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仪心生绝望的倒在潮湿昏暗的地牢,只能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而另一方华容内殿里的菖央疼得不醒人事,施晚昭搂着怀里的人,目光看着纱帐外跪在殿内的太医们愠怒地出声:“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治得了陛下?” “皇后娘娘恕罪,陛下的病诡异至极,无法诊治啊。”太医低声怯弱的说着。 “出去!”施晚昭低沉训斥。 眼见众人退出华容内殿,施晚昭看向怀里疼得将唇都不自觉咬出血的菖央,掌心擦拭她额旁冷汗,低头贴近,尝到熟悉的鲜血味道。 怎么办? 施晚昭心里慌乱的想着,忽地响起另一个声音。 “只要你彻底摧毁封印,我可以替你治好小皇帝的病,如何?”那一缕元神阴魂不散的出现脑海。 施晚昭仿若充耳不闻,垂眸怜惜的看着怀里昏迷之中的菖央,看似并未理会那循循善诱的话语,思绪却还是回想起昨夜里的惊险经过。 昨日暴风雨的夜里,突发寒疾的施晚昭察觉一群黑衣人潜入,本就因寒疾肆虐难以压制原形,自是在杀戮之时暴露真身。 鲜血稍稍减缓施晚昭的痛苦,只是没料到菖央会醒来发现自己。 施晚昭顾虑菖央身子,只是将她引入昏迷,待将其安放榻上,体内忽地感应到缺损元神,才不得不抽身离开华容殿。 从西梁宫廷顺感应而奔袭至西梁宗祠时已经是寅时,这座被大火焚烧的宗祠坍塌大半,却仍旧可以看出曾经辉煌壮观。 不过施晚昭一心想要找寻到感应的元神,所以有意躲避些许人手。 待停在圣堂的入口时,施晚昭瞥见地面符咒禁术,孤身进入内里,视线看着这些枯骨,上面鲜血未干,很显然是刚被害不久。 从长道进入宽敞处,所见都是尸首,而女娲壁画的倒塌崩裂,看起来就像是不久前的事。 施晚昭视线瞥见戴着面具的枯骨时,面上露出意外,这人身穿皇袍衣物,身形又分外相熟。 这让施晚昭不得不想起秦芜和辛荟和赵斐三人出宫来宗祠举行饮子母水诞皇嗣的仪式。 想来外面的人手应当是大皇侯菖瑰的叛军。 正当施晚昭思量圣堂内里究竟发生什么巨变,没想内里忽地燃起灯火,视野明亮之时,地面上有鲜血堆积涌现而成的飞鸟图纹,让人眼前一惊。 这竟然是施晚昭的真身图案! 黑雾顺着鲜血的堆积而形成巨大的飞鸟盘踞在圣堂内里,好似被囚禁于空中的猛禽无处逃脱。 “你终于来了!”黑雾化作一身人形,面容却仍旧一团黑雾,全然不似梦魇之中相同模样。 施晚昭周身弥漫寒雾,现下满面玄羽仍未消退,墨眸凝视满是激动的元神出声:“现下封印出现损坏,你已经可以获得自由,我体内的极寒该如何治愈?” “你我融为一体,极寒之力自会消退。”黑雾如影随形般不断幻化,随即幻化一团黑雾试图附身施晚昭,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直接穿过身形,不免诧异,“怎么会这样?” 施晚昭并不懂它的诧异,只是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的极寒迅速消退,痛苦亦在减缓,整个人轻松许多。 元神方才穿过时,似乎无形中给予施晚昭一股修复魂力。 这感觉,非常的不错。 “本尊竟然不能操纵你?”黑雾显露急躁,试图重新逼近施晚昭。 可结果仍旧是径直穿过,甚至黑雾清晰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通过鲜血恢复的些许力量正在被悄无声息的吸取。 “你想操控我?”施晚昭意识到这无所谓的一缕元神意图不轨,眉眼间浮现杀心。 黑雾亦感受到对方汹涌而来的杀意,只得退避拉开距离出声:“我们本就同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现下你体内的极寒之力已经被化解,应当报答本尊才是。”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如何能信?”施晚昭才不管什么玄尊转世,一直以来自己想的只是治极寒之症,现下既然已经治愈,自然是不愿跟这居心不良的元神同流合污。 “没办法,你失去了记忆,而现下封印只是损坏并未解除,本尊无法和你同为一身,自然就无法恢复记忆。”黑雾警惕的防备施晚昭突然的袭击诱道,“只要西梁国毁灭,这圣堂封印自会解除,到时本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施晚昭却不为所动说:“可我不在乎什么玄尊身份记忆。” 从前施晚昭还曾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来历。 可现在施晚昭已经无心去探查过往,只想着做菖央的西梁皇后。 至于别的身份,施晚昭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说罢,施晚昭偏要离开圣堂任由元神被囚禁于此。 没想那黑雾却纠缠而来出声:“可本尊元神若是毁灭,你是独活不了的。” 施晚昭顿步,有些怀疑看向黑雾道:“什么意思?” “女娲当初设下该死的封印,如果时日耽搁的太久,本尊就要魂飞魄散,到那时你也要遭受如此境地。”黑雾萦绕四周威胁般的说着,“我们既然彼此需要,为何不能联手向凡人复仇呢?” 施晚昭抿唇不语,因为无法确定对方言语真假,只得纵身飞离圣堂,先行赶回西梁宫廷再做打算。 思绪辗转,耳旁回响着元神蛊惑的话语,原本分神的施晚昭皱眉看向怀里禁受不住疼痛昏迷的菖央,只得出声:“你有什么办法救她?” 那萦绕脑内的声音很是狡猾的怂恿道:“西梁历代女皇都是封印守护者,而守护者是以寿命而延续封印灵力,所以通常来说西梁女皇都活不过五十。” “这个小皇帝身子如此虚弱,不仅仅是因为她多次受伤而身子虚弱,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受不住封印反噬的代价。” 施晚昭心生讶异看着怀里脆弱的菖央,从未曾想过她竟然已经虚弱到如此地步。 “你的意思是说如若封印存在一日,她的寿命就会消耗的更快?” “是,所以本尊才会在圣堂里说你会有需要本尊的时候。” 脑内声音忽地消响时,外间的尹管事在纱帐外出声:“皇后娘娘,药汤熬好了。” “放下吧。”施晚昭目光不忍的看着怀里的菖央应着话,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血流成河亦要破除封印。 “是。” 尹管事悄然退离殿内,还以为女皇陛下就要活不久了,面上满是忧愁。 今日西梁宫变因女皇陛下回宫才得以制止消停,这要是女皇陛下突然病逝,恐怕不知又要出什么变故。 而此时被担心随时驾崩的菖央,脑内却是异常清醒,好似自己身处寒冷风口,任何风吹草动都觉察的异常清晰。 菖央哆嗦的睁眼,忽地看见有两个人影攒动,那其中一个是菖仪,另一个则是自己。 [自己]呆傻的跟着菖仪到处跑窜,冬日里顾不上冷,满面通红的厉害。 冬日里御花园一片萧条景象,寒风肆虐,妃嫔们都避讳风口不愿出行。 冰湖表面隐隐结成薄冰,薄日投落照的映射出一道道冷白银光。 菖央看见[自己]被菖仪牵扯到冰湖旁,更不料看见更危险的举动。 “菖央,珠子掉了,给我去捡吧?”菖仪指挥般的说着。 “哦。”[自己]探着身,想要去捡落在浮冰上的五彩玉珠。 随之而来的便是普通的一声响,菖央心下一紧的看见[自己]被菖仪推入冰湖。 “救、救命……”自己慌张而无助的求救。 可菖仪面容不为所动,眼眸里满是嫉恨的说:“母后又因为你跟母皇吵架了,你去死吧!” 而后菖仪便飞快的离开,眼见身影离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菖央急切的想要去救落入冰湖之中的[自己],没想到视线忽地天悬地转变化,紧接着自己真落了水。 冰冷湖水浸入骨髓般的冷,菖央很快就受不住的被湖水淹没,呼吸困难,四肢亦变得沉重。 正当眼前即将陷入昏暗之时,忽地池水之中浮现一条蛇的尾巴,将自己从冰湖深处捞出。 菖央晕乎乎的落在地面,意识还有些模糊,眼眸涣散的看着人面蛇身的女子低声唤:“女娲娘娘么?” 女子面容和善走近,指腹轻点菖央额前出声:“未来的西梁女皇,当你记起这一切时,预示着西梁国就将会有灭国之灾,你一定要守护西梁国啊。” 随着指腹轻触时,菖央的思绪抽离,眼前涌现刺眼的光亮,而后又忽地湮灭一切。 等微弱光亮再次映入眼帘之时,菖央隔着纱帐看见那摇曳的烛光,意识回笼,让人有些分不清真假虚实。 原来幼年时菖仪就曾想杀死自己,菖央眼露落寞满是无助。 整个人蜷缩在被褥,菖央很想施姐姐能够抱抱自己。 可是施姐姐并不在纱帐内里,华容内殿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仿若一切都将菖央抛弃。 菖央想起女娲娘娘,脑袋里无端浮现许多关于圣堂画面,其中不少有关壁画妖邪。 那些杀戮场景突然浮现脑海时,菖央仿佛跟着亲眼目睹圣堂封印妖邪的存在。 菖央恐惧的紧闭着眼试图挥散那些无恶不作的妖邪骇人面容,却无济于事。 “陛下?”直至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菖央眼露疲倦的睁开眼,视线望着满面担忧的施姐姐,禁不住揽紧双手投入怀里呜咽。 施晚昭并不知晓菖央变故,只以为她仍旧是因头疼而难受,掌心轻抚她的后颈出声:“陛下乖,喝药就不疼。” 菖央顺从喝着药汤,隐隐感觉味道并不如往日里喝的那般苦。 “陛下,头还疼吗?”施晚昭忐忑的看着怀里似是恢复镇定的菖央,指腹擦拭她额旁冷汗询问。 因着施晚昭太担心菖央受不住疼,所以在调药擅自加了些许剂量的神仙散。 虽然神仙散容易使人上瘾,不过少量反倒会起到安神作用。 菖央有些说不上来感受好坏,只是浑身舒畅许多,绵软眼眸看向满面柔情的施姐姐低低地应:“嗯,不疼了。” 自己不能总是让施姐姐担心自己。 “那就好。”施晚昭松了口气,掌心托住菖央的后颈亲昵搂紧力道,可是又怕弄疼她,这才是体会什么叫做含在嘴里都怕她融化了。 菖央依偎贴近时,自己似乎感觉不到往日里施姐姐周身浓郁的寒冷之气,好奇的问:“施姐姐,好像不那么冷了?” “嗯,我的病好了。”施晚昭收回心神,指腹轻捏她的脸蛋应着。 “真的吗?”菖央面上显露开心的说着。 施晚昭指腹轻触她的苍白面容,满是深意的应:“嗯,以后亲近的时候,陛下就不用嫌弃太冷了。” 菖央满是认真的说:“没有嫌弃施姐姐,只是太冷了,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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