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筠鹭倚在流理台边上,想帮忙,不过看她样子也插不上手,只好默默看她忙碌,温澜潮生。 好像她前半生过得太快,都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一个人做这些琐事。 “周枫。”突然叫她,问的问题却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从来都不肯叫我一声‘老师’呢?” 虽然莫名,但确实是她一直以来都想问的。 当时教她本科的课,温筠鹭刚任教不久,职称还是讲师,当时周枫也喊她“温教”或者“温教授”。 听着怪,但她并不纠正。 毕竟周枫就是不愿意喊她声“老师”,刻意避开似的,她也没办法,况且一学期就过去了,随这学生怎么喊。 后来当了她的研究生,周枫喊这两个称呼更勤些,尤其喜欢喊她“温教”。 温筠鹭都听习惯了,就更没必要纠正了。 只是那声“老师”,出于私心,她总是希望周枫叫叫的。 现在两人不是师生关系了,但她还是想听一听。 周枫闻言,似早有准备,只笑了声,反问:“你看杨过喊过小龙女‘师傅’吗?” 温筠鹭:“……” “不喊她‘师傅’,是因为从第一眼起,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女人,而非长辈。”周枫将碗冲干净后,放进消毒碗柜里烘干。 弄完这一切,才回头看她,“你对我而言,也是如此。” 温筠鹭怔住,半天,才问:“一见钟情?” 也不像。 哪有一见钟情后和她针锋相对的? 那一学期这门课上,周枫就没消停过。 曾经还一度和辅导员承良商量要换课,弄得承良亲自来找自己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周枫垂眼,“算不上。具体哪个瞬间我也不清楚,反正就很喜欢逗你,想让你因为这些事特别关注我下。” 温筠鹭:“……” “温教。”周枫咬了下唇,又抬眼看她,“其实每次和你讲话我都特紧张你信吗?不过你都没发过火,最多很无奈地翻个白眼,看得我很想笑。” 温筠鹭闻言揉揉眉心,给她弄得都没脾气了:“我这是催眠自己眼前可是祖国的花朵,正花枝招展呢,不好摧残才没发火。” 周枫笑了:“那我还挺想看你发火的。” “……还是别吧。”记忆里,真正让她发火的情况没几次,“可能会吓到你。” 周枫不说话了,就这么笑吟吟看着她。 温筠鹭和她对视,那点心头发痒的感觉不免又起来了。 她说怎么总觉得周枫之前老针对自己,原来不是针对,只不过是种吸引她注意力的手段。 幼稚的要死。 可能对方也这么想,现在重逢,也不针对了,改勾了。 温筠鹭心神一动,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是想抱抱她,但又觉得唐突,还是收回,对她笑一笑:“收拾收拾出门吧,马场那我都预约了。” 周枫:“嗯。” “你那羊驼……”温筠鹭想想它毛被剃光穿着件毛线衣的模样就想笑,“它身上那件衣服是你的?” “嗯啊。” 两条袖子就在羊驼身两侧晃,弄得它也长了两只手似的,滑稽得不行。 “……我知道有家做宠物衣的。”温筠鹭轻咳一声,“改天带你去?” 反正木通也得做,毛长回来还要段时间。 “好。” 周枫去卧室化妆,温筠鹭没跟过去,继续坐沙发上看那本手册。 健身房那儿的动静时有时无,周枫这人很矛盾,有时心细得可怕,有时又和马大哈一样。 也不知家里养了头宠物能不能养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又响起。 她妈陈连敏打来的电话,接起,果然开口就是问木通情况。 木通失踪这件事,前段时间惊动了不少人。现在找回来了,还得一个一个说明情况并表示感谢。 电话那头陈连敏说她表姨一家想请他们吃顿饭,一来聚聚,二来表达下弄丢她宠物的歉意。 温筠鹭了然:“那就听她安排呗,不过下周我事多,过阵子吧。” “嗯,到时再给你打电话。” 说着这,周枫突然从卧室里出来,喊了她一声“温教”。 声音不大,但此刻环境安静,这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陈连敏笑了:“叫你吗?在忙?” “嗯,在学校办公室。”温筠鹭答得坦然自若,又和她随意聊了两句,这才把电话挂断。 回头,周枫正靠在卧室门框上笑眯眯看她。 下/身是贴身马裤和长靴,上身却是毛衣加披肩的搭配。 并不是见她穿过的那条波西米亚风的披肩,这条像是新买的,很新,颜色也浓。 混纺羊绒面料,褐绿色打底,中间晕开一片孔雀蓝的不规则图案,四周则纹着黑、橘、白交杂的禾苗纹和柿蒂花纹。 像是高原上一望无垠的湖泊,也像是茂盛蓬勃的田野。 至于妆容,也和今天的风格相配。 灰棕色调,眼部上了淡蜜黄色亮片,头发则扎了个低低的小辫,随意又懒散。 乍眼看去,像极了蛰伏在草原里的美洲豹。 不过最让她留意的,还是对方右手手腕上的手链。 是她送的那条。 温筠鹭目光略深,继而淡淡别过眼神,又看向手里的书:“弄好了?” 周枫走过来:“嗯。” 走得近了,才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露水玫瑰和广藿香的味道交融,微酸,又有蜂蜜的甜。 既有少女的叛逆和野性,也有成年女人的张扬与孤傲。 温筠鹭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周枫一只手伸过来,把她膝上的书抽/走,扔到一边,笑笑:“走呗。” 手腕清瘦嶙峋,突出的腕骨正好被银灰色的手链遮住。 温筠鹭起身,略微和她拉开距离:“下楼吧。” * 给关在健身房里的羊驼没毛添了食,这才放心出门去。 周枫没睡好,一早上又都在活动,想到待会还要骑马,整个人更加懒洋洋起来。 还好是温筠鹭开车,她系上安全带后,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干脆趁着路上闭眼小憩会儿。 “以前去过北越马场那儿吗?”温筠鹭抽空看她一眼,见她困乏的模样,轻叹,“累的话也不用勉强,待会儿就坐马上慢慢溜吧。” 周枫调整了下姿势,依旧闭着眼:“没事,我就养会神。北越那儿我没去过,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骑马,就是鹿姐喊我去,我去骑下而已。” “是吗?”边说,边打转方向盘,驶向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路,免得吵到对方休憩,“你先睡会儿吧。” 至于为什么要约在马场,温筠鹭也说不清。 不过是当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上次周枫骑马时,那脊背挺直,眼神里充满了韧性的模样。 她想再看一次。 马场不算远,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它坐落在一片湿地公园里,面积很大,别具巴洛克特色的大门下,时不时有游客戴着头盔或穿着马术服进进出出。 温筠鹭在室外停车场停好车,周枫刚好睁开眼睛,一转头和她对上眼神后,动了动腮帮子。 “你……”温筠鹭还没说完,周枫嘴一张,便吐出一个粉色的泡泡来。 嘭—— 泡泡炸开,她又舔进嘴里,同时抬手摊开手掌,上面装着一把泡泡糖。 “……”温筠鹭失笑,果然还是孩子心性,“下车吧。” “你不吃?” 倒也不扫她的兴,拿过其中一个塞进了兜里,催她:“先进去,待会儿骑完马再去吃饭。” 周枫打了个哈欠,把剩下的泡泡糖塞带着的包里,总算解了安全带下车。 预约信息都在手机上,去入门接待处登记,温筠鹭要的是两人价位的自由骑,考虑到安全,还是多要了一位教练指导服务。 今儿是晴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因为开春不久,阳光也不刺眼。饶是如此,周枫还是带了顶帽子过来,不戴,就捏在手里。 温筠鹭在接待处购买门票和骑马的服务,她就站在不远处,玩着手里的帽子。 温教授做事认真全面,看得出来过好几次,不问其它,只言简意赅说明了要的服务。 付完钱,取过对面人递来的票据,转身走过来说:“去那里,会有人安排牵马给你骑。” 周枫问:“你很喜欢骑马?” “也算不上,偶尔消遣下。”温筠鹭淡淡一笑,“就是第二天容易腰酸背痛,挺费体力的。” “除了骑马,平时还喜欢什么呢?” “游泳、高尔夫还有网球之类的。”温寄言很注重家里人的身体素质,从小到大对温筠鹭最常说的话不是“多看书”,而是“多运动”。 她粗略想了想,又道,“涉猎很多,玩嘛,甚至蹦极和跳伞,也都试过。” 成年人的心如止水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天生性子不爱闹,心态自始至终都平和,一种则是年轻时玩野了玩够了,最后腻了,也最终回归平淡。 温筠鹭属于后者。 “温教。”周枫看她,挑了下眉,“怎么拜读你门下时,都没看见你玩这些。” “都是读书时玩的,工作了没时间。”温筠鹭把手上票据递给周枫一张,笑说,“你以为呢?你那时候看过我休假几次?能休息就不错了,玩这些得专门挤时间,要不然学校里那么多老师发福。” 周枫“哈”了一声,把帽子戴上,用力一压,帽檐便遮住了眉眼。 她双手搂住后脖颈,心里有些难以启齿的鼓噪。 跟着对方读研时就知道她的温教授家境应该不错,现在听来,大概是很不错了。 毕竟像马术、高尔夫还有跳伞这些运动,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自己读书时更是从未接触过。
第32章 美梦成真 往前走, 目光所及之处,是三三两两用围栏围护起来的山顶坡。 四下还有一些天然湖泊,边上种着些云杉树和花旗松等, 错落有致。 马厩倒近, 双排马房, 整理得干净齐整, 顶棚约有五米, 内里燃了艾草,味道并不刺鼻。 走进去, 提供票据。 很快来了请的陪骑教练, 领着她们挑马。 两侧马房品种繁多,养有法拉贝拉马、哈萨克、阿巴嘎黑马还有甘孜白马等等。 时不时有马探出头来观察来往行人。 周枫停在了一匹黑鬃枣色的骏马前, 盯着它打量片刻, 笑了笑:“这匹挺像我第一次骑的那匹马。” 温筠鹭跟着驻足,想起了她给她看过的那张照片。 其实当时没留心,具体的她也记不清了。 不过看周枫有兴趣, 便提议:“那你就骑这匹吧。”想了想,又凑过去放轻声音问,“这里还可以亲近小马崽, 喂养抚摸它们之类的,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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