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辛忽视徐蔺之:“说。” 林耀直起身子,手中举起朝笏,泣声道:“启禀皇上,太后,前些时日荆南道发生水灾,上千百姓流离失所,淹没千亩良田。荆南道知府王洪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修水提、安置灾民,发放灾粮,与灾民日夜抗洪,如今病倒在床榻上,卧床不起。就算如此,他还是连夜写了数道奏折上奏皇上,请求拨款放粮,安置百姓,可是这奏折已到达都城两日,皇上、太后却迟迟不论此事,臣,斗胆禀报,望皇上、太后明察。” 林耀说完,再次低头嗑下:“请,皇上、太后明察,救救荆南道的百姓吧。” 朝堂上一片安静,也没人走了。 江怀负满心疑惑,水灾这么大的事,奏折怎么会呈递不到宫中。 萧莫辛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她抓着奏折从帘子后面起来,走到台阶前,垂眸望着这些朝臣,把手中的奏折直直砸了下去,奏折滑到了林耀面前。 她这一举动不仅吓到了这些朝臣,连正在思虑此事的江怀负也被吓到了。 萧莫辛怒声道:“本宫今日夜半收到消息,荆南道王洪,已于昨日病死家中。整整五日,都水监、户部、司农寺、盐铁三司,还有这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此事。方才本宫问了整整两遍,你们倒真以为我大梁王朝所有百姓,都和你们一样是国泰民安的吗!” 殿下一片禁语,各自低头沉默。 这时候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 萧莫辛:“一道奏折,从地方官员修书、到知州、通判、转运使,再到两府,中间层层关卡,你们拦了多少奏折,本宫和皇上都不知道,可这水灾,你们在拦什么?” 都水监和户部垂下了脑袋,冷汗直冒。 “是在拦荆南道通判刘岩之死吗?” 萧莫辛此声一出,满朝哗然。 林耀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道:“刘岩,她,她死了?怎么会……” “荆南道通判刘岩死了?” “朝中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刘岩在荆南道待了不过两年而已,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她和这水灾有关系?” 萧莫辛听着他们议论的话说,甚是失望,到头来,这些朝臣终究还是不顾百姓死活,于是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萧莫辛喊道:“大理寺文慧元。” “臣在。”文慧元出来跪下。 朝下登时一片安静,无人再敢言语。 萧莫辛冷声吩咐:“本宫命你立刻前往荆南道,查察荆南道通判刘岩一案,凡涉案者,轻者免职,重则就地正法,不用上报朝廷。特令翰林院士林耀为宣谕使,兼任荆南道通判,做好水灾一事。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你带上太医院的太医一同前去。另外,户部、都水监、盐铁三司酌情安置灾民,若是本宫中途得知钱粮落在灾民手上时,少了一分一厘,你们也可以告老还乡,或者等到秋后的断头台了。” 三司的人不敢懈怠,立刻出来跪下,五人齐声道:“微臣谨遵懿旨。” 五人立刻退朝前去查办,至于其余人则留在了朝堂上,完全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气焰,萧莫辛也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说了一句话:“荆南道水灾和通判一事,他们已经去做了,这里诸位大臣可还有事要禀告?” 朝堂上安静无声。 萧莫辛压了压声音,轻和了许多:“既然诸位大臣无事可奏,奏折也没有什么要呈递的,那么枢密使和中书省就彻查一下今年一年所有的奏折,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皇上没有看到的,彻查时间为七天。” 枢密使的左慈和中书省的高茗瑾站出来,拱手道:“是,太后。” “退朝。”萧莫辛带小皇帝下了朝。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恭送皇上、太后。” 两人离开后,左慈放下朝笏走到徐蔺之跟前:“荆南道刘岩大人,可是个清官,太后如今彻查,宰相可要好好的看着自己的乌纱帽,说不定哪天就掉了下来。” 徐蔺之:“左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哼。” 他拂袖离开。 左慈冷笑一声:“看你能猖狂多久。” 萧莫辛和江怀负带小皇帝回到宣德殿,江鸢、江若依在这里等着,看到人来,两人同时行礼:“皇上、殿下,太后。” “嗯。”萧莫辛温柔的回了声。 江怀负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莫辛,眼眸中都是崇拜,一路上都沉浸在方才朝堂上的那一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嫂如此威严,把那些大臣治的一个比一个安静,想当年先皇和皇考都未曾有过这般威风和稳重。 萧莫辛把小皇帝放到书案后面,同江鸢说:“江大人,今日天气不好,习武之事就算了,等那日天气好了再说吧。” “是,太后。”江鸢放下手退在一旁。
第75章 关于方才朝堂上的事情, 江怀负还有许多疑惑要问萧莫辛,但江鸢和江若依在这里,她不太方便问, 于是找理由说:“鸢儿, 依儿, 今日你们先不用教皇上,等明日雨停再来,你们回去各自忙碌, 路上小心些。” 江鸢和江若依拱手道:“是, 殿下。” 两人齐齐退后, 转身离开宣德殿,两侧的侍女递过来油纸伞, 江鸢撑着先走一步。 江鸢离开时遇见了小玉, 她过来挡在面前,小声说:“太后让您去永安殿等着。” “好。”江鸢没多想。 宣德殿。 小皇帝被冯正带走去歇息,江怀负站在萧莫辛跟前, 问她道:“皇嫂,阿负不明白, 荆南道的刘岩您怎知她是意外身亡?” 萧莫辛从桌案后出来, 双手合在身前:“荆南道刘岩在朝中时,我曾见过几次,此人刚正不阿, 为官清廉,是朝中有名的清官。先皇在世前, 荆南道曾多次发生官吏贪污、挪用官银之事, 所以先皇才让刘岩担任荆南道通判。她去了不过两年而已,荆南道已经大有改善, 但两年前突然去了一个江氏宗亲,他处处打压刘岩,刘岩几经上述无果,以一己之力抗衡直到今日。如今荆南道水灾上欺下瞒,刘岩突然身亡,那江氏宗亲大肆敛财,提高粮价,还参与了拦截奏折一事,所以此案怎会没有蹊跷?” “江氏宗亲?”江怀负如今能想到的也就是鸢儿她们:“我们江家的宗亲还有谁?” 萧莫辛:“先皇虽然只有你和长平王两个兄长妹妹,但殿下的皇考梁中宗,却是有不少胞兄胞妹。在荆南道的江氏宗亲,便是梁中宗胞妹楚湘王的孙子,江兴。” “楚湘王,原来是她。”江怀负说。 当年这楚湘王可是出了名的性格泼辣,连皇考都无可奈何,于是将她封在了岭南,没想到她孙子竟然也学了她的跋扈嚣张。 虽然萧莫辛把此事安排的甚是妥当,但在江怀负的心中却更加疑惑,她也没遮掩,直接当场问了出来:“皇嫂深居宫中,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朝堂上,皇嫂说出荆南道水患的时候,我看那些朝臣都不知情。” “眼线、暗卫、江湖中人,以及一些忠心却不迂腐的朝臣,这些都是可用之人,我只是对他们用心了些。”萧莫辛说。 江怀负佩服的摇摇头,感叹道:“皇嫂当真在世女诸葛,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莫辛也没自谦:“殿下过誉了,我只是跟随命运走到了这里,算是无可奈何。” 这一切都要感谢萧焕的狠心,若不是他一开始便野心勃勃,要把自己培养成一颗可以为他所用的棋子,自己根本不会有现在。 关于消息来源的事情,萧莫辛没有多说,点到为止,她还没到全部交付的时候, 虽然江怀负很想知道,皇嫂究竟是如何拉拢这些人为她所用的,但问了,自己也未必能了解,只要皇嫂对皇上和皇位没有…… 江怀负想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缓缓仰头看向萧莫辛,若皇嫂真的对皇位有野心呢? 萧莫辛还有事做,她没有在宣德殿多加停留,抬头迎上江怀负怪异的眼神,说道:“殿下,关于荆南道和荆南道通判刘岩的奏折,我已经放在这里,你等会儿可以看看,有需要可以找我商议,我先回永安殿了。” “好。”江怀负没留她。 萧莫辛转身走出宣德殿,小山撑起油纸伞,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中:“太后,江大人方才已经被小玉带回永安殿了。” 萧莫辛看路:“好。” 顺带把油纸伞往小山那边推了推。 一路踏着雨水回到永安殿,小玉提前屏退了所有侍女,院落里空无一人,小山将萧莫辛送到殿门口,收起油纸伞候在一旁。 萧莫辛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迈步跨过门槛进去,小山上前把殿门关上,之后再次撑起油纸伞进入雨中,和小玉一起撑伞走出院落,到外面守着。 “找我有事?”江鸢声音传过来。 萧莫辛脱下湿漉漉的外衫挂在臂弯,抬头看去,那人双手环胸靠在木门一旁,身上是修身的红色官袍和官靴,但越看越觉得这正经的衣服,被她穿的格外不正经。 萧莫辛朝江鸢走过去:“想你了。” 语气平静没有起伏。 江鸢皱了下眉头,又一下松开,站直身子把走过来的萧莫辛,圈住细软的腰肢捞进怀里,低头说道:“你不是说这话的人。” 萧莫辛兀自笑着,果然说情话这种事不适合她,于是正经严肃道:“今日朝堂上出了事,荆南道发生水患,朝堂上下瞒了整整五日。我寅时回宫收到密信,上面说,荆南道知府王洪过劳病死,荆南道通判刘岩自缢身亡,所以方才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让大理寺前去彻查,林耀为宣谕使,兼任荆南道通判。” “你想让我去?”江鸢冷静道。 撩人的手指攀着她的后腰打转。 萧莫辛僵硬了身子,故作镇定说:“嗯,大理寺没有兵权,林耀是个办事的忠臣,但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圈,过于迂腐,而且荆南道还有个江氏宗亲,大理寺和林耀不敢轻易插手。你的身份刚刚好,长平王之女,步军司都虞侯,手中有兵权,有你在,我放心。” 江鸢拦腰把萧莫辛原地抱起,往里面走:“知道了,你到时让上官昭安排一下。” “好。”萧莫辛身体开始紧张。 这人虽像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能很快猜测到自己的心意,但是在床笫这方面领略的也是极快,今日可是一整个白天。 金丝帷帘掀开又放下,窗外一阵闷雷响起,萧莫辛猝不及防皱起眉头抓紧了身下的被褥,但很快被江鸢抓住扣在头顶十指紧扣,她一声不吭埋头亲吻,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褪去在一旁,缠绵的纠缠在帷帐内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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