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施姐姐是菖央在世上最信赖的人。 施晚昭见菖央满是期盼的脆弱目光,心间微颤的想,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可口啊。 “嗯。”施晚昭毫不避讳的直白应着,难得坦诚的回答她的渴望,轻啄她的额前,继而沿着向下,在耳旁低语,“陛下的眉头、眼睛、嘴角,陛下的所有,我都喜欢。” 可我的所有,菖央会喜欢吗? 施晚昭禁不住出神的想着,而后又被菖央直勾勾的眼眸勾回目光。 就算菖央不喜欢,那也由不得她了。 那轻绵的触碰安抚菖央易碎的小心脏,好似那碎裂的心又跟着被一块块的拼凑整齐,重新感知一切鲜活气息。 菖央喜欢施姐姐的温柔举动,甚至有些shang瘾,就像贪婪嗜甜的小孩,不停的追逐,乐此不疲。 这场安抚似的亲近少有的是以施晚昭的要求而停止。 待纱帐束起时,施晚昭探手系着衣裳,目光看向随即依附而来的菖央,探手摸了摸她略显清瘦的脸,不舍的亲了下她面容出声:“陛下该节制才是。” 施晚昭是妖,自然是受的住没日没夜的亲昵,可菖央这几日大部分时候都是不离身侧,热情主动的令人惊讶。 难道是治疗她头疾的药汤里添加些许神仙散的缘故? 正当施晚昭思量时,唇间落下绵软,思绪被勾回,满是无奈的看着菖央,探手扯住被褥裹住她赤条条身段嗔怪出声:“天冷,陛下不怕生病?” 菖央依偎进施姐姐怀里应:“不想离开施姐姐。” “这几日堆积朝堂事务总归是要处理,陛下忘记现下城外还有叛军一事了吗?”施晚昭指腹给菖央系着衣物解释,视线略过她白皙肌肤上的红梅印迹,面上虽是清心寡欲,可心里却被熨烫的有些热血沸腾。 菖央见施姐姐如此一说,方才听话的坐直身应:“叛军围城,很危险的。” “嗯,所以我准备带陛下离开西梁都城。”施晚昭早已命人把辛弥尸首悬挂都城城门,不过大皇侯菖瑰仍旧并未停止进攻,想来她是铁了心要逼宫兵变。 既然大皇侯菖瑰想要西梁宫廷,那就让她且尝尝甜头,反正如今乱子越大,对施晚昭越有力。 毕竟封印的存在,对菖央对自己,无疑都是不利的。 待菖央穿戴整齐下榻,腿脚还有些软,大半个人赖着施姐姐信赖道:“施姐姐去哪,菖央就去哪。” “好啊。”施晚昭搂住听话的菖央,心想离宫之前该处置的人,必须要处理干净。 午后国师奉命进颐养宫,只见王管事上前奉承道:“国师,太后估计已经不行了。” 自从犯事以后,施皇后吩咐将辛太后关在主殿,期间不准抽食神仙散。 几日下来,王管事听着辛太后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不难想象如今变成什么骇人模样。 待主殿大门推开,光亮悉数落入内里,王管事领着国师入内,只见内里物件倒塌混乱,而辛太后正在暗处角落奄奄一息,满头白发遮掩住大半面容,神神叨叨的念着:“神仙散、本宫要神仙散!” 王管事迈步走近,方才看清辛太后被白发遮掩下的恐怖面容,顿时吓得后退。 辛太后的面容不少犹如干枯树皮一般斑驳剥落竟然露出内里枯骨,双眼凹陷染上灰白,好似瞎了一般,这与当初执掌朝政威风凛凛的辛太后简直判若两人。 “太后?”王管事不敢靠近,满是避讳的出声。 国师面上表现的镇定,心里却有些犯怵出声:“来人,将所有窗户打开。” “是。” 待窗户被悉数展开,外间寒风肆虐,穿过一道道窗户发出啸声般嘶吼。 “啊!”辛太后却忽然间之间痛苦哀嚎,全身如风化一般僵硬剥落,不多时变成一具干枯尸首。 寒风猛地一吹,那枯骨不堪一击断裂跌落,徒留那满身金线镶珠的华美衣物堆叠在地,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王管事见此场景,不禁后怕,当初自己若是没有听从施皇后的命令,恐怕下场会更惨。 毕竟当初巫蛊之祸自己曾奉命搜查施皇后宫殿,自己那时真是不知死活。 “传令,辛太后病逝,王管事务必尽心操办丧事。”国师不愿意招惹晦气,便随意吩咐道。 “是、是!”王管事当即回神应。 辛太后的死讯很快传到各世家官员耳间,虽说夜宴事件较为隐秘,知情者甚少,不过众人仍旧猜测估计是施皇后在收拾辛家党羽,而作为辛家势力的靠山辛太后,此事死的正是时候。 毕竟权臣辛弥的尸首,现下还在都城城门挂着呢。 至于被捆绑折磨至死的菖仪,也已经被施皇后命人当众挫骨扬灰。 如此狠毒手段,令都城上下震惊。 而大皇侯菖瑰府邸负责除妖的女官对于如此宫中变故更是忧心。 西梁都城被围,此时城外还在抗敌平乱,西梁宫廷内却频频发生宫变,实在是令人不安。 辛太后一死,朝中党羽尽数被除,而如今施皇后协理朝政,众官员根本见不到女皇,想来西梁国俨然已经成为施皇后和国师的天下。 “道师,辛太后一死,下官恐怕不久也要遭受牵连,除妖一事看来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容易多生变故。”女官收回心神满是谨慎的说着。 清渊仰头看着黑云阴霾的天,皱眉道:“现下日头不见变化,真是棘手啊。” “那可怎么办?”女官面露焦急,颇为愁闷,泄气道,“西梁都城如今情况,估计坚守不住多少时日,道师不如早做其他打算吧。” 辛太后一手提拔的护国道师,现下亦极有可能遭受到朝堂斗争的牵连。 就怕捉妖未成,反倒是性命不保。 “多谢提醒,只是此血池妖蛊不除,在下不能离开,否则西梁国往后势必生灵涂炭。”清渊说话之间,忽地瞥见小喇叭正仓皇飞来,不由得分出心神。 “啾啾!”红尾胖绒鸟机灵的钻进清渊袖兜躲避攻击。 清渊皱眉看见紧随而来的三两只黑赤玄羽小鸟,皱眉出声:“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女官,清晰看见那三两只小玄鸟抓伤道师的手,不免诧异爪牙之锋利,这若是抓到自己的脸,恐怕非得毁容不可。 “这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清渊用符带将其一并包裹收服,眉眼严肃打量黑赤玄羽的小鸟,依稀感知到黑雾大妖的气息! 女官并不知其中原由,好心提醒道:“道师,这是施皇后养的圣鸟,可别冒犯了。” 现下西梁都城没有人敢惹这种圣鸟。 “施皇后?”清渊闻声,心间不免震惊。 黑雾大妖懂的术法,而施皇后恰好也精通术法。 清渊联想那一夜黑雾大妖挟持女皇消失不见。 还有宋妃曾提及黑雾大妖带走陛下跟施皇后有关。 清渊不得不怀疑其中过多的巧合之处,施皇后莫非就是黑雾大妖,传闻之中的玄尊? 可施皇后的修为并非想象中的浑厚,而且施皇后似乎也急于想找到玄尊封印。 清渊不由得想起,古经书记载之中,大妖割舍元神转世轮回避难。 现下看来施皇后极有可能是寄托凡胎的玄尊转世。 若真是如此,施皇后必定是要毁坏玄尊封印。 清渊顿感不妙,若是施皇后要破除封印,恐怕女皇必定是要惨遭毒手。 西梁女皇是女娲封印的历代守护者,守护者与封印息息相关。 女皇的安危无疑会受到巨大的危险! 而当清渊意识到事情危险临近,西梁宫廷却还处于风平浪静。 因辛太后丧事,西梁宫廷处处一片哀白,傍晚黄昏颐养宫丧布垂落,尽显一片颓败景象。 菖央一身素白丧服,额前系着丧巾,眼眸凝聚泪光跪在母后灵位前,仍旧不敢相信母后就这样不在了。 烛光摇曳,晕染菖央满面湿润的面容,无疑菖央此时心情是复杂的。 母后待菖央虽然比不得菖仪好,但是菖央一直都很想讨母后的喜欢。 哪怕历经夜宴变故,菖央也只是心灰意冷,却从未想过报复嫉恨母后。 可现在母后忽然病逝,好似所有悬空的情绪,忽然之间怦然之间消散一空。 连带着心口处亦跟着露出缺损,寒风凛冽吹过,菖央说不上来这种感受,只是心情低郁无助的不知该怎么办。 施晚昭处置完朝堂事物入颐养宫,便看见菖央满面失魂落魄的模样,既是心疼又不由得怨她过分善良。 辛太后多年冷落嫌弃菖央,甚至数次有心废她帝位,这无疑是要将菖央当做工具一般舍弃。 废帝,下场何等凄惨,施晚昭不信辛太后不知道,可是辛太后仍旧纵容着菖仪的野心,简直是偏袒至极。 而现在西梁宫廷为辛太后哀悼者寥寥无几,亦可见辛太后为人处世并不令人信服敬重。 恐怕只有心性善良的菖央,才会不计前嫌的为辛太后之死落泪。 当然施晚昭很显然还不清楚自己此时妖后威名远扬,群臣们可不敢触霉头冒犯。 “陛下,回华容殿歇息吧?”施晚昭收敛心神,迈步走近,弯身试图搀扶起菖央,视线落在她一身素净丧服衣物说着。 往日里菖央偏爱颜色靓丽衣物,施晚昭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她穿的如此素净雅致,目光落在她楚楚可怜的面容,暗想大抵是她长的过分秀丽怜人,一身丧服竟然称的越发我见犹怜。 “施姐姐……”菖央眼眸含泪,整个人半圈住身侧的施姐姐,满是难受的唤着,“母后、真的病死了吗?” 施晚昭握着手帕擦拭菖央面容垂落的泪,视线打量她泛红的眼角,禁不住柔声道:“陛下,人本来就是要死的,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话语如此说,可施晚昭心里却不想让菖央堕入轮回之道。 菖央眼眸轻眨,更显沾染泪水的睫毛稠密,情绪稍稍恢复些,嗓音泛哑的说:“那施姐姐和菖央也会死的,对吗?” 死亡,菖央无疑是害怕的。 施晚昭收回心神,并未立即应话,因为自己是妖,菖央是人,二者显然寿命是不同的。 “陛下害怕死亡?” “嗯。” 菖央点头,满是胆怯的看着面色平静的施姐姐,自顾自说:“菖央死掉,就不能跟施姐姐在一块了。” 母后的死亡,让向来迟钝的菖央忽然意识到分离的可能。 现下菖央眼睁睁的看着母后的灵牌,才意识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分离。 这些年菖央一直都是孤零零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施姐姐陪着,可一旦死亡来临,自己就要跟施姐姐分开。 菖央,不愿意跟施姐姐分开。 施晚昭半护住贴近怀里的菖央,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的人心里牵挂的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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