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脸上红热,哪怕她曾是妙语连珠的探花郎,只要遇上妙娘,她总是语塞的那一个。 “坐好,我给你捏捏。”霍桐儿走到花九背后,绵软的双手落在了她的肩颈上,语气依旧温暖,“以后就这样,你每逞能干一次累活,我就伺候你沐浴一回。” 花九紧张答道:“妙娘,真不用这样的。” “那这样,你如果铁了心想伺候我一路,让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话……”霍桐儿狡黠轻笑,“往后我沐浴,你也得伺候。” 花九面红耳赤,急道:“妙娘,这不成的。” “怎的?不想伺候我?” “……”花九再一次无话反驳。 “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自然,这是霍桐儿的大获全胜。 花九怎会有理由反驳,只得让妙娘的一双酥手在她肩颈上开始揉捏。 霍桐儿的力道恰到好处,花九舒爽极了,好几次险些哼出声来,若不是死死咬着牙关忍着,只怕要被霍桐儿笑话了去。 “慕言,你得对自己好一点。”霍桐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九这才发觉,她与她其实离得这般近。 花九侧脸看她,险些吻上她的鼻尖,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带着歉意道:“我其实对自己很好的。” “嗯,哪里好?说来听听?”霍桐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趴上了她的肩,呼吸近在咫尺之间,落在耳翼上,痒痒的,也酥酥的。 花九的神魂已乱,哪里还能认真回想那些事,只呆呆地看着霍桐儿的侧脸,眼底只容得下一个妙娘。 霍桐儿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涌动的春色,得逞的她终是得了一丝满意,捏了一下花九的鼻尖,轻声道:“说不出来,该罚。” 花九声音微颤:“都依你。”分明只是一句话,可她的呼吸很烫,烫到霍桐儿品出了这三个字的另外一层意思。 霍桐儿的视线往下,落在了花九红润的唇上,呼吸微促,她并不知自己此时的目光是怎样的灼热。 花九虽说是她心中的“小呆子”,却并不是真正的呆子。她觉察了霍桐儿的意图,知道这一下触碰意味着什么。那是她一直渴求的荒唐,也是她一直的期盼。 “慕言,我与你说个小秘密。” “嗯……” 霍桐儿的唇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轻,几是气声:“我其实……亲过你的。” 花九眸光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霍桐儿的唇便凑了上来,将她的思绪碾碎、撕破,最终在脑海里化为一片虚无,空荡荡的什么也不记得。 这个吻,她会记一辈子。 妙娘,她也会喜欢一辈子。 她在妙娘缠住她的舌尖时,轻笑着捧住了妙娘的后脑,将所有的热烈都回应给她。妙娘要什么,她都给她! 喵! 玳瑁害羞地蹿到了坐榻深处,蜷起身子,长尾不偏不倚地遮住了眼。
第二十八章 好 今夜一点也不冷。 沐浴之后, 花九换好内裳,先上了床。她盖着被子,忍不住拉着被角掩住兀自通红的脸, 还陷在方才的余韵之中。 听着霍桐儿沐浴的水声, 她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再说服自己规矩,浮想联翩, 想的都是话本上看过的那些春词。 不知羞! 花九越想越羞,竟是埋首被下, 将自己蜷缩起来, 活像一只被烫熟了的虾米。真是羞死人了! 她读过万卷圣贤书,此时此刻竟忘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那些妖冶的春图与白词, 在脑海中翻涌来翻涌去, 烧得她的身子越来越烫,直至霍桐儿掀开了被子, 透入一丝寒意, 她终是回过神来。 “妙娘!”花九绷紧身子看她, 胡乱解释, “我只是……只是觉得冷。” “冷?”霍桐儿的手落在她的额上,分明花九的脑袋比她的掌心还烫。她瞥见了花九心虚的神色,恍然这小呆子适才在被子里面蠕动到底是为何, 不由得忍笑道:“这里不成。” “啊?”花九怔了怔。 霍桐儿张了张口,只觉有几分不好意思,声音比先前更低了些:“这里不成。”说着,她看看这客栈的陈设, 虽说还算干净,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地方。 梅来镇那家客栈远比这家客栈好多了。 花九瞧她脸上多了一丝羞涩, 很快恍然:“我、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她赶紧换了话题,生怕这话题再聊下去,两人都会羞得无地自容。 霍桐儿心照不宣地点了下头,在花九边上躺下后,只贴上花九的身子,便觉得脊柱里似有什么痒痒地挠了一下。两人连忙分开,各自翻身背对彼此,中间留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 冷静冷静,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度她们的春宵。 “明日,我想与你一起赶车。” “好。” “那……睡吧。” “嗯。” 分明已经做过亲密的事,却忽然疏离了起来。花九觉得不自在,霍桐儿也觉得不自在,就这种绷着理智睡了半晌,最后双双压麻了身子,索性翻身过来,与平日一样,贴在一起暖暖地入了眠。 原来,两人早已习惯冬夜里彼此的温暖。 第二日清晨,两人梳洗完毕后,便收拾好行囊上了马车。 花九神清气爽地拍了拍枣红马:“小红,今日可要走慢些。” 霍桐儿惑然看她:“这是何道理?” “赶车可不能撒手缰绳,小红若是走快了,你得一直拉扯,手会疼的。” “平日你就不疼么?” 花九笑道:“我习惯了。” “习惯吃苦?”霍桐儿扬了扬眉角。 花九连忙哄道:“不是习惯吃苦,是习惯赶车了。”说着,便将手递了过去,“你瞧,我虎口这里都有茧子,所以拉扯缰绳不会疼的。” 霍桐儿也曾摸到过,先前也没有多想什么,如今听来,牵了她的手柔声叹道:“是我疏忽了你。” 花九摇头,得意道:“我起茧子的时候才十四岁,那时候妙娘又不认得我,疏忽也正常。” “十四岁?” “嗯,阿娘从我十岁起,就开始教我六艺。”花九每次提到母亲,总是掩不住的骄傲,“她说,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男子可学,女子也可学。” 霍桐儿听得感慨:“等跟着你走完大燕的山水,我们就去寻你阿娘吧。” “好呀!”花九激动地点头,算起来,她也有近两年没有瞧见母亲了。说到这个,她还想到一事:“我这阿娘,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都是她与我来信,却从不告知我该往哪里回信,所以寻她可不容易。” 霍桐儿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母亲:“她最近一次来信,你可知是从何处寄来的?” “不知。”花九摇头。 “送信的也不知是哪里的人?”霍桐儿再问。 花九蹙眉继续摇头:“送信的就不是人。” 霍桐儿震惊:“不是人?” “阿娘养了只隼儿,每过三个月便会给我来一封信。”花九算了算日子,“我们到临淮的时候,差不多是阿娘来信的时候。” 这位夫人真的神秘极了。 霍桐儿却是个不服输的,越是这般神秘,她越想帮花九寻到她,好好见识一下这位奇女子。 “临淮有不少蛊医,兴许我们可以问问他们,可有什么蛊虫有追踪之用?” “如此大好!” 霍桐儿紧了紧她的手,认真道:“你我成婚,于情于理也该让她知晓。” 花九也认真道:“放心,阿娘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她不会为难你的。况且,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霍桐儿不禁笑出声来:“我知道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波里都是甜腻的温情。若说先前两人只算是名义夫妻,那今日两人便是初尝情味的相悦之人,眉梢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两人坐上马车后,一人携了一边缰绳。花九轻斥了一声“驾”,枣红马便迈开了蹄子,载着马车沿着长街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玳瑁在车厢里趴得无聊,索性钻出车帘,爬上了花九的肩头,撒娇似的舔了舔花九的脸。 “玳瑁,厚此薄彼。”霍桐儿故作不悦。 玳瑁似是听懂了,跳下了花九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在霍桐儿手背上舔了一口,然后又缩了回来。 它可是记得的,霍桐儿提溜过它的后颈呢! 花九窃笑,霍桐儿轻抚玳瑁的脑袋:“别怕,晚上给你买鱼干。” 玳瑁的眸光大亮。 霍桐儿笑笑,看向花九:“等我们路过楚州州府的时候,我们多留一日。” “妙娘想去访友?” “不,楚州多画楼,我想你的画卖个好价钱。” 花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并非什么大家,一幅画能卖一两银子,已经很好了。” “那些画在我心里,本是无价之宝,就算是贱卖,也不应如此便宜。”霍桐儿顺势打趣她,“连灞陵城的尚书都喜欢的字画,岂能只卖一两银子?” 花九听的暖心,傻傻地笑了笑。 霍桐儿温声道:“慕言养家糊口不易,我自当也尽一份力。”说着,她望向前路,“我这一辈子就学了一个经商之道,总要让我有点用武之地不是?” 花九点点头。 霍桐儿继续说:“我的阿娘走得早,爹爹也是个赌徒,当初我也被他当成了赌注,险些输给了燕京城的太守当小老婆。所以,什么出嫁随夫一类的话,在我这里都是蠢话。”她真诚地看向她,“你养我,我反倒会忐忑。”也是她对花九的剖白。当初,若不是她鼓足勇气跑来苏年家中,只怕她早就成了后宅的小妾,从那时候起,她便开始学习经商,哪怕开始很难,她也半点不怕,只因她知道,那是她日后安身立命的底气。 花九听得心疼,覆上她的手,正色道:“那从今日开始,我们每日存上几钱,等哪天走累了,不想走了,便找个喜欢的地方盘个铺子,我们一起打理,过小日子?” 霍桐儿鼻腔微酸:“慕言,谢谢。” “我还要谢谢妙娘呢。”花九的语气里透着感激,“若不是你,我不知还要漂泊多少年,才能有个落脚的家。” “胡说。”霍桐儿撞了一下她的肩,“家可不仅仅是落脚的地方。” 花九赶紧纠正:“有妙娘在,远远不只!是我说错话,该罚,该罚!”说到这个“罚”字,脑海里忽地浮起昨夜的那个香吻来,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润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事都有罚的。”霍桐儿端着架子,昨夜确实是自己孟浪了,她才不要总是“罚”她,免得让花九觉得她不正经。 花九哑笑,没有戳破霍桐儿的羞意。 霍桐儿微微斜倒,靠上了花九的肩膀,偶尔靠一靠花九,也不是不成。 花九微微侧脸,脸颊贴上了她的额头:“若是累了,就进去歇会儿,这儿有我。”语声轻柔,像是温暖的羽毛,在霍桐儿心房上温柔地抚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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