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霍桐儿吩咐了小二打水,正好回到了房门外,正好听见“规矩”二字,她忽地恍然,难道那夜花九说的“规矩”,与今夜的“规矩”异曲同工? 她倒要瞧瞧,花九到底还能规矩几日? 霍桐儿故作淡然地推门而入:“都收拾好了?” “这、这就好!”花九加快速度收拾,很快书案便收拾干净了。 咚咚。 两名小二敲响了房门:“客官,您要的热水给您打来了。” “就放在门口吧。” “我去提!” 花九逃也似的自霍桐儿身侧溜开,打开房门,将外面的四桶热水次第拿了进来,将房门重新关上。 “四桶?” “天冷,凉得快,快些去洗吧。” “哦,好。” 花九自忖竟没有妙娘想得周到,今日只给她提了三桶。她暗骂自己不够细心,打定主意往后的日子里,要更细心些才是。 沐浴之后,与往常一样,两人一起钻入了被窝。 “妙娘,明日我们离开梅来镇后,就走朝廷专门开辟的商道,比山道好走些,定能在元月初一前,赶至临淮。”花九还是有些紧张,便扯了旁事。 “都依你。”霍桐儿的语声中透着倦,说完便自然而然地钻入了花九的怀中,搂住了她的腰杆,贴上了她的心口。 心跳狂乱,她听得分明,不由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来。 花九可不只心乱,只觉一股酥意自尾椎而起,痒痒的沿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霎时便将她的身子烧了个烫。 明明妙娘答的是后面的行程,可“都依你”三个字在花九品来,似乎有着另外一层意义。她想,却不敢为的意义。 “妙娘……” “嗯。” “这样……睡……可会不舒服?” “好像……有一点……” 霍桐儿顺着她的话茬,更自然地往她的怀里再钻了钻:“这样,舒服些。” 这哪是舒服些,是贴得更紧了些! 花九张了张口,忽然口干了起来,她若在这个时候把妙娘劝开,那可是大大的不好,可若是这个姿势入睡,她也是半晌睡不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霍桐儿在她怀中嘤咛问:“还不睡么?” “睡!睡!”花九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双眸。 人的感官颇是神奇,看不见后,其他感官反倒会放大开来。比如,她听着妙娘微沉的呼吸声,每一声都清晰入耳,带着微微的烫意;比如,她与她明明隔着内裳,却能透过这层薄薄的内裳,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暖;比如,她越闻妙娘身上的香味,就越是心猿意马,恨不得收拢双臂,将她拥得更紧。 要命,真的要命。 花九惊忙睁眼,眼帘中是烛光里的心上人面庞。 怎能不心动? 那微晃的烛光,无疑是花九此时躁动心思的写照。她好似魇住了一样,痴痴地望着霍桐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动作,轻轻地吞咽了一下。 霍桐儿将她这些小动作暗自捕捉,她像是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终于等到了那只小兔子,就等着小兔子再往她这边走一步。 哪怕,半步也成。 忽然之间,霍桐儿也有些紧张起来。花九若是真下口了,她当如何回应她?那些事,也只是话本上见白纸黑字的描述过,具体如何为之,她也是不太懂的。至于花九,她又懂多少呢? “对不起。” 花九的声音几是气声,每晚妙娘总是睡得最快的那一个,想必这个时候她也听不见吧。即便听不见,她也要说,至少她心里可以稍微舒服那么一点点。 霍桐儿一边暗笑这呆子说什么胡话,一边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期待着花九的唇落下,颤抖着撬开她的唇,缠住她的舌,彻底点燃彼此的妄念。 哪知,花九只是往前凑了凑,在霍桐儿的眉心上极轻极郑重地落上一吻。轻,却如珍似宝,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当霍桐儿期待着下一步时,那个小呆子竟只是收拢双臂,闭上了眼,心满意足地逼自己入了眠。 霍桐儿又羞又恼,偏生还不能把慕言如何,只得在这漫漫长夜,慢慢舒缓自己的热。 第二日清晨起床后,余恼未散的霍桐儿还是在花九手上不重不轻地拧了一下,然后抱着玳瑁先走一步。 花九不解地看着霍桐儿的背影,寻思道:“难道!昨晚那时候她没睡着?那不是……完了!她知道我轻薄了她!这下怎么哄?” 不远处的霍桐儿轻抚着玳瑁的脑袋,幽怨问道:“难不成要我先下口么?”
第二十五章 大花与二花 自打出了梅来镇, 霍桐儿一直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不像先前那般,偶尔掀帘坐在花九身边, 一起闲话些什么。 花九一边赶车, 一边觉得战战兢兢的。那日之事,她不敢提, 霍桐儿也没有再提,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隐去了那件事。花九起初还觉得危机过了, 可一连好几日都这样相敬如“冰”, 说不害怕,都是假话。 霍桐儿也不是真恼她什么, 而是故意激她一激。花九是个坦荡的人, 若是发现哪里不对劲, 定会与她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到时候,她只须一步一步地把花九的话给套出来, 顺势给这小呆子一个亲吻, 便是顺理成章。 她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把花九结结巴巴袒露心声的模样想了一遍又一遍。想到高兴处, 霍桐儿抚弄玳瑁的手也欢快了起来,甚至双手将玳瑁举了举,心道:“你家主子早点开窍好不好?” 玳瑁这几日吃得油光水滑的, 一身毛发又黑又亮,似乎早已习惯霍桐儿的逗弄,这会儿懒洋洋地拖着身子,任凭霍桐儿高举, 甚至还不咸不淡地打了个哈欠。 “吁!” 马车突然停下,霍桐儿忙将玳瑁放下, 掀帘看向外面。 只见一个浑身泥污的小姑娘双臂张开,拦住了她们的马车,似有急事要相求。 “公子,夫人,你们帮帮我!我阿姐掉到下面的坑洞里了!我……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实在是没法子把她拽上来。” 花九正色道:“姑娘莫慌,在下这就随你去救人。”说完,她不忘低声提醒霍桐儿,“当心些。” 霍桐儿自然懂得她的意思。行走江湖,总有人心生歹意,利用寻常人的同情设下陷阱,劫财劫色。 “嗯。”霍桐儿应了声。 花九笑笑,刚跳下马车,便又被霍桐儿拉住了:“怎么?” “你也要小心。”霍桐儿关切提醒。 花九心喜,却不敢显露出来,只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小姑娘沿着一旁的泥泞小道走了进去。 出了辰州地界后,越往东走,雪便下得越小。这一带只是零零碎碎地下了几日雪,只稀稀疏疏地堆了一小层落雪。这条泥泞小道正是因为积雪太薄,所以才变得湿滑至极,花九好几次险些摔倒,若不是手快拽住了旁边的树干,只怕现下已经是屁股开花了。 引路的那位小姑娘却好不到哪里去,也许是关心则乱,所以好几次脚下打滑都是硬生生地跌坐在地。她眼眶微红,每次都是倔强地站起来,强忍痛意道:“就在前面!” 花九跟着小姑娘约莫走了数百步后,终是瞧见了那个大坑洞——坑洞似是猎人们捕猎留下的兽坑,因为入冬的缘故,野兽大多不会在山中走动,所以这兽坑便也没有人过来收拾。 这荒郊野外的,两个小姑娘怎会跑来这里呢? 花九心头生了疑惑,便往下看了一眼。底下比上面还要湿滑,壁上已经被抓刨得不成样子,这会儿更是一点抓踏的地方都没了。她看了看旁边系在树上的长绳,想来是小姑娘准备用来拽阿姐上来的绳索。她径直走了过去,将绳结解开,重新打上更结实的绳结,回头对着小姑娘道:“这坑洞附近湿滑,你站远些,别又掉下去了。” “嗯,嗯!”小姑娘猛地点头。 花九拽住绳索,跃下了兽坑,万幸她学武架子稳,落地时只踉跄了一下,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姑娘莫怕!”花九对着这个更加泥泞不堪的姑娘抱拳一拜,“令妹在商道上拦下了我跟夫人,我是来救你上去的。” “多、多谢公子。”姑娘定了定神,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花九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姑娘的脚上夹着一个捕兽夹,这会儿鲜血汩汩,难怪上面那个小姑娘拉不上她来。 “别动。”花九担心这姑娘乱动,会造成二次伤害,便温柔地蹲了下来,两手嵌入捕兽夹的缝隙处,用力往外掰扯。 姑娘痛得脸色发白,竟是硬生生地忍住了痛,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来。 花九暗忖此人真是个狠角色,如此坚强,还是头一次瞧见。她用力把捕兽夹按归位后,扫了一眼她出血的地方,肃声道:“得赶紧找个大夫,把里面的烂肉都挖了,不然你这腿只怕是保不住了。” 姑娘听到这句才是慌了神:“还请公子,速速救我!” “对不住了。”花九弯腰勾住了姑娘的腰杆,将她扶起后,走至兽坑边上,单手将绳索在手腕上缠了三圈后,足尖一踏,便带着姑娘借力往上一跃,稳稳地跳到了兽坑之上。 “阿姐!”小姑娘瞧见自家阿姐终于上来了,激动地冲了过来。若不是花九手快,及时抓住了她,只怕她要成为第二个跌下兽坑的小姑娘了。 “当心些!这里滑!”花九将她扯到边上,“搭把手,我们先把你阿姐扶回去。我有马车,先载你们去附近镇子找大夫。” “多谢公子!多谢!”小姑娘感激地连连点头,赶紧上前扶住了姑娘的另一边,跟着花九小心翼翼地走回了马车。 霍桐儿瞧见三人的身影后,赶紧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先上车。” “多谢夫人。”小姑娘带着浓烈的哭腔重重点头,小心地把阿姐扶上车后,自己也跌跌撞撞地爬了上去。 霍桐儿瞧向花九,低声问道:“你没伤吧?” 花九摇了摇头:“那姑娘伤得不轻,得赶紧救治。” “嗯。”霍桐儿也上了马车。 花九总觉得妙娘这个“嗯”字,语气怎么有点怪怪的。她来不及多想,拍了拍枣红马:“小红,要辛苦你走快些了,驾!” 马车沿着商道加速前行,不免有些颠簸。 霍桐儿已然坐定,却见两个小姑娘竟是坐在车板上:“下面咯得慌,也凉,坐上面来。”说完,霍桐儿拿出了干净帕子,准备给那个受伤的姑娘先擦去伤口附近的泥污。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可是……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泥污衣裳,弄脏了夫人的马车车底就算了,若是弄脏了座,那就更不好意思了。 “人比那些重要。”霍桐儿蹙眉,“已经伤了一个了,若是再冻病一个,谁照顾你们?” 小姑娘蠕蠕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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