能是女道说的吃人大妖啊。 施晚昭淡然的看着讨好卖乖的菖央,并不打算就此原谅她,而是推着药出声:“只是顺便罢了,陛下快喝药。” 菖央见施姐姐仍旧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也不敢多耽搁,探手端起药碗,低头喝了口药汤,面色突变。 “呃、怎么味道变了?”菖央记得前些时日喝的药汤味道没有这么苦的。 “也许是陛下的错觉吧。”施晚昭挑眉说着,暗想她倒是口味刁钻的很。 前些时日为治她的头疾,施晚昭稍稍加了些神仙散,可又怕会有害处,所以就没放了。 菖央眼眸骨碌转动打量施姐姐冷白面容隐隐感觉不好惹。 所以菖央知趣的没敢多说,而是憋气似的一鼓作气喝完药汤,而后端起茶水漱口。 看来施姐姐气的不轻,这回就连蜜饯都不给吃了。 “陛下守夜,可还习惯?”施晚昭见菖央吃了苦药,心里也没那么生气,方才出声询问。 菖央收回心神,满是谨慎的看着捉摸不透的施姐姐,犹豫的应:“挺习惯的吧。” “那陛下真要继续守夜?”施晚昭抿唇有些不悦。 “嗯,等母后出殡就不守夜了。”菖央放下茶盏,从袖中拿出手帕擦拭时碰到那手柄法镜,不由得想起女道的话。 封印,大妖,西梁国危险,菖央记得梦里女娲娘娘也提及过这些,一时不免有些上心。 而菖央出神的反应更是让施晚昭不乐意,便索性道:“既然如此,陛下就一个人待着吧。” 这么冷的天,菖央既然非要自找罪受,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的心疼这个呆子! 正当施晚昭欲起身,未曾想菖央忽地出声:“施姐姐知道母后是得什么病离逝的吗?” 施晚昭偏头困惑的迎上菖央探询目光,其间并没有任何怀疑,方才放下警惕应:“辛太后年岁已高又常吸食神仙散,加上现下天气寒冷,伤寒犯病身子受不住才病逝,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询问缘由?” “唔、就是好奇。”菖央记得女道说不能让人知道会面,自然也不好说女道打开母后棺椁的事。 “现在天气很冷,陛下若是不注意身子很容易感染伤寒,所以我才不想让陛下操劳守夜。”施晚昭并未怀疑菖仪,目光看向她身穿丧服的乖顺模样,心里有些痒痒的。 菖央并不知施姐姐此时心里正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满是感动的出声:“唔,菖央会照顾好自己的,施姐姐放心。” 现在的菖央很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有用些,这样就不会拖累施姐姐。 施晚昭却被菖央这过分懂事的话语弄得有些不上不下,本想让她跟自己回华容殿,结果她却坚持在颐养宫守夜。 现下勾的施晚昭心间没来由的燥热,菖央本人却还毫无知觉。 她,真是越发不可爱了。 “陛下要我陪着吗?”施晚昭只得放低姿态的出声,墨眸里的渴望简直都要溢出来。 可菖央却视若无睹的应:“天冷,施姐姐该回华容殿休息,菖央一个人也可以的。” 这话,着实是让施晚昭有些无所适从。 从前亦步亦趋跟随自己身旁的小尾巴,现下竟然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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