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实取虚,以有取无,皎皎月影,护吾予宁!” 杨玫左手顿时银光乍现,一束光丝飞出,缠住了那黑乌鸦的爪子——爪子像是被烫了一样颤抖起来,可依旧死死抓着杨玫的衣领。 没用么?杨玫心下疑惑,再往下看,只觉得双腿打抖——只见自己正悬于瀑布之上,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正张着血盆大口。 下一刻,乌鸦的爪子松了。 “啊——” 沈玉此时却松了一口气,也不管那黑鸦飞远,只管调转了霜月在去接杨玫。 “师父,我...我以为自己要摔死了...”杨玫声音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抱着杨玫,手指轻微颤抖着抚摸她汗湿的额发,轻声安慰。 二人安然落在崖边。 程尘原本也是想去接杨玫的,可飞到一半,就被沈玉截了胡,此时看着崖边二人,面色变幻莫测。 却无人见到袖下程尘紧握成拳以至于发白的手指。 此时,一白衣蒙面的少年从空中御剑而至,他遥遥望见沈玉等人,舒了口气,却也不欲让旁人看见,便转身去点烟花给许报信。 “是烟花!” “统领!是烟花!” 许见烟花绽放于山巅,也是一喜,他挥袖很嫌弃地将那根指路的断丝烧了,带领众人往江村山巅奔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7 00:50:26~2023-03-27 19: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海店家的咸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红线 “程尘, 你还在等什么?!”空中传来一声暴喝。 不知何时,沈囿之已重新化为人形立于半空,黑色的羽翅不知为何依旧在其肩背。 只见天际黑云翻涌, 众星暗淡。 沈玉原本勉力笑着的脸色微微凝滞,撑着霜月勉强起身,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阿玫到最后一刻—— 电光石火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柄银簪,已狠狠扎向沈玉心口。 没人看清它是怎么飞过来的。 沈玉从出阵后一直绷着的弦终于‘哒’地一声断了,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那只沾了血的银色簪子, 顶端装饰了一只翅膀还在翕动着的蝴蝶。 它是活的! 这簪, 是从何处来的? 只见露出的一端上, 缠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银色丝线,正连着程尘的指尖。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限长。 “不!——”杨玫被血溅了一脸,先是呆住, 后不可置信地大喊:“你在做什么?!” 明明上一秒,沈玉还在对着她笑。 她扑上前去,手指颤抖地去触碰那根簪子, 又迅速收回手。 血, 好多血... “别...别怕,”沈玉对杨玫安抚性地又笑了一下, 只是大量失血的脸色, 让她的安慰无论如何看起都很不可信。 可是痛, 真的好痛。 程尘双目血红, 此时宛如一头发疯的野兽, 他手指发狠用力将簪子往外一拔。 沈玉二人原本就站在悬崖边,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瞬间,沈玉身子一软,脚下碎石滚落,整个往后跌去。 杨玫使出全身的力气拽住了沈玉的左手。 “抓紧我,师父!”杨玫痛得脸都扭曲了,十几岁的少女半个身子都探向了悬崖外,发狠般抓这沈玉的手:“别——撒——手——” 沈玉仰头望着杨玫满是血污、泪水和尘土的脸庞,还有带着稚气的倔强。 “师父...师父没力气了,阿玫...你松手,师父。” “我不!...师父,你抓着我的手爬上来,程尘!你快过来帮帮我...”杨玫一边哭,一便用力去扯沈玉的手。 “程尘?!” 杨玫转过头,悬崖上除了不省人事的章乾,已经空无一人。 峡谷的风呼啸而过,将沈玉凝着血的发丝和衣襟吹起。 “师父...”杨玫泣不成声。 沈玉悬在悬崖上,有些出神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姑娘。 “别急...别哭。”她虚弱地安慰杨玫。 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死掉,沈玉自嘲地想,她其实并不怕死,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应该早点告诉她,自己其实也知道她的心意。 不过,好在是什么都没说。 没说好啊,她的识海都已经模糊,灵力正在迅速地流逝。 ——却突然于灵台心念一动。 杨玫嘴唇干裂,因为过度使劲咬出了血,却见自己右手腕处凭空多出了一根红线,那是与沈玉的左手腕处一样的红绳。 “师父,这是...” “下辈子,还想要再遇见你,要是再早一点就更好了。” 这么好看的嘴唇,是不应该破的...弥留之际,沈玉这么想着。 ...... 杨玫感觉后背被狠狠地往空中一提。 “师父!——”杨玫终于握不住沈玉的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如一片凋零的落叶,坠入万丈瀑布的深渊。 水声轰鸣。 杨玫眼前一黑,终于力竭昏了过去。 许等人赶上山时,只见崖顶已空无一人。 沈玉、杨玫、章乾,以及那蒙面的白衣少年,都已不见。 ———— 三日后,程宅。 叩——叩—— “小姐,汪小姐来看您了。”明月敲门。 杨玫未搭声,只是整个人往内侧睡了些。 “连续三日,小姐都粒米未进,汪小姐,您看——”门外传来明月小声又略显焦急的声音。 “嗯,给我吧。”是汪皎。 杨玫阖上了眼,她心如死灰。 “阿玫,我进来了,”是推门的声音,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汪皎将食盒放在了桌前。 杨玫还是一言未发。 ——“听说你父亲要接你进京了。” 杨玫只觉得厌烦,背着汪皎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之后便是一阵寂静。 “你做什么?!”杨玫大喊,只见汪皎已经爬上杨玫的床,硬挤在床边,仰头闭着眼。 “我恨程尘。”汪皎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杨玫默默转过了脸,看着汪皎。 汪皎也睁开了眼,与杨玫对视。 “程尘昨日来找我了,他说你三天水米不进,一心求死,让我来劝劝你。” 汪皎明明笑着,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流。 “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主动找我,可笑么?” “他说,他要与你一同进京。” “他还说,你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杀了你师父。” “阿玫,你不想报仇么?” 杨玫静默良久:“我的仇人,不止他一个。” “我帮你。” 二人的脸此刻贴得极近,却无丝毫旖旎暧昧的情愫,而是——盟友。 汪皎迅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从床上爬起,端过碗,像是递酒一般,豪气地递给杨玫:“喝。” 杨玫接过来,混合着眼泪的咸,喝光了那碗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粥。 * 离开歙州城那天,杨玫特地去了那间她们与朱依依一起,曾短暂居住过的小屋,只见庭院深深,桃花依旧。 杨玫抬起右手轻抚桃树枝干,衣袖滑落,露出手腕红绳。 朱依依推门而入,依旧一身乞丐打扮,见到杨玫,咧嘴一笑:“杨小姐,去京城,也带上我呗?”
第53章 出师 ◎山里草木枯荣,世间亦是白云苍狗。时节正值阳春,……◎ 两年后, 歙州城。 山里草木枯荣,世间亦是白云苍狗。时节正值阳春,原先灰扑扑的城阳山, 一场春雨后,山林间忽地一下争先恐后冒出许多星星点点的绿意来, 就连那高耸入云的悬壁之上,一夜之间竟也暗暗染上苔绿。 清晨,山间萦绕的白色雾气还尚未散去, 只见一精瘦少年,身着粗布麻衣, 肩挑着两担柴火, 身子矫健地从那云雾缭绕的搁船尖主峰而下, 布鞋踏在明显很久无人经过的山间石板道。 噗呲—— 石板上吸满了水的青苔瞬间瘪了下去, 水溅了少年一脚,然而他并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赶路。要在中午之前, 将这两担柴卖了,再给师父打一壶潘家酒楼秘制的松雪酿回去。 这个老酒鬼,他斜睨了一眼扁担前挂着的那个破葫芦酒壶, 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的, 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豁口葫芦,他第一次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 “将这酒葫芦打满就行。”他说。 结果那次, 整整灌了一缸新出窖的松雪酿下去, 还未见满。 他急忙喊停, 在那潘家酒楼掌柜张着嘴的目送下, 将那破葫芦提溜了出来。 酒钱自然是不够的, 他还额外抵押了一块玉佩——松雪酿可不便宜! 后来才知道,老头以前的徒弟,都是打七两,不多不少,剩下的钱还能去集市买块糖吃。 “你在这里发什么愣,快去快回!” 山间忽的回荡起一老者浑厚的声音,霎那间,原本凝在那山道两边树梢尖尖上的昨日雨水,都化为闪着银光的水锥,齐刷刷地追赶少年而去。 一时间,林鸟乱飞,水滴四溅。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师父!——”少年微微提气,敏捷闪避着左右夹击的雨水,挑着柴火轻烟一般地就来到了山脚下,而身上,除了那一脚青苔的泥水外,无一滴雨水沾身。 “还算不错,”老者声音带着轻微的赞许,余声渐渐消隐:“徒弟,松雪酿,要老窖十年新出的...” “知道了师父。” ...... 在以民宅居多的歙州城东边儿卖完了柴,少年欲往熙和街的潘家酒楼去给师父打酒,中途经过一条小巷,却见一众人等聚集在一院墙下窃窃私语。 好奇心驱使他顺着众人的眼光抬头望去,只见一抹鲜艳夺目的粉红绽放于院墙之上——是桃花。 ——“别的桃花都谢了许久了,这枝今年刚伸出来,我瞅着这花已经开了月余,仍是未见凋谢啊!” ——“是啊是啊,只是不知这宅院主人是谁,常年大门紧锁不见人出入,应是出门远游啦。” ...... 少年瞥了一眼那桃花,只觉得有些灼目,好久未犯的心疾竟有隐隐复发之兆,略显急促地在胸膛跳动。他按下心头不快,提着扁担和酒葫芦快步走过,将那一抹桃红撇在身后。 及至到了潘家酒肆,少年将酒葫芦抛予小二,要了盘瓜子和一杯热茶,自在堂前寻了张空的桌子坐下。 此时已快到饭点,少年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只听邻桌的商贾闲聊。 “这两年,上头的赋税减了不少,终于能喘口气了。” “是啊,前些年大旱又是蝗灾,江南也是连年水患,我们行商在路上的时候,都能看见饿死的灾民,熬到现在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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