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父女两人走出王宫,江若依忍不住问道:“爹,江鸢怎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她那日差点被打死,不过二十天而已,便好的这么利落,莫不是长公主救的?” 江郑平摇摇头,沉声道:“看今天长公主的表现,她今日是第一次见。” “那她?” 江郑平回头看了眼已经紧闭的宫门,眸色渐深:“回去说。” 江若依微微颔首:“是。” 临华殿,长公主住所。 她们姑侄两想要聚一聚,萧莫辛让御膳房准备了些饭菜和薄酒。 三人围着亭中的大理石圆桌坐着,明月清亮,蝉鸣不绝,若是平日,这般良辰美景喝酒是极好的,可偏偏江鸢坐在萧莫辛对面,一抬眼就能按到她,简直如坐针毡。 萧莫辛捞着长袖亲自给她们二位倒酒,说道:“你们姑侄两年没见,没想到再见,却是先皇的丧礼。” “是啊,多谢皇嫂。”江怀负道。 江鸢顺嘴跟着道谢:“多谢皇……” “嗯?”萧莫辛听到她叫出那个字,登时轻哼一声,江鸢起初还没察觉到,等被提醒了,才连忙改口:“多谢太后。” 萧莫辛倒完,将酒壶放在一旁。 江怀负心情悲丧,她端起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闷声道:“皇兄何时入皇陵?” 萧莫辛拿起酒壶给她续上,回道:“礼部那边人说,一个月后便是下葬的黄道吉日。先皇生前对身后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后宫的那些男宠给先皇守灵。” 先皇生前酷爱男宠,死了也想让这些男宠陪葬,可他又不想做大梁王朝第一位让活人陪葬的帝王,被后世人痛骂,所以便把活人殉葬改成了守灵,所有男宠都要去。 这些,萧莫辛都已经安排好。 江怀负双手捧起酒杯,敬她道:“先皇驾崩,这些时日有劳皇嫂了,我敬您。” 说罢,一杯烈酒缓缓入了喉。 江鸢看着,觉得自己不喝不太行,所以抬手拿起酒杯,跟着喝了一杯。 萧莫辛没喝,她拿起酒壶想再给两人续上,江鸢突然站起身,双手接过萧莫辛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和江怀负倒满。 萧莫辛借此偷偷抬眸打量她,常年握剑的手并非寻常女子细腻,手背还有几道几乎查不可见的伤疤,青筋随着她手中倒酒的动作凸起又落下,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思绪悄然间回到那日深夜。 她进马车时,只看脸还以为是个病弱的小白脸,没想到那般持久疯狂。 打量着,萧莫辛视线不经意间上移,定在江鸢刚喝过酒红润的唇上,她回忆起昨夜的滋味,品尝起来倒还不错。 一壶酒喝完,两人都觉得不够,于是萧莫辛又让人上了一壶,她们两人酒量都不错,直到第四壶下肚后,醉意才深了些。 萧莫辛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今晚第一口酒。 味道很烈,她放了下来。 可能喝多了,人也开始抽筋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过这主要是江鸢。 江鸢喝的脸颊绯红,意识模糊,但骂人却是指名道姓,骂的非常准确:“姑姑,我告诉你,你的皇嫂,我们大梁王朝的太后,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而且城府极深。我感觉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能相信,可我不相信了,她就打感情牌,您知道吗,昨夜的时候,她竟主动亲……” “唔。”萧莫辛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涌上厉色,怎么喝醉了什么都说。 她转头冷声吩咐侍女:“退下。” “是。”侍女作揖转身离开。
第27章 江鸢被捂的呼吸不畅, 加上酒意蒙人,她只当这是自己刚没吃完的鸡腿,双手紧紧抓住, 张嘴便咬了下去, 疼的萧莫辛皱起秀眉, 连忙将手从她嘴中拿了回来。 收回来一看,两道牙印赫然清晰落在手上,她下嘴倒是不轻。 萧莫辛用手绢擦了擦。 姑侄两人都已经喝的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的趴在桌面, 一个口中念先皇, 一个口中念着她这位太后,两位还真是一家人。 “阿负, 阿负, 阿负。” 这时,宫殿大门处远远传来一道并不符合这宫中威严的声音。 听这跋扈的劲,应该是寿仁殿的那位太皇太后。 如此深夜, 太皇太后不好好在寿仁殿待着休息,跑来临华殿找长公主作何? 退在一旁的侍女听到门口吵闹的声音, 刚想转身去拦, 结果看到来人是太皇太后,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直奔亭中而来,人还没到亭子, 关心的话语先喊出声:“阿负,母后来看你了, 阿负, 母后好想……” 太皇太后话说出一大半,在看到因喝醉而昏昏欲睡的江怀负后, 那话,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只得转头看向一旁的萧莫辛,冷言冷语道:“原来太后也在。” “嗯。”萧莫辛声音淡淡。 自从那日被萧莫辛威胁之后,太皇太后每每看见萧莫辛,心里都不自觉打个冷颤,生怕她哪天突然抽风,看不得自己,赐给自己一杯毒药,让自己去陪了先皇。 太皇太后偏开视线看向江怀负,她醉成这样,恐怕也听不到自己说话,她也不想得罪萧莫辛,便道:“既然阿负喝醉了,哀家就不多打扰,让她早些休息。” 太皇太后转身踩下台阶,慢慢消失在夜色里,亭中又是一片安静。 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萧莫辛沉默无声,端起面前的酒杯抵在红润的唇边,手突然停下,她轻轻抬眸看向长公主,浓黑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漂亮的灿若繁星,可却怎么也让人看不透。 片刻后,玉杯挨着唇边,她启唇,一杯醇香的酒渐渐入了腹。 喝完半杯酒,放下玉杯,萧莫辛起身走到台阶前,声音冷冽吩咐站在远处的侍女:“将长公主送回房间,好好照顾。” “是,太后。”两名侍女走过来,搀扶着江怀负,将她送回了房间。 至于江鸢,被萧莫辛带走了。 旦日,朝堂,辰元殿。 这是长公主回来后第一次上朝,朝下诸位大人的心思,早在林耀宣布长公主持虎符,统全军那天,跟着长公主走了。 萧莫辛并不在乎这些,她说道:“昨日和吐安国的会武,大理寺丞江鸢表现不错,本宫打算给予她嘉奖,刚好,最近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缺了个空职,就让江寺丞补上吧,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江鸢是江郑平的女儿,又是长公主疼爱的侄女,虽然以前谁都瞧不起她,可如今,她在会武之日大放异彩,定会成为亲王和长公主宠爱的对象,他们自然没意见。 安静、心思各异的朝堂之上,江怀负先说道:“臣没有意见,鸢儿身手不错,她担任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正好。” 长公主起了个头,这些大臣们便立刻齐声附和道:“臣也没有意见。” 江郑平神色暗自沉下,握紧拳头。 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萧莫辛道:“既然没有意见,那便这样定了,江寺丞以后便是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江大人以后可要好好辅佐皇帝。” 江鸢站在大殿上,拱手道:“臣叩谢皇上、太后,臣定当为皇上、太后万死不辞。” “嗯,退下吧。”萧莫辛道。 江鸢往后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莫辛又道:“礼部崔大人何在?” 崔大人拱手出来,躬身道:“臣在。” 萧莫辛和他吩咐道:“先皇丧礼和陵寝之事,之后由长公主亲自和你一起安排,你务必事无巨细和长公主交代清楚。” 崔大人:“臣领懿旨。” 昨日她不过提了一句而已,没想到皇嫂今日便给安排了,江怀负心中甚是感激,连忙作揖道:“臣领懿旨,多谢太后。” 此安排当真是好,当真是好。 除了这两件事,萧莫辛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她定了定神,目光看向殿下坐着的江郑平,在帘子后故作哀声说道:“眼看先皇入葬之际,本宫最近心中也愈加悲痛,寝食难安,每晚入夜总是能梦到先皇。这太医说,本宫这可能是过于思念先皇至极所致,所以本宫打算去般若寺为先皇祈福,直至先皇入葬。” “太后去般若寺为先皇祈福?”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这突然去般若寺,是要放权给长公主,还是放权给亲王?” “看不懂咱们这位太后啊。” 朝下的百官顿时议论纷纷,这江郑平、左慈和萧焕也皆是一脸愣,对她这个决定猜不透究竟是为何,莫非她是真的想放权? 江怀负刚从边疆回来不久,还不太懂这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只道:“太后有心了,臣愿意陪同太后一起去般若寺祈福。” “不必,本宫自己去便可。”萧莫辛拒绝道:“本宫去般若寺后,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物,还要由长公主亲自操办,更何况皇帝现在正年幼,您是他的姑姑,应当该好好教他读书写字,学习治国之道。” 江怀负觉得她说的言之有理,便没有再上述,不过看起来她的这位皇嫂也并没有传闻中那般野心勃勃,似乎和以前一样温柔贤良,难怪皇兄会让皇嫂做垂帘听政的太后。 其余大臣听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太后是把权放给了长公主。 莫不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猜不透啊。 朝事结束,礼部崔大人立刻去准备般若寺祈福一事,让般若寺那边早些准备。 这边萧莫辛下了懿旨,因是为先皇祈福,所以一切从简,她此去只带两名侍女,还有一名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江鸢。 萧莫辛前脚刚进到宣德殿,后边江鸢跟过来,她见周边没有侍女跟在身边,便上前一步直言问她道:“你为何这时候去般若寺祈福,还要叫上我一起去?” 若说她是为先皇祈福,江鸢一百个不相信,这个女人纯纯的没有心。 萧莫辛整理着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漫不经心说道;“什么叫这时候?莫不是江大人也觉得我应该在宫里和他们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继续做我野心勃勃的太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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