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在家吃的那个珍珠丸的配方吗?我去找个老中医问问看有没有能配个差不多的?”然而抓住了一个新的可能之后,陆怀根本听不进其他了。 “......”李玉娴一声叹息:“不晓得,那方子我没有见过,即便见过,也很难记得住。” 也是,李玉娴只是负责吃药,并不需要自己去配药。 “好吧......”陆怀继续失落地靠躺在了椅子上。 李玉娴指尖摩挲着茶盏杯壁,偷偷凝看她了片刻:“罢了,回去睡吧。” “困了?”一听李玉娴这么说,陆怀也不做犹豫地起身。 “有些罢。”李玉娴拿了一旁的垃圾桶来准备收拾。 陆怀又立即抢了她手里的活:“别收拾了,明早我来收拾就好,睡吧。” 李玉娴:“......”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固有的消极作祟,陆怀最近总是陷入到一种无端的恐惧和焦虑中。 这种状态她并不陌生,在早前那段混沌的岁月里,她也会时不时地被卷入到这种情绪旋涡里。 父母离开时,她年岁不大,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参不透这样的失去对未来的她究竟会有怎样深的影响,‘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在她身上是适用的,曾经的懵懂已然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所以对她打击最实在的,是阿婆的离开,彼时的她已经成年,也在那段间隔的光阴中,感受过孤苦,见识过与众不同,领悟过悲欢离合,而褪去懵懂的她,这才真真实实、毫无掩体地再一次承受了重创。 被掩盖起来的伤疤,再被彻底掀开时才知道里头早已溃烂。 而无助、孤寂、厌恨、愧疚......真的会让一个人崩溃到夜夜流泪。 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关心一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时刻陪伴在她身旁,只恨自己想得不够多、做得不够好。 是如今。 她清楚知道她有些失控,在一切‘圆满’之后,时而陷入到患得患失中去,在面对李玉娴备受疾病困扰时,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处之泰然。 想到这些,她还是做不到忍住不哭。 不全是为了那些过往,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失控。 或许当初秦祈说的是对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找寻一些心理上的辅导和矫正,而不要自己骗自己,觉得一切已经好起来了。 “乖乖......” 黑夜中,禁不住耸动的肩一顿,陆怀有些不太确定地顿住了,而后半回身地望着背后的人。 “嗯?”应答的声音硬是从鼻息间溢出,很轻很轻,以防对方只是梦话。 唉。 叹息声从枕边递来。 接着,是她想要翻身的动静。 陆怀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倾身过去,将手臂伸到她的脖颈处,试图抄起她的身子:“是不是又疼了?” 不是第一次了。 但跟第一次一样,她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做得究竟能不能为她缓解半点。 “嗯。”李玉娴应声。 “我替你揉揉。”陆怀掀被起身,将床头的夜照灯打开,而后扶着李玉娴伏趴在床上,替她揉按腰和尾椎处。 也是医院里查不出的原因,为什么有时候总是在半夜的时候会疼,不是神经性的疼痛,也没有什么劳损的问题,只是莫名得难受,像是一个人在床上久卧之后的感觉,酸胀、麻木、无力......动弹不得。 “如果上海的医院不行,我们就上北京的医院去,要是北京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我就不信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还有什么病是查不出的。”陆怀抬手抹掉眼泪。 李玉娴叹了口气并未搭此言。 “也不能因为那医生是专家,说没什么问题就真当没有问题吧,没有问题的话又怎么会老是不舒服呢?不舒服那就说明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治好啊......”陆怀哽咽着,像是说给李玉娴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而且为什么这么坏呢,非要夜里难受,这让人怎么睡觉啊......” 李玉娴撑着身子,试图翻身起来。 “你别动了!”陆怀按住她。 “我......”李玉娴咬了咬唇,终是放弃,选择听话:“害你也睡不好了......” “我不是说我睡不好,我说的是你睡不好。” “已然好些了。” 似是每一句话都不能对到点上,两个人都各说各的,两个人都各为各的想。 “你不要骗我了行不行,哪有这么快就好了的。” “真的。”李玉娴右手一撑,将自己侧翻过来:“你看,能动了。” 陆怀:“......” “亲亲。”李玉娴又伸出手来,邀请陆怀。 陆怀有些赌气了。 黯淡的暖光中,将李玉娴的发丝打得几乎透明,微耸的眉宇,全然的委屈:“不来么......?” 陆怀咬了咬唇,俯身下去,吻了吻她。 “咸的。”脸颊的泪水被舐去,李玉娴柔柔地说了一句。 心中的难过还未完全过境,陆怀亦没有心情与她在此时有调情,因而显得有些恶狠狠:“那又怎样?” “你这样,害我每天吃菜都不得不清淡些了,盐分要超标了。” “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陆怀蹙了蹙眉,面上的神情是似笑似哭的矛盾。 李玉娴本就刻意作出来的笑淡了,沉默一瞬,叹气道:“不要这样好不好?” “......” 陆怀歪了歪头,看向李玉娴时,朦胧的眼里霎时又挂出了一行泪来。 她辨不清李玉娴这句‘不要这样好不好’里究竟蕴藏了什么意味,但在这一瞬的心境里,她觉得,里面好像有无力,有指责,还有埋怨。 “那我该怎样呢?”陆怀捂起了脸:“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啊,但是我应该怎么样啊......” 李玉娴:“......” “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你问题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要疯了......” 她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强撑太久了。 她也太知道陆怀的心思了,在每一句欲言又止的关切里,在那偷偷藏掖的愁眉不展里,在那故作坚强的粉饰里......她知道,她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而同样兜不住的,何止陆怀一人呢。 李玉娴垂眸:“是我的问题。” 李玉娴的急于揽责又让陆怀一哽:“不是,应该是我心理有问题......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我晓得......” “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 好似惊弓之鸟,好似草木皆兵,不依不饶地传递着焦虑的情绪,她已经感觉到了,李玉娴沉默与叹息里的无奈,每一次都像是惊雷前的闪电,静谧地让人惊惶。 “为什么会呢?”李玉娴不解。 “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烦......” “怎么会烦呢?”李玉娴撑起身子,将仍跪坐着的人揽入怀里。 “以前......秦祈姐姐就说......我这种情况,如果心理出现问题的话,是要及时去找医生纾解的,但我一直觉得没有问题,不需要去......但现在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我真的有问题......所以才......” 李玉娴:“......” “乖乖,别怕。”有些安慰深知无用,却也祈求能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里,印刻入她的心里,或多或少起到一些作用。 “你看看我,你摸摸我,我还好好得在你身边呢,不管过往何去,不管未来何往,不管接下来的是晴是雨,我都与你一道担着呢,你不要怕,若是怕,也只管展露出来,我不会烦你,只想好好安慰你,只想你能开心。” 陆怀扑靠在李玉娴的肩上:“我也想你开心,不想你难受......” 李玉娴:“......” 陆怀顿了顿:“但是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点也不难受的样子,不要等到忍不住了才告诉我,也不要把十分的难受说成两分的难受。” “好。” “有时候我可能会太过紧张,要是你觉得这样的我让你不舒服,你可以直接提醒我,不要纵容我。”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最后给这一章按名的时候,就想到了一句话“亲人的离去不是一时的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湿,我永远被困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唉...... ———— 大家久等啦!欢迎多多评论收藏呀! ————
第97章 局外 “事情就是这样,咱们自己老师都是免费去的。”郭襄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一口,有些惊艳。 李玉娴则悄默默看了一眼陆怀,并不发言。 陆怀:“当天去,当天回的?” “是,很近的,大巴车过去一个半小时,到了那边也就是一起写写生、做做游戏、聚聚餐,然后还定了陶土DIY之类的体验课,全程都很轻松的,就当是带薪秋游了,而且我准备星期日的课也都取消了,这样让孩子们老师们都能好好玩一玩,第二天就好好休息。” “怎么样,李老师能参加吗?” 与眼前这两位打交道这么久,郭襄也早已摸清路数,说白了,李玉娴就是个‘妻管严’,不少事都要问过陆怀的意见才能得到确切回复,尤其是这种要组织外出去的‘大事’,要是陆怀不首肯,李玉娴肯定不会去。 哎。所以说这年头做老师难、做老板更难,谁能想到自己这一天天的不仅要家访做家长们的功课,还要家访做员工家属的功课......也真是世出少见。 “当然针对老师我们也是有可以带家属这一项福利的,名额仅限一位,只要半价。”郭襄看陆怀有些为难,立即趁热打铁补充道:“如果你不放心把李老师交给我的话,可以一起去玩呀,很欢迎。” “而且,你来的话,我收你个两百块意思一下就行,都是街坊邻居也是老朋友了,就是你别说出去就行。” 陆怀眉头轻锁,偏首看李玉娴。 别的她倒没什么意见。 只是这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月的安生日子,李玉娴这身体睡眠各方面都有所好转,她还真不放心在这档口又放李玉娴出去。 尤其是跟着一大帮子老的少的呼呼啦啦的......不说有人能稍微照看照看她了,她这去照看别人还差不多,到时候又是劳心劳神的,把身子给搞垮了。 还有,不是她小心眼、记仇。 李玉娴有好几次生病都是从培训机构里传回来的! 陆怀:“这个嘛......” 李玉娴:“我们应是走不开的,眼看就要长假了,家里忙是一定的,客单都已经排满了。” 不看陆怀神色,李玉娴心里就知道陆怀大抵是不想自己出去的。何况她已经在微信上拒绝过一次,但郭襄在很多事上总是很执着,还特意跑到家里来‘劝说’。 “这倒不是主要的,家里的事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主要是你想不想去,身体允不允许你去。”陆怀看向郭襄:“你知道的,她很容易晕车,坐个地铁高铁的还好,大巴车一个半小时,还是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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