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姜气息一直有些急,忽而试探性地拉开了一些距离,又低下头来,似是想吻我的额心。 我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点,她察觉后,立刻止住了动作,重新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瞿姜用手揉了揉我的发顶,顺势用长长的袖摆笼住我大半个身型,将我牢牢地护在她的怀抱中,轻轻唤了一声:“阿泱。” 我听后腿有些软,不免也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
第20章 栽树(三) 我原本以为那仪典大概是最为繁琐复杂的,可是等到仪典结束后才知道,共众人宴饮、接受不知掺杂了多少虚情假意的祝福,竟然是最为轻松的时候。 这才第二日,早朝都未开始,妖魔鬼怪们却找上门来,搅扰我的安宁。 我昨日其实问过瞿姜我是否需要搬去别的宫殿,她却反问起我来。 “可是住不惯?” 我自然说没有,还补充道:“要是住不惯,也不会一直憋到今日才说。” “既然住在这里住惯了,搬动倒是麻烦。”她似乎放下心来,接着道:“望你能记得你方才说过的话,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不喜欢的,不许憋着不说,定第一时间同我讲。” “嗯。”我应下之后,有人来祝酒,她便不再接下文了。 回去之后问起雾岚才知道,我所住的地方,已经是离瞿姜所居之处最近的宫室了。又没有正式成婚,自然不好搬到一处去。 她说着说着,突然脸红起来,我觉得她定是觉得我急不可耐,便匆忙解释了几句,没成想,她听我解释之后反倒更来劲了,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黄毛丫头,反倒作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还颇为大胆地鼓励起我来。 “将军该去问陛下的。” 我眉心一抽,“问过了。” 雾岚皱起眉来很认真地想了一番后,坦言道:“陛下可真是发乎情而止乎礼。” 她固然是在夸瞿姜,可我怎么觉得这话是在鞭策我?但是越解释倒也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也就由她去了。 一没换宫室,二也没有特意调来更多的守卫,这倒是为找上门来的人减轻了不少阻碍。 “凤将军在否?” 都不用抬眼看,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来者是成王瞿盈虚。 我懒得理他,这回可不是因为忙于军务,而是在看瞿姜下聘的礼单,没得功夫招待他。 雾岚见他就这么直接进了院子,自然赶紧和其他几个内侍一起跑过来拦着他,不让他再往里走。 瞿盈虚那没脑子的暴脾气,做做表面功夫都不会,在院子里大吵大闹的。我怕我宫里的人受欺负,便收好礼单,心中含着万般不情愿地前去会他了。 “成王殿下,有失远迎。”我不动神色地将雾岚往身后一拉,抬手示意众人也退后,“大清早地特意来一趟,所谓何事?” 瞿盈虚道:“听闻大将军兵法修得极好,身手也极为不凡。” 这话绝不可能是真心夸我,我便也干脆没搭理。 他倒是不在乎我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道:“陛下不曾习武,本王自幼为护着陛下一直苦练功夫,既然陛下总让将军随侍左右,本王便斗胆来讨教一二。” 讨教? 说的这么好听,其实就是上赶着来打架。 说什么瞿姜不会武功,自己从小习武,还不就是意在说他就是为了守护瞿姜而生?绕了这么一大圈,说了这许多别扭的话,无非就是不服气瞿姜没选他做皇夫呗? 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保护瞿姜可轮不到他。 “成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从不主动惹事,也不屑于和他计较,他若知难而退,我也乐得清净:“本将军的剑,只亮给敌人。” “这是自然的,将军守土卫国,本王钦佩。那丫头眼光一直不怎么样,今日一见……罢了。”瞿盈虚一挑眉,挥了挥手,立马有人送上两把木剑来,“既然是讨教,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难免失了本意。本王特意备了两把木剑,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那丫头?眼光不怎么样? 当着我的面说她不好,真是不怕死。 我虽然在当扈国行事时,素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但是对付这种人,有理有节地回避退让不仅行不通,还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干脆一次性给他打服了。 把他打到求爷爷告奶奶,那才是真正的“少一事”。 “行。”我运起轻功,一个侧身过去挑了把剑握在手中,但也只是拿着而已。 着实不是我轻敌,对付他还不用我特意摆出一招起手式来。 我这散漫态度,似乎让瞿盈虚颇为恼火,他连个“请指教”的话都没有,直接持剑劈来。 力气尚可,可是从招式的选择运用到出剑的时机速度,统统不行,差得太远。 饶是我这使剑二流的人都觉得他有些废物。 他每次出招,还必须伴有大喝一声,仿佛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手中之剑上。可惜,也就他的侍从给他叫好,任他多大力、多大声,剑法不行就是不行。 他五六招架式很大,我却一剑就止住了他的全部攻势。之后,我用剑身在他的手腕处取巧一敲,他居然险些让剑落地。 出剑左右虚晃、华而不实倒也罢了,这拿剑居然也能拿成这幅稀巴烂的模样。 我连嘲讽的眼神都懒得给。 也难怪他没有赶赴战场,不然这面子,哪里挂得住? 敲了他的手背后,趁着他有些措手不及,我直接破了他的防御,横剑在他颈侧。 瞿姜眼光很好,只有你是个不长眼睛的。 本该说句“成王还是疏于练习”,可是到底谅他是她的族兄,我决定留一线。 “成王殿下,承让了。” 我说我剑使得不好,那只是谦虚,瞿盈虚大概是当真了。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想骂我故意隐瞒于他,但由于输得过于难看,冷哼一声后,摔了剑就立马走了。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跑过来搅扰我,还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 好在雾岚任劳任怨,把他扔下的剑和我手中的一并处理了。 一个时辰后我才知道,收拾烂摊子不算完,瞿盈虚还在上朝时声讨我在皇宫内练武,让人小心我有不臣之心。 打不过就背后讲这些话,真是不要脸呐。 此外,因为老丞相似乎对瞿姜同我定亲一事没什么异议,他居然还顺带着参了老丞相一本。 哦,说他耽于修史,连朝事也不上心了。 他真是蠢得可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念头。找武将比武还输不够,竟然接着去找文官斗嘴。 老丞相能屹立朝堂这么久,自然不是单纯因为他“老”,他自己不出声,他的一众弟子就已经将成王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修史书乃是陛下允准,可资千秋伟业。 倒也顺便替我开脱了,说将军不能不练武,还顺带着说他擅闯内闱,是大不敬。 听雾岚汇报完,我忽然醍醐灌顶——时移世异,现在他找的凤将军,已经是陛下的未婚妻,可不是他想见便能见的。 瞿姜批完第一波递上来的奏折后,就立刻过来找我了,面上不太高兴,我以为她是为瞿盈虚找茬儿才如此,没想到她竟然先责问起我来:“阿泱,你不该同他动手的。” 我现在一想,确实不该,本可以有充分理由避开他,但是她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愿自省了:“他来挑事的。” 瞿姜听出了我不高兴,却也没哄我:“他是故意试你武功,他并非真是看起来的这幅不堪模样。” “可是他……” “朕还有事,将军下次,莫要如此任性而为。”我没说完的话,被她匆匆离去的步伐抛在脑后。 她走到门口,似乎觉得特意过来说这样一通,略显薄情,便又回头添了一句:“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 老丞相:陛下方才不是说去拿份奏章就回来吗?
第21章 育树(一) 瞿姜走得潇洒,我心中却憋得难受。我自然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恃强凌弱,且轻易就会和旁人动起手来的性格,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差一点成为她皇夫的瞿盈虚。 一下子气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太不中听,当着我的面说瞿姜的坏话,我一刻也忍不了,想让他那倨傲的模样瞬间跌入泥坑、再不得起。 虽然瞿姜来这一趟,说那些话,百分之百是为了我好,但是她也总该问问我动手的原因。 瞿盈虚有意试探我的武功不假,但是就他那点能耐,除了发现他自己一无是处之外,别的什么也试不出来。莫说尽全力了,要是我带了佩剑,连拔剑的功夫都不需要,直接就可以将他结果了。 我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想着瞿姜的好,一边又埋怨她没有多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我很是愤懑地用力捶了几下自己的大腿,赌气地决定今日不见她了。管她一会儿后悔了是要传我过去,还是亲自过来。 一概不见。 心里不舒服是一方面,身体上不适也是实情,今日乃是我信期第一日。 我正想着要不干脆去床上躺着休息会儿,雾岚就进来了,手中还提了食盒。 “将军晨起就没吃什么东西,离午膳还有个把时辰,先用些点心垫补垫补?” 我有点饿,刚想说声“也好”,突然发现那个食盒眼生得很,不像是我自己日常所用的,整体的外观设计也和低调二字根本不搭边,描金贴银的,自然不会是我宫中管事去挑来的。 “有客人?”我第一反应便是这是哪位用心良苦的人想着投我所好,能够打听到我喜欢吃点心,也算是有一点点本事。 雾岚犹豫着点了下头。 我接着问道:“客人送来的?” 雾岚没有及时回应我,但是,犹豫本身就是答案。 “不管什么人找过来,不管送什么,一概不收,这是规矩。”我不受贿这事儿当扈国群臣应该早都知道,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有人不相信。 我不收并非是那些东西我瞧不上,只是因为我不缺。瞿姜每次一有什么新鲜稀罕的东西,我总是第一个与之分享的。 说到底,见得多了。 雾岚有些纠结地道:“其实也不能算是送的。” 我道:“难不成还是不小心落下的或者刻意扔的?” 雾岚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我细琢磨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来了一种最合理的推测:“不是送的,也不是落下的或者扔的,那就只能是赏的了。” 雾岚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事情,她还没做声我就已经能够确认,我问道:“陛下下早朝时带过来的?” 雾岚道:“是方才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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