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得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应当,又是否再继续…… 唐槿低下头,而后深呼一口气道:“楚凌月,我是认真的,丘凉也算出我们之间有姻缘,所以…” “唐槿,我不想谈此事。”楚凌月开口打断了唐槿,她是信丘凉的话,丘凉贵为钦天监正四品监正,一向算无遗漏,连皇帝都对其颇为信赖。 她自然不怀疑丘凉所算之事的准确性。 可姻缘一事,要看感情,看彼此心意,看自身选择。 她此刻也想明白了,有些事强求不来,更不可贸然去试,不如顺其自然。 唐槿一怔,喃喃道:“你又不信了吗?” 楚凌月深深地看着唐槿,缓缓道:“求人寻卦,不如问自己。” 她们之间纵使有姻缘,也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因为丘凉的话。 若没有缘分,只冲着外在原因而去,那样得来的姻缘,她宁可不要。 唐槿恍惚片刻,隐隐明白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 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心里忽然开阔起来。 楚凌月说得对,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但该试的还得试,若她们都不主动,原有的缘分也会溜走。 存着这样的想法,临出发前,唐槿等蒙着面纱假扮楚凌月的唐棉上了马车,便大步朝往回走。 屋里,楚凌月正坐在桌前,以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唐槿,她便站了起来:“怎么了?” 这个人该出发了,而她在唐槿回来之前,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要一直待在房中,不可露面。 唐槿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人搂在怀里。 楚凌月身子一僵,没有躲开。 唐槿登时来了勇气,用力收紧胳膊:“我去了。” “嗯。” 唐槿深呼吸两下,低头,唇角轻点怀里人的额头一下,不等楚凌月反应过来,便仓皇转身,脚步飞快地冲出门去。 砰! 因为紧张,门被大力关上。 唐槿无声扬了扬唇,神清气爽地上了马车:“走,去逍遥王府。” 桌前,楚凌月怔怔呆站片刻,抬手摸了摸额头,面颊隐隐发烫,这个人…当真懂她的意思了吗……
第74章 暮色四合, 马车来到逍遥王府外。 两道皇家暗卫的身影藏在暗处,两兄弟对视一眼,甲一仍在后面跟着, 甲二先进了王府, 观察情况。 马车一停,唐槿率先下了车,而后转身, 朝蒙着面纱的唐棉伸出手。 “娘子,我扶着你。” 被小姐妹叫了这么一声娘子, 唐棉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就很不适应。 “有劳阿槿。” 娇滴滴的声音落在唐槿耳中,差点没忍住把唐棉的手甩开。 小姐妹这嗓子也夹得太做作了,听得她头皮发麻。 王府的管家应是提前接到了吩咐, 温和有礼地引她们一行人去了偏院, 看着像是临时给她们空出来的,也完全按照唐槿的要求,没有派人过来帮忙。 只是,管家安排妥当后并没有走, 而是看向了唐槿:“这位可是唐掌柜,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唐槿并没有直接跟他走:“阁下有什么话,在这里讲便可。” “在下姓白,唐掌柜可是平安县唐家村人士,姓唐名槿,今年二十, 生辰是立夏之日。”白管家打量着唐槿。 听到他这番话, 唐槿心里感到一丝不适:“白管家此话何意?” 调查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当面对起信息来了, 这王府的人也太没礼数了。 她又不是犯人。 白管家见状,笑了笑:“唐掌柜不要紧张,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人想单独见你一面,此人姓钱。” 说着,他拿出一个锦帕来,递给唐槿。 唐槿接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帕子除了绣着原主的生辰八字,角落里还有四个字:吾女槿儿。 这是…… 唐槿陡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在原主十岁那年便不知所踪,据说早已改嫁的娘亲。 钱氏! 沉默片刻,唐槿缓缓道:“王府家宴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开此院。” 也就是她不会贸然在王府走动,倘若那人真的是钱氏,可以来见她。 白管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唐掌柜稍候。” 白管家一走,唐棉便问道:“谁想见你?” 唐槿将帕子递了过去:“可能是我娘。” 原主的爹是在原主十岁那年春天病逝的,同年秋天,原主的娘亲便离了家。 十岁的孩子已经懂了很多事,对亲娘的记忆尤为深刻。 唐槿也从原主记忆里知道,钱氏嫁到唐家后没几年,外祖一家便搬离了平安县。 十岁那年,原主的舅舅听闻妹夫病逝,便从外地赶回,没几日就说服钱氏改嫁,此后十年里,钱氏再也没有回过唐家村。 “唐婶婶在王府?”唐棉震惊,她跟唐槿同岁,自然也记得小伙伴的娘亲。 唐槿点点头:“或许吧,你们几个都去院门外守着。” 院子里只留唐棉一人便可,待会唐棉也只需在厨房外等候,她生生火做做样子,再叫人过来端菜就行了。 待钱氏来的时候,唐棉看着盛装打扮的中年女子,那一声“唐婶婶”也没有叫出口,只乖巧地守在了厨房门外。 厨房里,天色才暗下来,烛台已点燃了十数支,亮如白昼。 母女二人平静打量着对方。 一个衣衫素净,眉眼间尚未脱去少女意气。 一个锦衣华服,雍容端庄,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钱氏盯着唐槿那张跟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的眉眼,上前两步,抬起了手,在就要摸到对方发顶的时候,被轻轻躲开。 唐槿偏过头,没有作声,看原主的娘这身打扮,想来这些年过得也不差,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原主十年来从未提起过娘亲,似是在跟谁较着劲。 但唐槿却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为人不怎么样的原主,一直在盼着改嫁的娘亲能过得好。 钱氏叹息般地收回手:“槿儿可是在怪我。” 唐槿摇头:“不曾。”原主没有怪过。 钱氏却没有信:“我知你定然是怪为娘狠心的,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唐槿仍旧还是那两个字:“不曾。”原主从未怪过,她也不会。 钱氏笑笑,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目露欣慰:“你祖母把你教得很好,你越来越像你爹了,像你爹好,像他好。” 似是因为提起了亡夫,她脸上明明笑着,眼底却掩不下悲切。 唐槿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钱氏轻叹一声,眼神沉了沉:“我来不是为与你相认,咱们母女的缘分浅,这辈子是娘欠你,逍遥王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往后也莫要再来了。” 唐槿张了张嘴,想说她也没打算相认,但原主的记忆就在脑海,那无数的思念与期盼,压抑又可怜,引得她心头酸涩。 “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钱氏却只回了句:“娘对不起你。” 说罢,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直到她走出这个院子,眼眶里强忍的泪水才滚落两滴。 白管家跟着她身旁,忍不住道:“王妃您为何不告诉她,这些年……” 钱氏抬头看了眼昏沉沉的天,擦去眼角的泪水,面色恢复平静:“走吧,她若识趣,便不要理会,她若不识趣,便拦着,只…莫要伤她。” 白管家点头,没有再多话,他的命是王妃救下的,在这个王府,他忠于王爷,但更忠于王妃。 所以在安郡王世子提到唐槿二字时,他便留心打听了一番,确认这个唐槿就是王妃的女儿,这才告知王妃。 其实王妃这些年也惦记着女儿,也曾时常命他悄悄去打听关于唐槿的消息,在得知唐槿考中秀才时,亦喜极而泣,从那以后才放下心,没再提过。 没想到,如今身份天差地别的母女两人,竟阴差阳错地相遇在王府。 钱氏肃了肃容,走向前厅。 “母妃,您去哪了?”小郡主周玲珑一见到钱氏,便扑到了她怀里。 钱氏拍了拍女儿的背,笑得温柔:“玲珑乖,你父王呢?” “父王去书房了。” 屋檐上,甲二悄悄离开,与甲一汇合。 “大哥,王府里没什么异样。” “不可疏忽大意。” 甲二想到方才看见的场景,那位王府侧妃跟唐槿之间似是不同寻常。 厨房里,唐槿心情复杂地叹了叹气,不明白钱氏为何要现身这一面,又为何出现在逍遥王府,看地位还不一般。 很快,王府家宴开始了。 楼上楼的小二一边唱着菜名一边把菜依次放下。 蒜香蜜汁鸡翅,蒜泥白肉,葱油青笋,蛤蜊蒸蛋,黄焖鱼翅,红烧鹿筋,清炖肥鸭,四喜丸子,蒜蓉龙虾尾,佛跳墙一坛。 最后一道是冰糖燕窝粥,一盅分盛六碗,约好的十二道菜,荤素搭配,琳琅满目。 逍遥王是个面白的中年男子,蓄着短须,身材微胖,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 “本王就爱吃佛跳墙,快打开坛子。”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奴家也爱吃呢。”钱氏笑笑道。 逍遥王大笑着伸出筷子:“爱妃懂我,咦?楼上楼这次做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奴家也觉得味道极佳。”钱氏附和。 安郡王父子对视一眼,没有搭话。 酒至半场,周枭敬了逍遥王一杯酒,笑道:“皇伯父,侄儿没说错吧,这楼上楼新出的私房菜可是一绝。” 逍遥王点点头:“不错,白二,看赏。” 白管家点头:“王爷放心,赏银都备好了。” 安郡王这时起了身,大着舌头道:“王兄有所不知,这私房菜味美,做菜的人更美,那楚凌月虽然嫁了人,但风韵犹存啊。” 此话一出,席上一静。 钱氏立时捂住小女儿的耳朵,语气明显不悦道:“王爷,奴家就先带玲珑和萱儿退下了。” 逍遥王长女周萱眼神一闪,却坐着没有动。 逍遥王眉目一沉,拍了拍钱氏的胳膊:“爱妃坐着,今日菜肴甚佳,多吃些。” 随后他看向安郡王,呵斥道:“老二,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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