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又耸了耸肩,“好吧,是我的。” 被冷落在旁许久依旧不敢起身的土地仙在二位主君交谈声过去后,这才敢小声道,“燕京土地仙见过白虎主君、青阳主君。” 这才想起来旁边还跪了一个土地仙的两位天神猛地回神,道,“快快请起。” 自觉带二位主君行至就寝寮房处的土地仙揣着疑惑,壮着胆子问,“不知二位主君此番下界所为何事?” 弦锦瞥他一眼,“四帝子现下在这燕京何处?” “回主君,四帝子还在宫内,过两日便会同当今皇后一道出宫来本庙祈福。” 此言一出,可给玄又听愣住了。 祈福? 供奉她的寺庙还能祈福? 白虎主君细细回想了一下自个儿以往所见过供奉她的庙宇,没一个是祈福的,大多都是上炷香,请自个儿保佑其战场大获全胜的。 如今见着这么一个供着她来祈福的庙,自然是觉得新奇的。 玄又偷摸着接住弦锦递来的梅子糕,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地开口:“那你便同我等说说,这四帝子现下是个甚么身份、甚么处境。” 说实在的,当玄又听到那土地仙言,那四帝子虽贵为当朝四皇子,却因迷恋天神学说而被皇帝所不喜之时,心里头登时有些微末的欣喜。 想他的天帝老子日日叨烦她玄又这么些年,如今受这样的罪还真是难得,早知如此,就应当让友一凝再在他渡劫的命簿上,写的再曲折波澜一点。 侧目瞥了眼身侧有些开始喜上眉梢的白虎主君,青阳主君不着痕迹的在小桌下踹了她一脚,叫她收敛点。 敛了眉目间欢喜的玄又继续问:“那他迷恋着的天神学说到底是个甚么?” “楚国上上下下的庙宇都供奉着主君大人,但那四皇子从宫中藏书阁寻了本古籍出来,看了两日后,说甚么也要修一座庙来供奉青阳主君。” 土地仙拱手道:“皇帝虽有不喜,但念他年纪不过一十有二,念着童言无忌,便没过多计较,不过是罚他禁足两月。” 土地仙说话间,还时不时的偷瞄正吹散茶盏上热气的弦锦,而后又把目光放回玄又身上,如此反复了五六次。 还在想如何才能叫这四帝子渡劫渡的丰富多彩的玄又,依旧沉思在自个儿的世界里,全然未发现土地仙在她和弦锦身上偷瞄的眼神。 倒是看似不怎么关注话题自顾自斟茶的弦锦看得那叫一个真切,可她一着实不大关心这土地仙偷瞄是为何。 她不过是在想难不成上界的传言早已传到下界的这群土地仙这儿来了? 可她想的也并无道理。 自湛江旁的土地仙接到诏令前去南天门走了一遭,受文华殿神官落职成了湛江水神后,早已一五一十的把那些个在上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告知了诸地好友。 常言上界一日凡间一年虽是夸张了些,可这在上界都不晓得几个月过去了,凡间早过了百年换了朝代。 这则传言也就越传越真实,到燕京土地仙这儿,传言就已经变了味。 原先的传言不过就是二位主君三十多万岁的红鸾星动,如今到了燕京土地仙这儿,就已是白虎主君同青阳主君在一处早已私定终身,过了许久了。 这一切的一切,传言中的两位主人翁是一概不知。 燕京土地仙见着二位主君,心下极想晓得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可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只能靠着自个儿多观察观察。
第27章 同床共枕与凡世宵禁 寮房内似乎是一直燃了檀香,醇厚温和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 候了半晌仍旧未听见半点声响的弦锦疑惑扭头,就见玄又一脸沉思,手里的梅子糕也没动两口。 她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且先下去罢,过几日四皇子来此处祈福时,再来告知我等一声便成。” 老实说,这四帝子的死活、是否成功渡劫,也同她无半点关系,她不过是看中了玄又接了那道密诏,也就一道跟着下来了。 她此行的目的是玄又,那四帝子不过是顺带的,就同之前的小神君一般。 至于四帝子能否渡劫,这不过是司命星君手下的劫数,一回渡不过,还有第二回,左右也不是那九幽渡不过就陨灭的劫数,倒也不需这般操心。 可那死小子又为何非要命她下界护着这四帝子,莫不是太极正殿有甚么大事儿不能叫她晓得? 弦锦垂着眼望着茶碗中泛起圈圈涟漪的茶汤,抿着唇想。 那垂首退下的土地仙心下有些窃喜,他耍了个小聪明,并未为二位主君安排两个就寝的寮房。 而这青阳主君与白虎主君既未点破他的小聪明,也未曾提出这有何不妥,这不就代表着上界的传言真的是真的? 上界传言诚不欺我。 揣着窃喜的土地仙一出门又变回了垂垂老矣的模样,迈着缓慢的步子去清理还丢在白虎主君神像上的糖糕。 而搁在寮房中,一面喝茶,一面把晃着扇,还想变个话本子出来的弦锦早已注意到这个事儿。 她不言,不过就是想瞧瞧玄又在晓得后,究竟是个甚么反应。 鉴于上回在北俱芦洲去叫醒玄又,与先前在穷桑城瞧见她白虎原形的模样后,弦锦心里就存了不止一个坏心思。 倘若玄又知晓她的想法,免不了要腹诽一句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 望舒神女将将驾车领着三足金蟾飞上云海之时,略显迟钝的白虎主君合上新淘来的话本子,四下环顾一圈。这才意识到她今夜要同青阳主君同床共枕。 玄又一时傻眼。 供奉她的寺庙就这样穷么,连给两人住单独住着的寮房都没有么? 她傻眼地望着枕在躺椅上小憩的弦锦,玄又登时有点难过,难过供奉她的寺庙穷的叮当响。 一个堂堂国庙穷成这般模样,那这个楚国岂不是更穷? 只这样一想,玄又更难过了。 可她倒也没难过多久,起身走向弦锦,蹲在躺椅边戳了戳她,小声唤她:“弦锦,弦锦。” 还未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盖在面上,转而又睡了过去。 玄又晃了晃她垂在身侧的手,又道:“别睡啦,据庙里的小徒弟言,现下离戌时一刻的宵禁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去转转,熟悉一下。” 此话刚一说出口,玄又自个儿便愣住了。 想她玄又在上界,哪会有这般耐心叫人的时候,她走昔年唤人起床,走得可都是莽夫的路子。 这个受迫害极深的,青帝论第一,也就司命星君与扶柏能同比划两下了。 玄又昔年去唤青帝早起时,都是去上清宫,削去她小半个屋顶,而后再生拉硬拽地将人拽出来。 若是再柔和一点的,便是前去蓬莱寻友一凝的时候,大马金刀坐在岛主的位置恐吓她那些个僚属,催着人出来。 哪儿会同如今这般耐心。 这真真是奇怪。 玄又一面想,一面用余光瞥见弦锦握着扇柄的手紧了几分,当即挑眉,“弦锦?” 装睡被发现,又拗不过她,弦锦只得叹着气起身,套上外衫向她挥手,“走罢走罢。” 离半个时辰便是宵禁,可这燕京城城中人却未曾减少半点。 二位主君化成两股清风一路走马观花,直至到了集市的附近才寻了处四下无人的小巷子现身。 不得不说,这又过去数百年,可新奇的玩意却是层出不穷。 依旧是不怎么落到三千凡世走一遭的青阳主君,除了较为显眼能瞧见前身的东西认得外,其余的物什于她而言,那叫一个新奇。 再往前走走,路过一小摊,弦锦忽地叫住身前手里拿两糖人的玄又。 她盯着那小摊上的物什,蹙着眉问:“哎玄又,这不是奎木狼么。” 此言一出,那耳尖的泥人小摊摊主当即冲两人吆喝,“客官好眼力,这乃是白虎七宿之一的奎木狼,佩在身上可保吉利,客官要来一个么?” “不了不了。” 玄又冲那摊主笑笑,赶忙摆手。 反手便拉着弦锦加快了步伐,直至走的瞧不见泥人小摊时,才扣紧她的手低声同她交谈,“奎木狼要是晓得自个被捏成那副样子,那还不晓得要嚎多久、流多少眼泪。” 方才那奎木狼捏的虽说像极了狼,但同奎木狼却是一点儿都不相像,捏泥人的小摊摊主给他捏了个灰色的皮毛,眼睛只有芝麻大小。 奎木狼自个儿言他的原形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一身白毛柔顺光亮,赤金双目如炬…… 昔年玄又之于他这番言论,只评了俩字:自恋。 而后,她就见那时的奎木狼眼泪唰地就冲了下来,到那时,玄又才晓得这奎木狼,竟是个爱哭的性子。 听得此言,弦锦忽地念起不久前,替玄又到穷桑城传信,见着她大气都不敢喘的奎木狼,登时心生疑惑,“依你这样说,那奎木狼的原形同这大不相同咯?” “那是自然,我好些年前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未化形,一身白色的皮毛混在西牛贺洲那群小虎崽里头,是一点儿都瞧不出来,后来又去青丘,被无狐氏的调戏几下就躲在寝宫半日不敢出门。” 玄又耸了耸肩,又道,“别看他长得高高壮壮的,胆子却是小的可怜。” 此话说的倒是不假,弦锦认同地点头。 猝不及防一黄澄澄的糖人被递至眼前,弦锦抬眼就对上玄又含笑的眸子。 弦锦听见她说,“我方才尝了另一个,觉得这糖人真真是不错,便想着把另一个同你分享分享,青阳主君应当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罢。”
第28章 爱拽腰带与月老庙宇 但见玄又举着糖人,望着她看了许久。 弦锦也不晓得自个儿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如被青丘的狐狸蛊惑了一般,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下糖人的半个脑袋,甜味登时就在口中化开。 玄又乐呵呵地收回手,把剩下半个脑袋咬掉后,又带着好奇的瞧她,“哎弦锦,那奎木狼捏的一点都不像,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啊?” 弦锦嘎吱一口咬开口中的糖块,略微口齿不清地道:“那每个泥人前面都有个字牌,一看就晓得了。” 半个时辰一晃即逝,临到宵禁时,街上凡人皆是三三两两归了家。 可凡间有宵禁,但天神没有。 施了个术法在身上,隐去身形后,玄又同弦锦一同站在高处俯瞰只有少许还燃着烛火的人家,也算是一道看了场别样的美景了。 “玄又!” 弦锦叫住正专注玩着从商贩手里买回来的袖珍小剑的玄又,颇有兴致的往那黑漆漆一片的城外一指,“走!我们去那儿转转!” 方将袖珍小剑收起来的玄又猝不及防被弦锦拽住了腰间的系带,被她拽个踉跄,有些慌张的拽住她的手,借着力才站稳。
55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