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施晚昭离开内屋。 菖央不舍的收回目光,迟钝的感觉美人姐姐好像有些不开心。 可是,为什么呢? 而当国师府内皇太女殿下苏醒的消息传回宫廷时,宫内各人心思不一。 女皇满面愁绪,原本都已经拟订好的改立皇太女的诏书,现下只好暂时压下。 当初女皇亲眼察看皇太女菖央受伤昏迷的模样,本以为她这回定然是命不久矣。 谁想在病床躺了近三个月,她居然又能平安无事的痊愈。 这让一向迷信的女皇都不得不谨慎行事,难道痴傻的菖央真是西梁国的天命之人?
第十七章 随着连月的小雨消停,早春时节里终于添上几分明媚春光。 午后菖央泡在木制浴桶里药浴,眼眸望向这处满是雾气腾升的屋内,因门窗紧闭而显得有些昏暗,视线落在屏风外的模糊身影,嗓音清亮的唤:“姐姐?” “嗯。”这方屏风内里的施晚昭正在煎少女养身子的汤药,淡然处之的神情,与身旁的众多琉璃瓶中装的剧毒活物形成截然相反的诡异场景。 菖央将脑袋懒散的搭在浴桶边沿,白净面容沾染些许水雾而更显姣美润泽出声:“水、烫。” 施晚昭会意,指腹施法稍稍降下浴桶药汤温度,而后取出鲜活蛇胆放置药炉瓦罐。 待沸腾时施晚昭倒出汤药端起药碗,起身越过屏风走向里侧唤:“殿下,该吃药了。” 本来水温舒适不少,菖央的眉头舒展开来,惬意的很。 等见到浓稠的药汤,菖央顿时厌厌地开心不起来了。 “姐姐,能不喝药么?”菖央并不敢违背美人姐姐的心思,只好怯怯的问。 施晚昭站于浴桶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赤身少女清澈透亮的眼眸,却并无半分动容,神情冷然拒绝道:“不可以。” 菖央见此,只好鼓起勇气端起药碗喝药,可药汤入口,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叹:“好、苦……” 唔,好像药汤的味道越来越奇怪了。 “这药汤对殿下有利无害,不仅可以化解体内残留的狐妖邪气之毒,还能让殿下恢复元气,早日康复。”施晚昭打量少女满面抗拒却又努力咽下药汤的可怜模样,方才出声解释。 更何况为了能够寻到合适的用药蛇胆,施晚昭花费不少心思,自然是要少女通通吃下去才好。 菖央好不容易喝完汤药,仰头望着美人姐姐问:“康复、就可以和姐姐出门玩吗?” 自从醒来之后,菖央每日里不能见风见雨,甚至连房门都不能踏出半步,简直都要憋坏了。 施晚昭挑眉俯瞰少女恢复些许红润的秀丽脸蛋,视线迎上她满是璀璨光亮的眼眸,心想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啊,不过看来殿下还不知道最近都城出现的离奇怪事吧?” “什么事呀?” 菖央一下被吸引注意,全神贯注的仰望美人姐姐,好奇询问。 施晚昭侧身在一旁挑选药材,自然感觉到少女的殷切目光,漫不经心道:“这几个月里都城至少有上百名妙龄女子染上吸人血的怪病,她们大多像殿下这般天真烂漫年岁,结果却都染上咬人怪病。” “咬人?”菖央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虽然伤口已然恢复如初,不过细细察看仍旧可以发现泛白的疤。 “是啊,听闻这些妙龄女子就是被妖邪咬伤之后,才变成只能在夜间出来咬人喝血的小怪物。”施晚昭端起茶水抿了口,轻瞥了眼吓呆住的少女,禁不住暗笑。 此时的菖央完全没有先前的好奇,整个人胆小缩在浴桶,脑袋里止不住冒出恐惧猜想,眼眸显露胆怯低声唤:“姐姐,菖央会变成、小怪物么?” 施晚昭收敛眼眸笑意,故作深沉吓唬道:“殿下,若是不好好吃药,整日里只顾着贪玩,那有可能就会变成咬人的小怪物,到时官府就会来抓殿下。” 果不其然少女顿时不敢再提去外面玩的事了。 只是施晚昭没想到,少女胆小到夜里都还念念不忘,指腹捏住施晚昭一截衣袖不肯松手。 夜幕下的内室里略显昏暗。施晚昭无奈的看着胆小的少女出声:“殿下,怕什么?” 菖央怀里抱着软枕,一手揪着美人姐姐的衣袖挨近道:“怕妖、妖怪咬。” “国师府可不是寻常妖怪能够进入,再来殿下就不怕我是吃人的妖怪吗?”施晚昭侧身坐在一旁,低头望着依偎自己的少女,淡淡地出声。 “姐姐,不是妖怪。”菖央却不知深意,眉眼弯弯的笑,面上全然不见半点害怕,顾自的说。 施晚昭见少女如此言之凿凿的模样,心想她真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啊。 好在不多时,少女就困得睡过去,否则施晚昭是真不知该怎么哄人入睡。 从榻旁缓缓离身而起,掌心轻放下垂落的纱帐时,视线停留在落在少女恬静乖巧的睡容。 真可惜,她猜错了。 从屋内化成一团黑雾的施晚昭腾升府邸上空,整座繁华的都城清晰的显现于眼前。 如今因怪病一事的缘故,都城夜里不见往日的繁华热闹,寻常街道里大多不见灯火气息。 只有那楼舍和酒楼街巷里都是些醉生梦死的贵家女。 施晚昭并不是要行善事来抓妖邪,主要是察觉到引起怪病的妖气,似乎与自己去年夺去内丹的赤线虫妖颇为相似,才有些上心。 如今的西梁国法阵虽然不如从前,可帝王祥瑞之气庇护的都城,如今竟然都有妖邪作祟谋害百姓,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妖邪,一般多惧怕人间的阳气,更不会挑人多往来的地方犯事,否则很容易被高深修道者以及朝廷官兵瓮中捉鳖。 就算是施晚昭一般也不会轻易暴露身份,毕竟人多势众,难免会造成困扰。 可这个妖邪敢如此频繁作案,很难不让人怀疑它的意图。 只见子时过后,街道出现不少行踪不定的妙龄女子。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守株待兔的朝廷女兵,如今朝堂下令抓捕一切夜间形迹可疑的女子。 “把她们都给抓起来!” 两方人马打斗一处时,城内顿时显得嘈杂许多。 这日夜里抓捕不少人,施晚昭视线落在一个逃脱追捕的妙龄女子,打算查探她背后妖邪的窝点。 没成想女子却进入大皇女菖瑰府邸的后门,这真是让施晚昭有些意外。 上一回施晚昭就隐隐感觉大皇女菖瑰周身似有妖邪之气,没想到她竟然真跟妖邪有所牵连,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黎明破晓之际,天光乍泄,绚烂朝霞洒落都城街道,将暗夜里的危险驱逐的一干二净。 国师府内的菖央迷糊翻身,探手搂住怀里的软枕,眼眸迷糊的看向空荡荡的枕旁唤了声:“姐姐?” 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从纱帐里慢腾腾钻出脑袋的菖央张望着安静的内屋,突然担心姐姐被妖怪吃掉了! “姐姐!”念头一出,菖央顿时慌张的赤足下榻,面色担忧的四处找寻身影。 正当菖央想推门出去寻人时,没想身后忽地传来令人安心的清冽嗓音。 “殿下,去哪?”施晚昭安静的望着面前散落长发一身素白内裳的少女,视线落在她未着鞋袜的赤足,暗想真是个小邋遢。 菖央并不知美人姐姐的“嫌弃”,迈步急切的走到面前,笨拙的说:“姐姐、不见了,外面危险。” 施晚昭微愣的迎上少女真挚目光,清晰的看出她是在担心自己。 思绪停顿,施晚昭移开视线应:“殿下不必担心,我只是去外面走走而已。” 说来奇怪,施晚昭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躲避少女关心的目光。 当然施晚昭并没有多想,而是探手牵着少女回到床榻,给她准备新鞋袜。 菖央乖巧的坐在榻旁,双足并拢搭在一处,明亮眼眸望向衣着整齐的美人姐姐,不安的问:“咬人妖怪,外面还有吗?” “昨夜官府抓了不少,应该最近会消停些。”施晚昭如今越发习惯少女错乱断续的话,抬手给她找来长袜应话。 “嗯,妖怪坏、该抓的。”菖央念叨的说着。 没成想这话落到施晚昭耳朵里却变了味,抬手将长袜随意扔给少女,面色微沉道:“我看殿下该学会自己穿戴衣物鞋袜才是。” 菖央双手慌张的捧住扔来的长袜,眼眸满是茫然,怔怔的看着突然间冷脸的美人姐姐。 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美人姐姐的不高兴。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第十八章 “姐姐?”菖央呆呆的看向美人姐姐不搭理自己兀自出了内屋,清秀眉眼禁不住耸搭显露失落可怜模样。 而这方出内屋的施晚昭坐在外间窗旁矮榻,神情略微严肃的看向青铜雕花镂空香炉上燃放的烟雾,额旁禁不住有些隐隐作痛。 施晚昭抬手撑住额旁,心绪繁杂的想起些陈年旧事。 妖就是妖,凶残至极,该死! 烧了她,烧了她! 对于这些过去的事,施晚昭已经许久都不曾回想,峨眉微簇的收回思绪。 少女和那些凡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她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同类来亲近,将来一旦暴露身份,她就会对自己避而远之。 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这就是凡人的残忍,施晚昭眼眸轻转恢复往日的淡漠。 如今西梁国的法阵不知为何缘故似乎已经越来越薄弱,将来说不定无妨防住四海八荒的鬼怪妖邪。 可眼下众皇女还在为皇位而争斗不休,显然无暇顾忌西梁国的生死存亡。 不过她们斗的越狠,就对施晚昭越有利。 大皇女菖瑰与妖邪不管有什么阴谋,施晚昭都不打算出手阻止,反正这是凡人自己引来的祸患,那她们就该承受由此带来的恶果。 相比于施晚昭的繁杂心思,内屋的菖央就心思简单的多。 为了能够穿戴整齐,菖央花费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内屋里出来。 只见窗旁的美人姐姐神情严肃的很,菖央蹑手蹑脚的走近唤:“姐姐,看~” 施晚昭闻声回神看向少女勉强整齐的衣着打扮,视线落在她散落的墨色长发出声:“殿下还未梳发。” 菖央双手绞在一处低低的应:“这个、不会。” 一直以来菖央学东西就很慢,平日里宫人们又不会教,所以菖央从来就没有自己梳理过头发。 “过来。”施晚昭见少女过分谨小慎微的模样,只好软声召唤。 “哦。”菖央本以为会挨骂受训,没想到美人姐姐并没有生气,连忙乖巧的坐在一旁。 施晚昭手中悄然幻化一柄木梳替少女梳发,视线瞥见她打量自己的目光,不免困惑问:“殿下,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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