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霜心中欣喜和痛楚并生,如两个极端般紧紧撕咬着她的心脏,她紧紧扣住自己的手,指尖逐渐扭曲泛白,才克制住自己抱住宋望潇的冲动。 宋望潇将她安稳扶到床上,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草药,身后传出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她沉了沉眸道:“这些草药有助于帮你恢复身子,但是最确切的还是要去行听那里看看。” 江辞霜眷恋着宋望潇身上的触感,只是那轻柔却只仅仅只存在几息便消失不见,她指尖微颤,想要留住那份温柔,心中空落落的,她开口,嗓音凝涩。 “多谢道友。” 宋望潇转身,将书中的草药递给她:“你且看看,无碍我帮你熬制。” 江辞霜垂下的双手一颤,连呼吸都停滞片刻,她低着头:“不必,道友将我救回,我这条命是道友救回来的,我定万分相信。” 她没看到,宋望潇在她说完话后,握着草药的指尖猛地用力,将草药压出凹陷。 宋望潇笑了笑:“是吗,道友谬赞了。”她说着将草药拿回,眸色颤着复杂的感情,转身准备离开房内,却听到身后那人挽留的声音。 “道友。”声音虚弱,却满是焦急,像是怕她离开了般想唤住她的脚步。 宋望潇脚步停下,她转身,礼貌地弯眸询问:“还有何事?” 江辞霜手紧攥着衣袖,她也不知有什么事情要说,她只是看到宋望潇要离开,下意识地不想她走,才不假思索地将宋望潇唤住。 江辞霜抿了抿唇,再次抬眸时,潮湿清澈的眼瞳中蕴满雾气,哪还有昨晚猩红颤抖的样子,她道:“多谢道友相助,如若没有道友,兴许我便过不了这劫。” 宋望潇弯起唇:“不必如此,这是我应当做的。”她看着江辞霜无言只是盯着她的动作,继续开口:“可还有其他事?” 江辞霜这才如梦方醒,心口灌入潮水宛若窒息,她摇摇头不敢去看宋望潇,听着宋望潇离开的脚步声,离开房间时还帮自己将门关上,心口塌下一块,溢满爱意。 她的阿潇,永远都是这般体贴入微,她着迷着阿潇对她的每一分动作,爱着宋望潇对她温柔做的任何事情。 江辞霜狠狠咬着指节,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她以往都不敢期待的事情就这么快地发生,令她欣喜至极。 眸色偏执,江辞霜回想着方才宋望潇同她说的每一句话,细细咀嚼要将这些声音揉碎刻在自己灵识的每一处,好慰藉着自己对宋望潇早已痴狂的内心。 她甚至侥幸地想着,方才宋望潇没有开口提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的声音亦没有往常对她那般冷漠,是否就是宋望潇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江辞霜提起的心放下,她忍不住喘气,羽睫在阳光下轻轻煽动,掀起层层涟漪。因为太过执念,她的意识甚至开始欺骗自己,告诉她昨晚看到的目光实际上是她的幻觉,宋望潇并未苏醒,也并没看到她的反常。 江辞霜一捧死灰的心再次蓬勃猛烈地燃烧起来,她渐渐生出几分逾矩的期待。 如果没有发现她,她想多待在宋望潇身旁一段时间,只要陪在她的身旁即可,她这般想着,身上的痛意似乎缓解了些。 宋望潇将门关上,阴影逐渐覆上她的面容,她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站在原地,听着房中极其细微的声音,心像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 她转身抬脚离开,明明是艳阳天,她周遭的气息却好似结冰了般,手掌用力指尖陷入草药中,眸色一片死寂。 如果昨天还只是猜测,那方才的那一句轻唤则是将她的猜测钉在了原地。
第49章 宋望潇手掌紧紧攥着草药, 棕栗色的瞳孔在光下微微发着颤,蕴着她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情绪。 院中花从盛开,阵阵花香丝丝缕缕传入她的鼻间, 她却没有以往赏花那般欣喜,新潮背无法言说的情绪包裹,行至院外,宋望潇回首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叹口气。 三年了, 她还是来找她了。 时间转瞬即逝,以往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宋望潇的脑中,她似乎还能清晰看到离开魔宫时江辞霜凄楚震颤的眉眼, 江辞霜在发现她离开后再想些什么呢。 宋望潇甩了甩脑袋, 江辞霜想些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 明明三年的时间仙魔两界相交泾渭分明, 怎么现在江辞霜却来找她了,并且伪装自己的面容,隐去自己的气息, 还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她到底想干些什么? 难道是天神硬要让整个世界回归正轨所以要再次杀她?还是说……她当真还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可能? 宋望潇凝了凝眉,心中好似弥漫着云雾,她也看不清楚这些了。 当时她一心觉得江辞霜利用她还想留住她恶心,只想着离开并且让两人再无瓜葛, 想让江辞霜认识到两人之间的感情再无可能,明白她们之间的情早已断干净,此刻回想起, 竟觉那时记忆还是如此鲜明。 宋望潇深深叹了口气,脑海中回避多年的场景缓缓浮现, 似乎忆起什么,她指尖忽地一颤,接着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又下意识地将那些记忆避开,转而想些其他的事情。 她离开时做了江辞霜来找她的准备,可真正知晓江辞霜真正来找她的时候,宋望潇还是忍不住紧张。 指尖用力捏至发白,宋望潇这才发现手中的草药早已被她捏至不成形,她紧紧盯着草药,心乱如麻,索性不再去想,转而去行听的医馆找她煎药。 不管说些什么,江辞霜没有在她面前揭露身份,她就暂且先当作没发现,想对待一个普通道友一般对待她。 近些天阁内往来许多修士,其中不乏有知晓花满阁的行听医师医术高明特地前来寻求医治的,宋望潇来到医馆时,馆内早已被修士围得水泄不通。 行听正忙着为一位修士诊疗,看到宋望潇过来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等待自己些许,宋望潇便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察觉到自己稍微安静心就有些杂乱,她索性闭眼打坐,默念清心咒。 期间留采忙里偷闲还想同她说些话,见她周围漫着盈盈的灵气,好似所有时间都安静下来,便停了念头,只是行听在看向宋望潇周围的气息时,眼瞳竟有一瞬间的亮起。 打坐的时间总是流逝很快,宋望潇再次睁眼,发现天色居然昏暗起来,她眸色有些晃动。 平日她最多只能打坐半天,今日为何能如此顺畅打坐如此之久。 医馆内大部分修士已经回去,宋望潇起身拿起草药往里走正好碰到忙完的行听。 行听见她手中拿着包裹已经破开的草药,蹙眉:“这草药怎会被你弄成这般?” 宋望潇心虚地低了低头,她才不会说是自己想事情无意中掐的:“不小心掉地上碰到石头了,还能治疗吗?”她担忧道。 行听凝涩,没拆穿她:“可以。”她接过草药走向一边熬制,宋望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无聊地看着她手边的炉子,空气又在一瞬间停滞下来。 “行听,那个女修伤得严重吗?”宋望潇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帮她添柴,忽地开口。 行听手上的动作未停:“挺严重的,体内灵脉基本上被灵气震碎,如果不是即使吃了固灵丹,她的内丹也会被震碎,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力了。”她转头看向宋望潇。 “你是怎么碰到她的,她的伤势不像是一朝一夕造成,倒像是日积月累而成,她之前应该承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灵脉冲撞之痛。” 宋望潇指尖似乎被跳动的火舌舔舐一般猛地一颤,她缩回手,低着头看着炉火摇摇头:“在花深之地的密林,当时我和留采被悉兽追,她应当是在附近,便来帮忙了。” 行听皱眉,她一手将宽大衣袖撩起防止触碰药汤:“竟是如此,她这般重伤竟还出手相助?” 宋望潇没有说话,好似没有听到,她眸色映着跳动的火焰,眼底一片阴郁。 接近她,用一片虚假的爱意让她落入她的利用圈套中,不正是江辞霜会做的事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望潇再无法以全心全意待人,更何况是对造成这一切的江辞霜。 行听见她又开始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想起今日所见,开口道。 “不过同那悉兽一战,也并不是没有坏处。” 宋望潇这才如梦方醒,抬眸看她:“此话何意?” 行听将药汤盛入碗中放至桌上,见药汤还烫着,索性坐下同宋望潇道。 “今日你打坐时,我见到你周遭漫着灵气,一般你打坐时灵气会循着她的身子进入你的内丹修补灵体,今日我并未看到此事发生。” 宋望潇心猛地提起,她咽了口口水,好似预测到她会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 “吾想说,你的灵体应当已经凝成了。”行听伸手碰了下一旁的瓷碗,见还烫着继续道:“应当是花深之地的灵气旺盛,你本身灵体就已凝至十至七八,再加上你同悉□□战内丹不断吸收灵气,此次应该完全凝成,铸造完全由灵气滋补的灵体,以后你的修行将会更快。”行听由衷祝贺道。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猛地倒地,宋望潇只觉得浑身一轻松,多年盘桓于她心间的愁云消散,她扬起唇绽出一个笑。 新生的灵体铸成,标志着她同之前彻底断绝,此后的她不再同这本小说有着任何关系,她完全为了自己而活,她就是她。 宋望潇没忍住,眼眸漫上雾气,薄唇翕动,她忍不住喃喃道,鼻间有些酸涩。 “真的吗,铸成就好,铸成就好。” 行听看着她喜极而泣的面容,突然想感慨一句这才是她最真实鲜活的样子,没有任何负担,以前的宋望潇似乎和现在没差,但她行医多年见识过太多的人,宋望潇待人温和有礼,可就是太礼貌让人会觉得生疏,总有些苦大仇深,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 她多想说让宋望潇多这么展露真实情绪,却还是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掩饰自己之人,总有些无法言说的苦楚,她为医者,自不应过多干涉。 二人在医馆中侃侃而谈,却不知两人的谈话全都落在了远处的人耳中。 江辞霜靠着拐角的墙壁,浑身无力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听着医馆中宋望潇欣喜的声音,她微微弯唇,苍白的唇瓣被月色染得病弱。 阿潇的灵体铸成,于她们二人而言都是好事,阿潇无需再担忧自己的灵力和修为,她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江辞霜想着,她嘴角微微弯起,可眸色却是如此的凄楚悲恸,洁白的月光照在她面前的地上,她羽睫微颤,映不出眸内的雾气弥漫。 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流过苍白的脸颊濡湿唇瓣,她咬着牙,抑制着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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