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她们昨晚上有过一面之缘,是那群在草坪上围坐唱歌的人里的一员。 “打扰两位小姐姐了,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呢我......要求婚了,然后能不能邀请两位帮我在这两张照片反面写两句祝福的话,字多字少都没关系的......当然如果你们有空也有兴趣的话,很欢迎一起过来玩呀,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节目。” 眼前的姑娘看着并非是那种特别自来熟的性子,主动搭讪陌生人时也没显出太多底气,声音愈说愈轻。 估计是怕人家觉得冒犯,她又多加一层解释:“我和我对象还有朋友们是一路从湖南旅游过来的,最后准备在这里求婚,这一路上我都会邀请一些陌生朋友帮我写点祝福语,等求婚的时候用......所以.......” 不知道李玉娴有没有听懂,陆怀是听懂了,诧异之余又觉得很浪漫,笑着就接过了人家递来的照片和笔,翻过来一看,果然,是两个女生。 真有心啊...... “哇,当然好呀!”陆怀立即捧起场来:“真好呀!那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一路藏得很辛苦呢哈哈哈。”看事成了,那姑娘也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了,两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 “要做甚么?”李玉娴看了看陆怀,又看了看身旁弯腰立着的女人,还有些流离在状况外。 “在照片后面写祝福语,人家要去跟女朋友求亲啦。”怕李玉娴不熟悉,陆怀专门换了个她更容易听懂的词解释给她听。 “嘘,还没求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哈哈哈哈!”姑娘笑的腼腆又幸福,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我觉得会成功,你这么用心......我有印象欸,你女朋友是不是昨天晚上唱歌的那个女生?唱了好几首!”看过照片,人也就对号入座了,且那姑娘在人群中是很瞩目,路过匆匆一瞥时,就能注意到那一头少见的红色长发,声音很好听,人也酷酷的。 “对!哈哈哈。” “真好呀......”陆怀拔掉笔盖,想了想,在拍立得后面写好字后递还给她:“好啦,预祝你成功!可惜我们没办法现场见证了,一会儿我们准备去老街玩一玩,然后就得出发去大理了。” “大理?” “嗯。” “我们下一站也要去诶,如果有缘分的话,期待能够再次遇见吧。” “好呀!” 李玉娴默默在两人的攀谈中写完了自己的祝福语,翻过来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后,笑眯眯地放在了人家手边。 “谢谢两位啦,我们有缘再见!” “加油哦!” “好!” 有陆怀主外时,李玉娴一般不会很主动外向地与人搭讪社交,好似那些与自己独处时的能言善辩、花言巧语都一同在什么深巷中迷失了一般。直等人走了,才开口:“你们这里,求亲要如何求,可有什么必须守的规矩?” 噢,原来刚才出神是在琢磨这个呢。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呀?”陆怀挽起她,与她一起走出餐厅。 “你说呢?” “没什么规矩呀,想怎么求就怎么求。” 陆怀有些不愿多说,事实上刚刚那姑娘来说求婚的事,虽然很为她高兴吧,但也着实让她有一种计划被人‘捷足先登’的失落感——她,也想趁这次云南旅游的契机,正式求婚来的...... 然而现在李玉娴先听了人家要求婚,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受了人家的启发才也想着要求婚,那就一点也不惊喜了。更重要的是,明显人家是筹备许久,这么用心还仪式感拉满,自己......比不过。 “想怎么求就怎么求么?不需要准备些什么?”李玉娴还在追问。 “可以准备呀,想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陆怀努了努嘴,轻描淡写道。 “......” 敏锐察觉到她似乎并不想聊这个话题了,李玉娴抿了抿唇,就不再问了:“好罢。” 午后在房里稍作休息后,陆怀卡着时间带李玉娴去打卡了昆明老街。穿梭于时宽时窄的古街老巷,踏上被历史风雨冲刷的凹凸石板,吃些、玩些、看些、拍些......新鲜乐趣倒也不少,在新旧文明的交融里感受一下不同于江南的熙攘与明艳,也算为路过这座城市后留下了一点可供未来翻阅的印记。 “你瞧着,似有心事?”坐上去往大理的高铁,喝着从老街一直带上车的老挝奶茶,李玉娴还是忍不住轻问她。 “啊?心事?哈哈......”小情绪被无情揭穿,陆怀好似只受了惊的鸵鸟,脖子梗了梗,不敢看李玉娴:“我能有什么心事呀!” 与她一道那么久,要是能被这装腔作势的三言两语搪塞过去,这恋爱就不要谈了,更何况眼前这人,惯将一点点心事全显脸上的:“是么?还是说,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这话也非虚话,她确然已在心里将自己今天的所言所行皆反省对照过了,生怕是自己惹得陆怀不开心。 但思来想去,除了那么几句日常时有的戏谑之外,也没有做别的了呀。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啦!”陆怀将包里的耳机掏出来,塞一个在李玉娴耳朵里:“两个多小时呢,要不要看会儿你最爱的汤姆杰瑞吧。” 这是搪塞,再明显不过。 李玉娴:“......” “或者你要不要再睡儿?”还没等李玉娴选择,她又着急忙慌地替她做了决定,将李玉娴耳朵上的耳机收回:“算了,还是不要近距离盯着手机了看,休息休息,看看风景吧,这一路的风景肯定很好。” 李玉娴的视线只往窗外瞥了一眼就又回到了陆怀身上,不乏疑虑,也不乏担忧:“那等我睡醒,你跟我说你为什么心事重重可好?” 李玉娴很执着,并没有打算将这事翻篇。 陆怀只好低声撒娇:“好啦,不要这么看着我啦!” “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要跟我讲才是,若是不能让我为你分担,这二人在一处又有何意义?”俨然,李玉娴并没有因为她撒娇就被糊弄过去,反而将话讲得很是认真严肃:“我想了想,你这突如其来的心事好似是从那位要求婚的姑娘来过之后开始的,可是因为她不高兴的?” 陆怀一听李玉娴提起这个,心里头一颤。 这女人也太聪明了! 不行,不能再叫她打听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那点藏着掖着的事还没做呢就要全盘托出了! 将脸上的颓色收了收,陆怀展颜笑道:“怎么会!我干嘛不高兴,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就是没睡饱,感觉下午开始有些累了而已。” “真的?” “骗你是小猪。” 李玉娴稍稍放下了心:“那趁着车上,你睡会儿罢,看来昨夜确实是让你累着了......啧,若是那事你嫌累,以后还是多让我上手,你歇着就好。” 陆怀:“......” 这女人!这青天白日的! 说什么呢! 而且突然有一种被侮辱到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我......”陆怀试图解释。 但总觉得现在是解释不清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总不能再搬起来再砸吧...... “我睡了。”李玉娴立时闭上眼,完全不给陆怀反驳的机会。 陆怀:“......” 这一睡,李玉娴倒真的恍惚了一程。头靠将在玻璃窗框上,视野里的一切时明时昧,缓慢又飞快地向身后倒去,好似不会落脚的风,也好似永远捉不住的光。 有那么一瞬,那所谓的‘既视感’好像卷土重来了,张成无形网罗,重重地覆盖过了眼前朦胧的风景,铺天盖地压在心口,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只有闷窒而湿漉的感觉,不断抢夺着呼吸的空间。 李玉娴紧锁着眉,在意识到身体无法自控动弹后,急急地想要催动手去抓身旁的陆怀。 可手触不到,声音发不出,陆怀没有来。 耳边断断续续有了什么人声过来,李玉娴也听不清,伴随着毫无节奏可循的叮铃,像是金属又像是琉璃,冰冷又潮湿。 咚。 有什么东西掼到了地上。 接着似乎手指可以动了,腿的知觉也在慢慢复苏。李玉娴撑开眸子,不自觉松了松身子,看到陆怀正侧身弯着腰,将还剩一半水的矿泉水瓶子捡了起来,放在身前的小台板上。 是矿泉水掼地上了。 “一不小心碰倒,吵醒你了?”陆怀歉然笑着说:“不过应该也快到了,准点的话,还有十二分钟。” 李玉娴忍不住咳出郁结在身体里的一团浊气,拿了矿泉水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四五口,只等那清冽冰凉的水冲刷掉还遗存的噩梦知觉,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过来的风景真好呀,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些?” “看了会儿,睡了会儿。” “我也是......” 见陆怀伸手贴脸过来,李玉娴有一丝紧张,忙偏首躲开去,将侧脸匿于发间:“我脸上可是睡出印子来了?” “没呀,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 “嗯,刚做了个噩梦......”李玉娴也不藏着掖着,如实道。 “什么样的噩梦呀?”陆怀一紧张,这出来玩是开心的事,怎么反而还做起噩梦来了呢。 “忘了......” “哎......”陆怀叹息:“可能还是不大习惯出门,神经太紧张了......” 相比之前,这一次李玉娴已经进步许多,一路过来身体没有太多不适反应,但不管怎么说,舟车劳顿到底是累的,而且在新的陌生的环境里,难免又会催生一些精神上紧绷与疲劳。不说李玉娴,就说她自己,不是经常出门的人,即便什么都安排好了,却仍会为了时间、行程以及路上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突发情况而焦虑。 “那身体上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已经缓过来了,就是手还有些麻。” 陆怀将她的手捏过来,一点点揉搓她的手心和手腕,为她疏通经络:“是不是冷到了,手也冰冰的。” “有小毯子,不冷。”李玉娴笑了笑,努力抛却刚刚在梦魇里的难受,指尖微屈,挑逗似的勾了勾陆怀的手,故作轻松:“等到了,我们也是先去民宿入住么?” “对。” “真好,又可以取经了。” 陆怀失笑:“比我还上心呐,这民宿老板的头衔迟早让给你。” “我不要,但老板娘的头衔倒是想要争取一下。” 陆怀藏起笑来:“这还要争取啊,早就是了啊。” “所以......可以跟我说说么,为什么刚刚那么闷闷不乐?” 陆怀:“......” 这事还没翻篇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怀:累了,不想活了,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人家一路从湖南到云南,准备了那么多惊喜,求婚的事都没有败露过,为什么我连藏半天都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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