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为杨玫去做任何事,赴汤蹈火,生死不惧,可此刻,她心里仍是害羞的。 心上人就在眼前这么近这么近的地方,正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 她按耐住将对方推倒的冲动,低下头,耐心地给杨玫拆头上的发饰,一样一样,不忍心弄疼她一丝一毫。 杨玫绷了一天的头终于松了。 “还疼么?”沈玉轻轻给杨玫揉着头皮。 “不疼了。” 杨玫拉过沈玉的右手,那里少了一根小指,杨玫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她想起在洛阳时沈玉就一直包着的手掌,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伤了。 “谁干的?” 沈玉有些局促地想收回手:“别看了,有点丑。” 杨玫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旋即俯身吻上那处:“不丑,”她又吻了一下,声音发颤:“沈玉,很疼吧?” 谁让你断此小指,我会让他十倍百倍还回来。 沈玉:“已经不疼了,别担心。”她揽过杨玫,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些。 在沈玉将二人的发丝轻轻绑在一起的时候,杨玫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沈玉柔情似水的眼神之中了。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沈玉落吻在杨玫眉间:“阿玫,原本我想着,或许可以再等一等,等到事情都结束了...可是,你现在知道了,我一刻都忍不了,我在这方面,真的很小气。我不愿你和别人待在一处,一刻都不行。” 杨玫:“我知道。”她凑近了,主动与沈玉鼻尖相碰,虔诚地亲吻她。 沈玉伸手扯落了大红色的床幔。 杨玫第一次知道,沈玉的身上有很多伤,她的手沿着沈玉的腰一直往下,脸却贴着她的胸口,每碰到一处陈年旧伤,就吻一下。 沈玉眼睛里含着水,被那热气蹭得痒,身体汗涔涔的,时不时如过电一般,她翻身把杨玫按在身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从很久以前,她们就相依为命,以后也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19:11:12~2023-05-29 23: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安阻雨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决然 沈玉和杨玫两个人, 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都打定主意不告诉对方自己甘愿为彼此赴死的决心,她们都小心翼翼地藏好了这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只等最后一击。 沈玉端着一碗已经放着凉了一阵, 温度刚好入口的乳粥推门进屋时,杨玫正半倚在床, 半挂起的床幔挡住了她脸上的光,杨玫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白的侧脸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光彩。 沈玉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慌忙走上前去, 紧紧握住杨玫的手, 生怕一不小心, 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 至少现在握着的手是热的。 杨玫抬起头,浓密的睫毛如蝶般轻轻忽闪着,所有复杂情绪都在眼角化为一团柔软缱绻的笑意。 “沈玉, 你来了。” 杨玫的手已经没知觉了,沈玉知道,可还是紧紧握着。 杨玫:“我听见外面下雨了, 想出去看看, 和你说说话。” 沈玉点点头,抱起杨玫去廊下的摇椅上躺着, 看雨。 十月的汴州城下起了雨, 雨水顺着青瓦, 断珠一般往下漏, 打在檐下青枫逐渐转红的纤细羽叶, 打在被磨了上百遍的青砖地面, 杨玫眷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和沈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庭中亦有桃树,沈玉照着杨家小院的样子,也挖了小小的一指深的浅塘。 她们大婚那日,好像是老天都为她们网开一面,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在那个绚烂烟花挂满天际后的第二日,就下起了连绵的雨。 杨玫那日的身体状态,就如这天气一般,是蓄着雨前闷热的天,回光返照一般的晴日以后,是急转直下的阴雨。 朱依依总说她是天选之人,杨玫不知道天选的标准是什么,时至今日她都没有明白,也不相信,但她感谢那日的晴天。 盯着雨水落下,一滴滴打在地面的青石上,溅起四散的水珠,杨玫道:“沈玉,我想和你谈谈以后,关于战争结束,关于这个国家的——” 此时,有人敲响了院门,沈玉起身去看,见是沈止,沈止一身青衫,撑着把细长的竹骨伞。 “叔父,”沈玉将沈止请进屋,杨玫勉强抬起身,浅笑着向沈止道:“叔父,见谅。” 沈止伸手给杨玫搭脉,表情凝重,未发一言。 “叔父不必太过伤神,”杨玫道:“生死有命,我的病,最后还是要看炽刃。” 沈玉:“阿玫,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救你。” 沈止轻轻放开杨玫手腕,缓声道:“阿玫的事,我会尽毕生之力。今日来,除了诊脉,还有一事,”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沈玉:“那个在长安就传灵鸟来的神秘人,又来信了。” 杨玫:“是程尘吧?” 沈玉:“正是。” 杨玫:“他的话,不可尽信。此人心智不坚,摇摆不定,阿皎曾与我说过,看见他外放灵鸟,我让朱依依跟去看过,一路跟到崇仁坊的听春楼。” 沈止:“神秘人这次并未隐藏身份,而是将一切和盘托出——沈囿之会以逼迫皇帝退位,禅让于你为饵,计划在十二月将你们诱入洛阳城内,以此诛杀沈玉。” 杨玫:“没有提到别的么?比如炽刃和祭祀?” 沈玉已经看过信笺,摇摇头道:“只字未提。” 杨玫低声笑道:“怕是沈囿之又诓骗于他了,这程尘,小时候觉得他那么聪明,现在怎会变成这样。”她闭上眼:“是我错了,应该早点与他分说清楚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补偿我,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却始终没问过我的意思,可气,可叹。” 她这话的意思,是在为程尘可惜么? 沈玉心底蓦地涌起翻腾的醋意,她自问能为杨玫做到更多,根本用不着程尘在那上蹿下跳地帮倒忙。 程尘这个人,着实可恨! 可这愤怒在触到杨玫的眼睛时,突然消失了。 她开口道:“我会答应。” 杨玫:“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假意逢迎,再伺机动手。” 两人静静对视,最后是杨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沈止神色微动:“好,就让我做那只黄雀。”他站起身,回身去取墙角那柄小小的竹伞:“离沈囿之传消息来,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 他身形一顿,没继续往下说,推开院门出去了。 只见满庭秋雨,有些寂寥了。 十月中旬的一个寻常夜晚,毫无预兆的,百年未曾决堤的洛河骤然涨水,汹涌的河水冲垮了洛水之上的三座桥梁,周边建筑损毁无数。 水退之后,众人在岸上发现了一条颇为罕见的大鱼,鱼身有一五岁孩童身长,通体白色,剖开鱼腹,只见鱼肚中藏有一张帛书,上书:“圣女临水,永昌帝业。” 皇帝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下令诛杀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凌迟后于午门曝尸五日。 而圣女本尊,已经有十多日未曾上朝了。 十月二十五日深夜,天降大雷,闪电将洛阳皇城的应天门劈了个大窟窿,次日清晨众人前去捡拾砖块,意外发现窟窿中藏着一方通体雪白莹润的石龙,众人以为祥瑞,便呈上了朝堂。未料皇帝一见这石龙,立马晕死过去,悠悠转醒时,第一句话就是:“将那石头砸碎了扔进洛河里!还有,朕,朕要退位,叫,不,不,请圣女过来一趟。” 沈囿之上前,拱手道:“圣人,退位一事,还请三思,圣女近日闭关,怕是还不知晓此事。” 皇帝煞白着一张脸,咬着牙:“朕,心意已决。” 从来洛阳之后,皇帝就噩梦缠身,梦中,总是被这样一只凶神恶煞的白龙追着撕咬,无法脱身,惊醒时,亦是浑身疼痛。 沈囿之道:“那请陛下亲手签下这退位诏书。”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递上。 皇帝将眼底的愤恨敛下,落笔。 盖印。 沈囿之满意地收起诏书:“那,臣就去准备了。离圣女出关还有些时日,陛下就先安心养病,待到身子稍好些,再昭告天下吧。” 话毕,沈囿之拂袖而去,而皇帝无力地躺回软枕。 乌唐的天,终于彻底变了颜色。 程尘脚步急促,身上的玄甲都未卸下,就直奔玄都观。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不是说禅位沈玉?怎么变成了圣女?” 程尘心底的不安达到了极限,他其实一直知道沈囿之从不和自己说实话,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觉得杨玫并不是他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可如今...... 沈囿之盘腿坐在三清殿内,听见程尘的问话,也不转身。 “我问你话!” 沈囿之一反常态,没有对程尘施加惩罚,而是摇摇头,缓声道:“将军怕是不太了解乌唐这局势,若是真的让给了沈玉,那些世家,哪一个会答应。且此时牵扯前朝往事,当年留下来的,都是投了降的,他们心里不会害怕么?” “可是,”程尘颓然道:“这样下去,如何收场?” “就让杨玫当这皇帝又如何。”沈囿之起身,拿起案上香炉的铜盖,轻轻拨了几下香灰:“到时候,沈玉死了,你可以继续做默默保护她的大将军,我也能继续做我的国师,杨玫不是也喜欢开学堂,收流民么?就放手让她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不是两全其美?” 程尘彻底无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脱口而出:“那,你行动那日,我是指你要杀那人之日,我能在场么?” 沈囿之手下一顿,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至此,所有的鱼都已上钩,沈囿之满意地合上那精巧的香炉盖,是时候再回一趟长安,看看那里的情况了。 十一月,由皇帝亲手签下的国书,由羽林大将军亲自送至汴州城,邀请沈玉至洛阳,共商联合之计。彼时李景秀已在长安自建国都,自立为楚王。 沈玉拿着软枕,将杨玫乘坐的小轿里垫了个严实,里里外外检查得分外仔细。 程尘在外院等候着,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一直以来,他都被限制在计划的外围,每次感觉摸到些门路,最后却被验证是错误。 除非整件事,都是围绕杨玫!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国师与沈玉针锋相对,其实从两年前,国师变成乌鸦也要将杨玫抓走时,他就应该想到,那个时候沈玉已不知是生是死,倘若杨玫真的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国师根本不必在意她的死活。 从一开始,国师针对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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