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一直都未曾睡? 李玉娴心如擂鼓,当下觉得手都有些颤然。 “怎么了?”那人又问。 “无事,只是想起夜。”李玉娴酝酿许久,才咽下喉间哽意,回答说。 “是吗......”陆怀伸手按了按她那边的小夜灯:“那我帮你开个小灯吧,你小心绊到。” 房间里倏然亮了起来,惊得李玉娴不禁遮脸,怕陆怀看到。 陆怀看到了李玉娴的遮掩,心思澄明的她,隐约有些猜到了什么:“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李玉娴:“......” “你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哦,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 李玉娴不知道自己定定地低头看着手中被团成团的纸巾许久,久到不知道方才那个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傻姑娘是否还在等她卸下心防:“你可以,过来与我说说话吗?” “好啊!”秒瞬间那人就答应了,好似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就只是为了等她这句话般。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李玉娴低着头挪了挪身子,将被子掀开。 “你怎么了呀......” 瞧见李玉娴晕红的眼尾与鼻头,陆怀耸了耸眉尖,心立马疼了起来:“怎么哭了呀?” “无事。” 李玉娴拉着陆怀躺下,将被子塞掖在陆怀肩脖处。 “没事谁会哭呢?你总是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是不好跟我说的呢?”陆怀自己也是个泪失禁体质,尤其是看到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人哭得如此伤心,立马自己的眼泪也要憋不住了:“是我哪里对你不好?” “你对我处处都是迁就照顾,没有什么不好的。”李玉娴吸了吸鼻子,刚还堪堪止住的眼泪,这会儿一有人安抚,就又忍不住了,顺着眼角滑入鬓角。 “那是怎么了......你看,你不要我陪你睡觉,半夜了又偷偷哭鼻子......之前你是不是经常这样的啊......” 想到这种可能,陆怀心疼死了。 这女人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对事待人尽是温柔妥帖,在各方面都是严于律己,刻苦学习,坚强的要命,哪知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今天是她恰好有些睡不着,躲在被窝里找踏春攻略才注意到的,要是换做平时自己睡得死,李玉娴就是哭了一缸子泪,她都不会知道。 “并非,只是今夜想起了些故人旧事,心中难免思念。” 故人...... 这个故人,怕又是那个叫钟可莹的姑娘吧。 可陆怀也不敢多问啊,之前讲故事,就因为自己好奇多嘴多说了几句,然后被李玉娴拿秦祈来堵嘴。 “想家了么?” “想的。” 这...... 心里知道与被提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是啊,李玉娴怎么可能不想家呢,她在这里给她提供再好的环境,给她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不给她任何生活压力,也无法阻止她想家的心。 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陆怀也难过起来,不是因为李玉娴不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而是因为李玉娴的这个问题,她永远无法替她解决。 她是没办法把她送回家的。 “我抱抱你吧。”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单薄无力。 “嗯。” 温香软玉入怀,此刻的李玉娴乖巧似羔羊,薄薄的呼吸覆在陆怀颈间,静且绵柔,却好像又带了无法攀附的深深绝望。 陆怀没想到她会抱得如斯之紧,甚至一瞬她都觉得自己的臂膀、腿股、腰身都麻痹了一般,并且从指尖一直热烫到了脚尖。 她轻轻抚着李玉娴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别怕,我在。” 回应她的,是更深的拥抱,以及颈处的湿润。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为什么要说,别怕,我在。 陆怀不得而知。 但她好像能觉得李玉娴将某种难以割舍的依恋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将自己当做了某人,又或是某物,以至于要如此紧紧抱住,才好让她不离开。 是钟可莹吗? 陆怀的脑海中又跳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心里竟有些涩然。 “不哭不哭了哦......” 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深夜emo我不说哈哈哈!还好咱们乖乖给她看的是猫和老鼠,要是听了网易云,估计更emo了! 李玉娴:呵,你们不懂,高端的猎人往往都以猎物的方式出场! ———— 今天也欢迎多多评论收藏呀!以及今天这更之后要跟大家请假了,要做一个手术,明天就去住院了,可能在医院要一个多星期,之后回家休养,如果回家后不影响码字的话就会更文,如果没办法的话,可能会再拖久一些,抱歉啦! ————
第20章 相许 李玉娴一直抽泣不止,陆怀怕她哭坏眼睛,就索性带她去露台吹吹风。星云舒朗,月色姣姣,明天应会是个好天气,而离了那容易滋生伤春悲秋的被窝,李玉娴终于缓过来了一些。 两人落座在藤椅小几前,陆怀留心关注着李玉娴,喧嚣的风带起她耳边的鬓发,与绵软的睡衣领子厮磨......如果,月也能拟人,那么定然是她这般的,明眸善睐却又凄凄切切。 “如果想家的话,你就看看月亮。” 家注定是回不去了,心中的寄挂也就只能托付给那天上的月亮,千年以来,古人好像惯用这一意象来聊表思念,陆怀自觉这话也没说错。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李玉娴黛眉轻蹙,像是愁绪又被触动了。 陆怀顿时惊惶懊恼! “哎呀,我的意思是......”陆怀急于解释自己的重点并非是要强调李玉娴没办法回家,而是想要借一借那些旷达诗人的胸襟好好安慰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玉娴勾唇浅笑,可配着她那眉宇间的愁绪,总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若往天地之外看去,生旅如白驹过隙,我在人间亦不过弹指一挥间,因而这些小情小爱又怎值得多费笔墨记写呢?” 此刻,她眼角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这自嘲式的纾解在陆怀耳里却分外令人揪心。 陆怀瘪着嘴,顿时不同意李玉娴的丧气话起来:“小情小爱怎么就不值一提了,照你这么说来,难道这个世界只为大人物作传,小人物就没有资格有声有色地活着了吗?想家很正常,哭也很正常,喜欢一个人那更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圣人悟什么道,人正常的喜怒哀乐就应该表达出来!我可不允许你总是藏着掖着自己受着,这样很伤身体的!” 李玉娴:“......” 许是被陆怀这番看似颇具胆气实则掺杂任性的言论触动,李玉娴嘴角微微一勾,偏首静望着陆怀,不说什么,眼中却终于盈些笑意了。 “虽然你的问题我没有办法替你解决......但最起码我可以做个倾听者嘛,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都会帮你。” “多谢你。”李玉娴颔首。 “哎呀,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跟我这么客气,老是把谢谢挂在嘴边啊?”一听李玉娴又要道谢,陆怀又耐不住了,忙道。 “陆姑娘早知我此生无以为报却始终不离不弃,这份恩情自是我说尽谢谢都不够的,偏生你这姑娘太好了,不仅不要我回报,便是我这口头上的一声谢谢也不愿意收,那叫我如何是好?”李玉娴贝齿扣唇,纤眉一低,眼波里尽是委屈:“总叫我心中亏欠了。” “亏欠?不用!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做什么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后但凡我有什么后悔和埋怨,你尽管拿今晚我这话来说我,我陆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肯定认!” “真的?” 李玉娴姣姣的目光仍旧黏在自己身上,不知为何,陆怀竟觉得心里怦怦跳,都不敢直接对上她的视线,好似刚才自己那番话,说的不是诺言,而是海誓山盟。 “真的!” 李玉娴垂眸,抬袖掩唇低笑。 “哎,你笑什么?”陆怀热气已经腾到了脖子,心虚的她总觉得李玉娴这笑多少带点嘲笑。 “我不笑甚么,我只觉得可惜。” “可惜?”陆怀不解其意。 “嗯,若你是男子,我尚可以身相许以作报答,可你偏生是女子,又不需我如此这般,因而......” 轰! 李玉娴话还没说完,陆怀整个人就顿时犹如炙烤,热得后背浸了一身汗:“啊、啊?” “我说,若你是男子,我以身相许,大抵你也是要的,可我是女子,你亦是女子,自然就无法这般的,你也不会要我。”李玉娴将一席话说得心无杂念、理所当然,一时间让人辨不出是严肃话还是玩笑话,只那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将自己的模样映得清清澈澈,有几分真诚,又有几分真意。 陆怀此刻恍若脑袋宕了机:“......” 其实她大可将李玉娴这话做玩笑,顺着她的意思来番调侃,自然就顺着台阶把尴尬的气氛化解了。可她偏就不能,耳边三百六十度环绕着‘以身相许’四个字,无法从李玉娴丢过来的旋涡中脱开身来。 “陆怀?” “啊?”陆怀怔怔地看向李玉娴。 “可是我方才那话唐突你了?”李玉娴的眸子黯淡些许,语气也镇静下来,不带柔情不带笑意了。 “噢,没,哈哈哈。”陆怀展笑,以示无碍:“这有什么好唐突的,开玩笑的嘛,哈哈哈。” 李玉娴讪然一笑,目光从陆怀身上移开了去:“嗯,确然是玩笑,你不要当真。” “嗯...嗯...”陆怀颇为无措,不知何时,手心里竟已经捏出一把汗来,不由手指捻手心,不露声色地将湿意抹去:“你怎么样,好些了吗?要是好些了,我们回去睡吧?” “好些了,多谢你陪我又为我开解。”李玉娴起身,然后向陆怀伸出了手:“回房吧,你也应是困了,魂不守舍的。” “噢......”陆怀不敢辩解,即使她现在清醒不得了呢,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可偏生这脑子跟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什么一样,在面对李玉娴这一系列的怪言怪语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终,陆怀被李玉娴牵着手一路回到了东厢卧房。 临了进房,就听李玉娴问道:“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好像出了很多汗......” “啊,没有!” 陆怀自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手一直都在出汗,湿黏黏的,即使之前自己擦过了,但一路回来依旧没停止过紧张,而李玉娴牵着自己,必然也是能察觉到的。于是立即抽手,然后在裤缝处擦了擦,好让那一手令人尴尬的冷汗快些散去。 李玉娴注意到她这一动作,不由面露怔色,随即当做没有看见般莞尔一笑:“没有便好,我看你出了汗又吹了晚风,怕你伤了风,身子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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