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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周枫懒懒地伸出手指, 拉了下马房的门, “我就要这匹, 温教呢？” 温筠鹭笑笑：“你隔壁这匹吧。” 教练帮她们把马牵出来，牵去了外面的草地上, 找好位置。 因为事先和教练说过有经验，故而他也不多叨扰, 只叮嘱了几句她们注意事项，便站在一旁留心安全。 温筠鹭握住镫带，踩着镫铁翻身上马后，松开镫带抓住前鞍桥。 她今日只用一根印花发带高高束起长发，红棕色的马靴过膝，更显得小腿纤长紧致。 身下的马很高，比周枫挑的那匹高出一个头。 她回头俯视周枫，微微笑了下。 周枫把帽檐往上推了些，眯起眼睛悠悠回视。 刚对方做这些动作，总有些得天独厚的优雅和从容。 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深深吸了口气后，调整下披肩，也跟着上了马。 “要比赛吗？”她问。 温筠鹭巡视一圈，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一片桦木林那，示意：“到那儿吧。” 周枫笑了笑，不等她再出声，自顾自拉了下缰绳，一夹马肚。 身/下马得到指令，顿时飞驰而出。 耳边有风呼啸贴耳，周围人群在视线里一晃而过。 骑得也不算很快，虽说是比赛，她偶尔还会回头看看温筠鹭，见对方紧跟着，也不加速。 两人很快到了对面桦木林。 四周高羊茅草地茂盛，有人摆开餐布在林子中间聚餐。 不下马，就在林子边上慢吞吞转着。 周枫抬头望天，伸了手，似乎是想碰碰那轮高悬于空的太阳。 温筠鹭骑着马走近，叫了她一声：“周枫。” 周枫回神，笑了笑：“下次来这里聚餐怎么样？”看林子里那些人玩得还挺开心。 “你要真想，改天我挑个地方。”温筠鹭身/下的那匹马开始百无聊赖地啃起了草，她见状下了马，接着道，“这儿蚊虫多，除了草就是树，没什么意思。” 周枫不可置否，仍施施然在马上坐着。 温筠鹭松开马绳，走到她面前：“下来吧，走走。” 她不动，只低头笑着看她。 温筠鹭了然，伸手，握住她一只手，周枫这才顺势下来。 下马的时候也不知踩到什么，一个踉跄，直直扑进温筠鹭怀里。 这意图太明显，连拆穿都显得没劲儿。 温筠鹭抱着她，维持这个动作好半天，才按捺住心思，贴到对方耳边，说：“那里有人看过来了。” 周枫头埋在她头上，声音有些闷：“只管看好了。” 温筠鹭笑笑，没胡闹下去，她比较在意这个，公共场合一般不会做亲密动作。 往后退了退，松开周枫，见她有些不爽，随口揶揄道：“要抱回去抱，也不急这一时。” “那就回去呗。”周枫倒是泰然，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暗示。 温筠鹭脑子卡壳了下，一瞬间，思绪飘忽了片刻。 想的事也再寻常不过了，人嘛，哪没有七情六欲的。 只是把这事套在她自己和昔日的学生身上，还是有些怪。 起码她以前想都没想过。 毕竟自己身边不缺人，要是想找，并不难，没必要也没兴趣对学生下手。 然而现如今，一不留神，竟栽在了昔日学生身上。 温教授莫名感慨。 但她没表露在明面上，免得周枫察觉到后不高兴。 不过，有些话还是该问的。 既然已经表露心迹，那么接下来当然是更近一步了。 思量片刻，问：“周枫，你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想问的很多，她不强求，对方想答什么便答什么就是了，“随便和我讲讲吧，其实我也没想过，你原来……”斟酌了下，还是用了那个词，“暗恋了我那么久。” 闻言，周枫表情未变，笑着反问：“不像吗？” 温筠鹭：“……” 先前教授对方本科那门课以及研究生学业的经历，说实话，在中间那杳无音讯的三年里，温筠鹭其实根本没怎么想起过这个学生。 如果不是周枫先前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很可能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她会把她模样也忘掉。 “温教，”周枫忽然出声，把帽子一摘，放在手里把玩，叹道，“你对我的意义很特别。所以这几年里，我确实没对别人动过心。” 她语气淡淡，却诚恳，不再是平时开玩笑的语调。 可以听得出，的确是真心未改。 温筠鹭闻言难免动容，有些感叹的：“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动心这么久？” 教学期间她也没对周枫特殊关照，反正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 那总不至于是因为……她的模样？ 温筠鹭并不确定。 单是模样，真的值得一个如此桀骜的灵魂追寻这么久吗？ 尤其她记得，在旁人眼里，自己应该算是个直女吧。 那么周枫这么多年，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她呢？ 她这里等着回答，周枫却不开口，垂眼把手里的帽子转了几圈，又重新戴上，声音懒洋洋的：“不告诉你。” “怎么了？” 周枫斜目看她一眼，哼道：“我不想说，你刚那话太伤人了。” 温筠鹭一噎：“嗯？” “我说我喜欢你，肯定是觉得你好，哪里都很好。结果你竟然问我，”她摊一摊手，“哪里值得……反正就很伤人。” 温筠鹭只当她开玩笑，笑了笑，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 她想再多回忆些以往关于周枫的事，想多寻些周枫“暗恋”她的蛛丝马迹。 这么一想，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温筠鹭顿时转头看她，皱眉：“你当时申请退学，该不会是以为我要订婚，所以就……” 很不确定。 周枫在印象里虽任性，但也固执较真，很少半途而废，尤其读研这事还有关前途。 “并不是直接原因。”周枫笑着开口，抹去了她的忧虑，“当时心情是很不好，但也不至于退学。”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周枫默然，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不过只一霎，又笑笑，“家里出了事罢了。” “经济原因？” 周枫抓了抓后脑勺，半天，才点一点头：“算是吧。” 那段时间里最深刻的，除了仪器的滴答声，就是一张接着一张的医院账单了。 日子虽苦，但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事，她不想太沉溺。 看温筠鹭还要问下去，她别过头，伸了个懒腰，将话引开：“好饿，他们吃得好香啊。” 指了指对面野餐的一家人，“这里有饭馆吗？” “有是有，但味道一般。”温筠鹭被她弄得没办法，只好顺着回，“去外面吃？” “没事，不挑。”周枫把头靠在身后的马背上，拍了拍柔滑的马鬃，“再骑会吧。” 两人重新上马，沿着桦树林慢慢走了一圈。 日上中天，也不刺眼。 周枫胆子大，骑了会，觉得倦了，竟就这么用双腿夹着马肚，懒懒往后躺了下来，让马驮着她走。 “你这样摔了，我可接不住你啊。”温筠鹭给她这副懒样逗笑了，“再躺下去教练要过来骂人了。” 周枫把帽子往脸上一盖，闷闷道：“没事儿，摔不着。” 说了一遍，不听，温筠鹭就不会多说了。 只稍稍调动马头方向，让两匹马挨着走，这样周枫真摔了，她也好拉一把。 北约马场的马经验丰富，打小就被人训练到大，故而很通灵性。 温筠鹭也不怎么留意前方，目光时不时落在周枫身上。 可能女大十八变吧，以往跟着她读研那会儿，她也没觉得周枫怎么这么……让人移不开眼睛。 因为躺着的姿势，毛衣微微上滑，腰部柔韧，紧致的线条几欲薄发。 不过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也挺厉害。 说明她腰好。 温筠鹭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不再看下去。 她这刚撇开头，周枫有心灵感应似的，掀开帽子看过来：“温教。” “嗯？” 打了个哈欠，特困似的，问出的话却让人清醒：“咱俩算交往了吗？” 温筠鹭听着这话，也不急着答。慢悠悠听着马蹄声，半晌，才笑一声，复刻了遍她不久前答话的反应：“不像吗？” 周枫突然撑住马背坐起来，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又躺了回去。 温筠鹭转头看她表情。 对方把帽子又盖回了脸上，不过只遮住了半张脸。 露出的那抹红唇，翘着，笑得牙齿都藏不住。 “笑什么呢？”温筠鹭的声音里也不自觉带了点笑意，“笑我？” “没笑你，我高兴而已。”周枫双手抱胸，身子跟着马行走的动作微微晃动，姿势虽奇特，但基本稳得不行，“我美梦成真，笑笑不行吗？” 她说着复又坐起，“嘶”了一声，模样苦恼的：“不过……” 温筠鹭以为她顾虑什么，不免追问：“不过？” “你都没亲我。”周枫突然把身子探过来，两匹马挨得近，她这么一凑近，差点直接亲到温筠鹭脸上，“……我要，轰轰烈烈的那种。” 她说的直白，嗓音更是不加遮掩。 马场草地空旷，幸而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回头率可太高了。 温筠鹭也不让她小声点，只笑笑：“轰轰烈烈？” “嗯，要有酒有音乐。”周枫坐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最好迎着夜风看着天。” 温筠鹭沉思片刻，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去我家？” 周枫停了一停，看她。 “外面人多，也不方便。我家有酒，不过度数有点高。”周枫的眼睛黑深，看久了心头发热，温筠鹭轻咳一声，压住那些躁/动，“喝了你我都不能开车，要不今晚你直接歇在我家好了，怎么样？” 周枫目光有些怔忪的：“温教。” “嗯？” 她吸了口气，表情似笑非笑起来：“你真的是，意外的色/呢。” “……” 周枫见她无言，又挑眉，嗔道：“我说的有酒有音乐这些，是庆祝我们两情相悦，正式交往呢，不是指接/吻，想什么呢你。” “……周枫。”沉默良久，温筠鹭总算有了点反应，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沉声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一定是给自己活活骚/死的。”
第33章 月亮与海 周枫看她这副表情, 一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温筠鹭懒得再理她，气定神闲地低头，看向了身/下骏马那直而长的白色睫毛和亮而深邃的眼睛。 看着看着, 周枫嘀咕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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