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睡,她为什么会一大早在这里?她还伸手摸你的眼睛。” “她只是看我有黑眼圈。” “黑眼圈都出来了啊?”祁晓哇了声:“一夜几次啊?” 孟宁没喝咖啡也噎了下:“祁晓,你……” 转而摇摇头:“真的没有,我昨晚在沙发上睡的。” 祁晓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稳了稳心态,先是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你们都睡了之后。可能晚宴后送投资人出岛,懒得再折腾回去了。” “所以就来了我们的出租屋?” 孟宁点头。 “我说她没在撩你,你信么?”祁晓实在忍不住了:“她就算不想回岛上,大把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由得她挑,为什么偏要来挤你的小破床?” “我那不是小破床,床品都换洗得很干净。”她平素话不多,大概都留在这种时候插科打诨。 祁晓瞪她一眼。 她缓缓的说:“好吧,我也觉得她在撩我。” 祁晓又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那你躲什么呀!诶等一下。”祁晓问:“你……是1吧?昨晚你面对着她,你的那股冲动……” 她的手在胸前环了环,莫名做了个太极一般的手势。 孟宁很肯定的说:“我是1。” 祁晓用一种“你终于确定了你的属性”的艳羡眼神瞧着她,又想起:“诶不对,你还是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可是Gwyneth!” 孟宁重复一遍:“那可是Gwyneth。” “所以呢?” “她撩我做什么?我们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她图我什么?” “图你长得好看?” “我好看到,在她那个圈层里,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看的人了吗?” 祁晓嘶了声。 试探着问:“她可能没想那么多呢?毕竟你们以前认识,重逢后她对你比较留意,你又合她眼缘,然后……” 孟宁接话道:“然后她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已经变成了太过不同的人。” ****** 轮休结束,孟宁和祁晓重新登岛。 客房已然满员,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温泽念没有找过孟宁,孟宁远远瞧见过她一次。 那时孟宁正值班,发现水里好似有人抽筋,立即从瞭望台上爬下来打算冲过去。 好在那人大概只是腿部轻微不适,很快缓了过来,飘了会儿,继续往前游去。孟宁跑了一半发现无需救援,在原处站定,海浪刚好拂动过她脚背,细沙踩在脚底,痒痒的。 她发现周围许多人望向一处礁岩。 心中有某种感应似的,她随着众人一起抬头。 温泽念端立在那里。 一身正装制服,一条金属腰链显得她身型窈窕,又不至于过分柔滑,那双标准制式的六厘米高跟鞋太适合她,将她的小腿线条拉得恰到好处。 好似有人拿着工笔勾勒。 她与管理层聚在海边,意籍总经理对着海面挥斥方裘,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温泽念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也许她很专注,只是面上不显,脸色瞧着很淡。占据海岸线至高点的礁岩总是风大的,她一手把被海风拂乱的一缕发往耳后勾,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在孟宁抬眸的时候,她恰好也向孟宁的方向望去。 在温泽念的眼里,此时的孟宁像只海豚。 那身黑色连体长袖泳衣像是为她定制,显得身姿灵巧而纤薄,腰细而腿形饱满。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绾在脑后,垂在身侧的一只细瘦手腕上,层层叠叠绕着串佛珠。 孟宁长相清冷,却意外的常笑。以至于她不笑的时候反而显得可贵,好似剥脱了某种面具,更容易看进她的灵魂里面去。 炽烈的阳光把一切照得通透,她的神情看上去甚至有丝迷茫。 温泽念勾着耳后的发,淡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她一下子把视线挪开了。 ****** 明天便要过年,客房几乎满员,海滩上也比平日忙碌得多。 孟宁和祁晓拖着最后的半口气回了宿舍,祁晓哼哼唧唧找了把筋膜枪开始击打自己肩颈。 这时雎梦雅敲门进来:“祁晓,有多余的橡皮筋么?” “有啊,就在桌上,你自己进来拿。” 雎梦雅笑着进来,问祁晓:“你看群了么?” 孟宁反应过来,雎孟雅也是【美的定义是不敢与她说话】群里的一员。 祁晓的声音被筋膜枪打得一颤一颤:“大美女又在哪里被拍到了?” “瑞士,她陪大老板去滑雪了。” “啊?”祁晓关掉筋膜枪,瞟了孟宁一眼。 孟宁看着没什么反应,靠在床头,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雎梦雅来了八卦的兴致,索性在书桌前坐下了:“你们说,Gwyneth从没跟任何人传过八卦,会不会是跟大老板……” 她眉毛扬起来,祁晓立刻说:“不会吧,Gwyneth不也是酒店继承人吗?” “她的顺位太远,跟大老板没血缘关系的啦。” 祁晓默了下,又固执的说一遍:“总之,不会吧。” 雎梦雅又笑笑:“谁知道,毕竟她们那样的人的生活,也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说完晃晃手里的皮筋:“谢啦。”走出房间去了。 祁晓又瞟了孟宁一眼,孟宁放下手机,主动说:“给我看吧。” “她在瑞士的照片。”
第21章 祁晓摸起手机, 点开群,自己看了眼照片,又转发给孟宁。 孟宁发了一阵呆, 手机已然锁屏, 这时在掌心里一震, 弹出个微信的绿色小标。 停了两秒,她才点进去,把照片放大。 一名行政部秘书也是偷拍群的成员,所以才能拍到,温泽念一身白色滑雪服, 踩在单板上。墨色雪镜照在她那张端妩的脸上显得巨大。她该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手微微扬起,脸上的表情没笑意。 温泽念的确是不常笑的。 孟宁想, 好像她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 比平素笑得更多些, 眉心会拧出那样的花骨朵。 这时手机又震了下,祁晓说:“还有一张。” 孟宁还未点开那张照片,便勾起唇角,略带自嘲。 她觉得自己想得真多。 因为祁晓发过来的第二张照片上,无她在场,温泽念却也笑得开怀,眉心拧出花骨朵, 那是一个真正的笑。 孟宁问:“大老板是什么人啊?” 所谓“大老板”,便是C酒店这一届的继承人。 “不知道。”祁晓摇头:“只听说是上届董事长的二女儿,观念新, 很低调,也可能为着安全考虑吧, 连官网上都没她姓名和照片。” 可想而知,即便大老板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对她端起镜头。 孟宁点点头。 祁晓吁出一口气:“你也觉得她跟大老板有可能啊?” 孟宁挑唇:“祁晓,你看,我们所掌握的全部信息,就是她去陪大老板滑雪。我们凭这去猜她和大老板有什么,简直莫名其妙。我们去猜她和大老板什么都没有,那也毫无凭据。” “这就是我面对的实情,她身处的那个世界,对我太高也太远了,对我是完全闭合的。” 祁晓呆了呆:“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理智得过分。” 孟宁笑笑:“我怕麻烦而已。” “我能多问一句么?就一句。”祁晓实在没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魂:“你对她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孟宁重复一遍,语气似自言自语。 祁晓问得更明白点:“你喜不喜欢她?” 孟宁面色平静,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她这样的人,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对吧?可你要说喜欢,总得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吧,我跟她十多年没见过了,我对她的了解程度比你不会多任何一点。” 祁晓撑着下巴:“你不回应她,她就这么算了?” “不知道。”孟宁摇头:“我没办法推测她的行为。” 这才是最可怕的。 她没办法推测温泽念的行为。 ****** 第二天便是春节,C酒店无论是不是中餐厅,都为客人奉上特制的饺子。 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眼角眉梢沾满笑意,互道新年好。 为了慰劳与春节假期无缘的员工,酒店为她们提供了抽奖,孟宁手探进箱内,旋两旋,抽出个信封一看,居然装了两张火山石spa体验券。 她参与这么多年抽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好运。 她邀祁晓:“什么时候空了,一起去?” 祁晓摇头:“我对火山石的矿物质过敏,无福消受。” 孟宁自己兴趣也不大,暂且把礼券丢进抽屉。 酒店为客人们准备了跨年烟花,邀客人们到海滩共赏。所以孟宁她们得加班,登上瞭望台,巡查客群间有无危险情况。 临近午夜,天边砰地一声。 孟宁那时正低着头,看客群间有个小男孩正对他妈妈哭闹,他妈妈哄着他去看烟花,孟宁也是在那时扭头。 一朵浅金的烟花绽开在天幕随即消散,印在视网膜的时间倒似更长久。孟宁只本能的看了一眼旋又低下头,客人们爆发出阵阵欢呼,正是容易出状况的时候,她们必须集中注意力盯紧。 于是她始终低着头,只听得耳旁砰砰作响。 心里想起刚与温泽念重逢的那天,温泽念为她调整了烟花燃放的时间,说是要造一个梦。 渐渐的,客人们开始发出整齐的倒数:“十、九、八、七……三、二、一!” “新年快乐!”“春节好!”“大吉大利,新年好!” 客群中一个少女分外安静,看着十多岁模样,面庞白皙,一根马尾浓密的垂在肩头。孟宁的视线往她身上落,她察觉后抬头,冲孟宁笑笑。 孟宁也冲她一笑。 烟花止息,海浪拍岸的声音又浮出来。孟宁脑子里想起的却是一条江,江水拍岸的声音没这么清,更沉浊。 江边的少女也有一张白皙面庞,手持一支小小冷焰火,另只手掌半拢着护住生怕它被江风吹灭,嘴角往上扬:“小宁,新年快乐。” 队长开始组织客人有序退场,孟宁回过神。 她们等所有客人回房后又开了个短会,提醒一遍明天值班的注意事项后才解散。 祁晓跟她一同往宿舍走时肩都垂着:“每年春节真的累死人……” 她掏出钥匙开门:“你先去洗,我等你洗完再去。” “怎么这么好啊。”祁晓问:“你不困吗?” 也不是说不困。 只是没了安眠药,她的睡眠状况很糟。 祁晓洗完她才去,躲在洗手间呜呜呜吹头发也怕不隔音,这时都夜里一点多了,她吹到七成干,索性放弃,打开门出去,蹑手蹑脚的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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