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渴。”江鸢别过头,傲娇的很。 萧莫辛生平少有给别人倒茶的时候,没想到这厮却还不喝,真想砍了她的脑袋,不过若真砍了,她还挺不舍得。 两杯茶萧莫辛都喝了,她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朝江鸢走去,“这个拿去。” 江鸢低头看着,是个玉瓷瓶,闻着有股药味,而且这味道还很熟悉。 江鸢疑惑的问她:“这是什么?” 萧莫辛回道:“祛疤的,那日把你从长平王府救回来,看到你身上有许多伤疤,大大小小的遍布全身。当时给你用了这祛疤膏,效果还不错,之后你脾气大,不让近身,也就没给你用。这段时间就当在这般若寺修身养性,顺便可以去去疤痕。” 江鸢盯着那玉瓷瓶,缓缓放下了手。 她此次出来比较匆忙,并没有带多少行囊,却还记得给自己带了祛疤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好心,还是利用。 江鸢只顾跑神,也不接,萧莫辛只好把药瓶塞进了她手里,吩咐道:“明天我要早起为先皇祈福,你等到辰时再进来。” “好。”江鸢将玉瓷瓶握在手中。 刚才所有的不快都随着这玉瓷消散了。 之后江鸢拿着玉瓷瓶离开,去净慈殿的偏房休息入睡,第二天早上,卯时不到,江鸢洗漱换衣起床,去换两位侍女的班。 两位侍女守了一夜,也没多加推辞,朝她拱了拱手后,便回了偏房。 江鸢打着哈欠,手里拿着剑守在门口,一直等到破晓日出,太阳晒到屁股。 辰时的时候,寺庙中人端来了饭菜,小和尚蹲在地上把饭盒放在门口打开,用银筷各自夹出来一些放进自己的小碗里面,当着江鸢的面一口一口的吃下。 小和尚吃完退至一旁,江鸢又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把每道菜都测试了一遍。 确认无毒,她端起了饭菜。 咚咚咚,江鸢单手提着饭盒敲门,里面没有回应,莫不是还在祈福? 江鸢转身走到台阶前,仰头看着高挂的太阳,现在已经辰时,昨夜那女人不是说让自己辰时叫她吗?现在也到时间了。 于是江鸢又过去敲了敲门,并喊道:“太后,寺庙送的早膳到了。” “直接推门进来。”里面人说。 江鸢推门进去,阳光顿时普照了进来,暖洋洋的,她刚想弯腰作揖行礼,可这蒲团前并未有人在,香案上也未有香火,看里面燃着的香灰,应是昨夜上过就没再上的。 这位太后不是说早上要祈福的吗? “早膳送这边。”寝卧那边传来声音。 江鸢转头望向寝卧,她凝着眉头,思虑片刻后迈步过去。 推开寝卧的门,刹那间,只见这位昨夜说要祈福到辰时的太后,此刻正慢慢悠悠的系着腰带,打着哈欠,一副刚起床不久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祈福到辰时的样子。 江鸢沉脸,无语冷呵道:“这就是你的辰时祈福?我看像刚起啊。” 萧莫辛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整理着衣襟说道:“好不容易逃离了那王宫牢笼,我当然要好好休息一番,歇歇脑子。不休息好,怎么能全心全意的为先皇祈福呢?” 江鸢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摇头感叹道:“此心境魄力,这太后,还真不是谁都能当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算了,吃早饭吧。” 江鸢把早膳递给她。
第29章 萧莫辛在寝卧吃完早膳后, 带着江鸢去般若寺大殿上香,按照礼制,今天她要在大为先皇殿祈福一天, 所有百姓暂退, 只有寺庙中念经的僧人陪伴在两侧。 江鸢等候在大殿门口, 偶尔甚是无聊的时候,会回头看一眼大殿里面。 那女人端庄肃穆跪在大殿佛像前,左手拿了一串佛珠, 右手敲木鱼, 口中念念有词。 认真不凶的时候, 还是挺温柔的。 下午未时,整片天空乌云遮日, 没多久, 轰隆,天空响起了轰鸣的打雷声,雨滴唰唰打落在寺庙的屋檐, 顺落在青石板上。 江鸢退至屋檐下。 四五月份,正是雨多的季节, 没想到第一场雨来的这般快, 这般凶猛。 严肃庄正的寺庙里,因为这场雨,似乎有了些别样的生机, 绿叶、黄砖、红墙凑在一起,为这场大雨增添了丰富的色彩。 江鸢站在台阶前, 望着眼前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忽然心血来潮蹲下,伸出右手接住冰凉的水珠, 密密麻麻的水珠在掌心炸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这雨势又急又猛,很快整个掌心都被雨水打湿了。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到了晚上戌时,伴随着庙内钟声响起,大殿内念经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僧人们缓缓收起经书。 萧莫辛握紧佛珠,将木鱼槌放进木鱼里,双腿早已跪的发麻没有知觉,她凝眉,单手撑着僵硬的身子站了起来。 僧人们跟着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萧莫辛回礼:“阿弥陀佛。” 随后慢步走出了大殿。 外面还在下小雨,冷风阵阵,萧莫辛刚出来,江鸢立刻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肩头,油纸伞打开撑在她的头顶,“太后。” 萧莫辛轻嗯了声算回应,她抬起双手系着披风带子,下台阶时,因为双腿发麻的没有知觉,身子猛然一踉跄,下意识往前倒去,江鸢心中着急,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没事吧。”她关心道。 等站稳后,萧莫辛轻轻推开江鸢扶着的手,柔声道:“我自己可以。” 这寺庙毕竟是外面,江鸢没有勉强,松开手后,往后退了一步,但手中的油纸伞依然撑在萧莫辛的头顶,没让她淋湿一滴。 一路上,两人慢慢走着,脚下是泥泞的道路,头顶是雨声哒哒。 油纸伞整个在萧莫辛那边,江鸢淋湿了半边肩膀,却还不自知的想着,这人跪了一整天,念了一整天,还能这么撑着走回去,不知是她身体硬,还是她的心硬。 江鸢心中多了份钦佩。 终于回到了净慈殿,萧莫辛走到桌前坐下,侍女早已倒好了一杯水,她伸手摸了摸杯身,不热不凉,刚刚好,于是双手端着递在嘴边一口没停喝了下去。 之后萧莫辛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第三杯,三杯喝完,喉咙的干涩才好受些。 侍女从门口进来,手中端着膳食放在桌案上,道:“太后,这是刚刚做好的晚膳,一天没吃东西了,您趁热吃了吧。” “嗯。”她单字回着。 侍女放好后,退了出去。 江鸢本来是想跟着她们一起出去的,无意中看到萧莫辛的双腿,她想了什么后,把长剑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折身大步迈出去,没一会儿,手中端了盆热水进来。 萧莫辛正在吃饭,看到她端了盆热水过来,嗓音哑哑的,却笑道:“你端的有点早了,我还没有吃完晚膳,等我吃完。” “好。”江鸢把热水放在一旁。 为了赶上洗热水脚,萧莫辛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江鸢看见了,说道:“不用着急,水凉了我再去烧,干柴火多的是。” 萧莫辛没听,吃完最后一口,将筷子放在碗筷一旁,从怀中抽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嘴角,随后弯腰褪去鞋袜,双手提着裙摆慢慢把双脚放进了铜盆之中,温热的水舒心的包裹而来,瞬间卸去了她一大半的疲惫。 江鸢看了会儿,转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端出去刷干净,回来时,萧莫辛差不多也泡好了脚,江鸢又端着水倒了出去。 侍女铺好床从寝卧出来,站在门口继续守夜。 累了一天,萧莫辛收拾好想早早歇息,但江鸢站在一旁不走,问她道:“你明日还要像今天这样,跪上一整天吗?” 萧莫辛轻轻摇头:“不用,只有今日,之后在净慈殿祈福便可。” 两人谈话间悄然对视一眼,谁也没躲闪,江鸢还直直迎着她的目光,又道:“用不用我给你捏捏腿,应该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萧莫辛问她。 之前也没见她这般主动积极关心自己。 江鸢疑惑:“什么怎么了?” 萧莫辛说道:“江大人今日似乎格外关心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江鸢脸色变幻的有些尴尬,躲开视线道:“……没事,我走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拿起长剑回到了偏房休息。 萧莫辛盯着紧闭的木门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至寝卧,脱了鞋袜和衣服,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之中。 翌日是大晴天,昨夜又朦朦胧胧的下了片刻的雨,今早起来格外清新。 寺庙中依旧是辰时送来了早膳,江鸢敲门进去放到桌案,她往寝卧走了两步,轻声喊里面的人,“太后,吃早膳了。” 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这次江鸢没有继续喊她,转身退出去。 昨天累了一天,今天确实该睡懒觉。 今日没别的事做,趁着天气好,江鸢卷起衣袖,提起斧头在院落中劈柴,另外两位侍女在打扫院落,除草扫地,三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沉默的很。 接近中午的时候,净慈殿门口来了两个人,她们没进来,敲了敲门后,站在门口压着声音喊道:“江鸢江大人在吗?” 江鸢听出她们两人的声音,喜笑颜开的放下手头的抹布出去,还没到门口,她便说道:“两位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姚星云和杜晓婉一个比一个脸臭,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人提溜了出来,斥责道:“姓江的,你怎么回事?之前一连消失二十天,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差点找遍整个都城,没想到你再出现,就变得这么厉害,还当上了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 “此事……”江鸢不好说。 姚星云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样,威胁道:“你别给我搞说来话长这套,赶紧一五一十给我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本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快点说。” 杜晓婉也在旁边追问道:“是啊,你快说说,这武功是怎么学的?莫不是你捡到了什么武林秘籍,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仅仅二十天就修炼成了绝世高手?” 话本,想象力倒是丰富。 江鸢没有隐藏太多,从她消失那天起说道:“因为犯了些错,被府中仆人打伤,修养了二十天,之后刚好碰到吐安国使者来吊唁,所以便想去试试。至于这武功,并非是二十天内学会的,是从小学的。” “从小学的?”两人两脸震惊。 姚星云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气的双手叉腰,凶她道:“你既然会武功,为何那日在大理寺韩云墨打你那一掌,你不躲开,还硬生生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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