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稍微往前凑了凑,一手抵在面旁,眼中带了些意味深长,语气轻佻,“昨晚看见唇印就开始误会。原来你知道我喜欢女人?” 白矜还在想是回话还沉默,陆欢就已经直起身板,装若无事地靠在椅背。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陆欢拿出一叠文件翻开,说道,“我这些时候都忙得很,可没有时间去做你脑海里的事,放心吧。” “就算真有,我也不会把人带回去,也不会抢占你的位置。” 白矜微垂着眼帘,没说话。 只是眼睫半掩的眸子有几分动容。 位置...... 是什么?哪里的位置? 是房屋的位置,还是心底的位置。 她在她心底,又是什么位置呢。 又是意味不明,令人误会的话。 白矜很想把事情问清楚,很想割开她的心脏瞧一瞧她想要的答案,她在她心里究竟能排上什么位,也很想放出心里掩藏的猛兽,展露本性。 但她十余年,早隐忍惯了。 她不会让任何污秽疯癫的想法跑出来。 一阵默声,白矜只是点头,并没多说。 “对了。”陆欢淡笑了声,“别告诉妈妈。” “嗯。”白矜应道。 指的应该是性取向的事。 陆欢站起身来,简单找了些资料,白矜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她。顷刻后一叠资料摆在白矜面前。 不等她问,陆欢就先说,“不是怕我出去乱玩吗?那你来看着我,看看我平时究竟在做什么。” 白矜再次默了默:“......” 听这语气,好像是有点因为昨天的事赌气生气的样子。 她没多余意见,点完头就开始整理资料。 两人在办公室内很安静,偶尔两下陆欢会说两句注意点,简洁明了,且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乍一看去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在陆欢往她手边递茶水,时不时从后贴在她耳边说话时,白矜才觉得有些异常。 暧昧不清的气息缠绕,与看似不经意之间的触碰。 异常得不太像简单的整理资料,倒像借着正当理由行不轨之事。 像地底的情人。 在阳光下镶上一层正当的伪装,背着所有人偷情。 在有人推门进来时,这道感觉更为浓烈。 含带探究的几眼视线,欲张却闭合的嘴唇,欲言又止的话语,都体现了旁人对她们之间关系的猜测。 白矜都不禁在想,说她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事实却不止如此。说她们是姐姐妹妹,但她们又不曾以这道关系来互相对待,互相称呼。 想到这,她又不由在心里无声嗤笑。 是啊,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归根结底,可能什么都算不上吧。 “......” 时间过去得很快,上午过去到中午饭,再从中午饭到下午,今天整整一天的工作时间,白矜都基本待在陆欢的办公室里。 也正印证陆欢说的那句话,“你看看我平时在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工作。 有的从陆欢办公室里出来的同事回到部门,赶紧压低小声跟朋友们分享所见,说白矜已经帮陆总整理资料一天了。 “啊,她是不是被刁难了啊?” “不知道,但是一天都被压在陆总办公室做苦力呢,一下都没歇停。” “我猜她肯定是哪里得罪陆总了,才让她这样报复。” “谁说得准呢——” 她们都在自顾自地猜测,无人知晓上午办公室里那一时热火的咬痕。 到了傍晚下班点,陆欢走到白矜身后,替她揉肩。 “辛苦了。” 她的手在肩上轻捻,力道均匀,传来舒缓的感觉,很快缓解长时间的劳累感。 “现在回去吗。” 白矜的声音压下来,没让她发现多余的情绪。 陆欢轻笑,“不急,在这之前......” “还有个好玩儿的事。” — 下午的阳光照射。 “走吧,小欣。” 房屋院前,女人挎着包一手牵着小女孩离开,正欲开车门,男人匆匆跑上来拽住她们。 洪朔从房子内追出来,整张脸气得通红,“不是,你这婆娘又在闹什么?就因为我被公司辞了你就带人跑路了是吗?老子还没破产!你究竟在闹什么?!” 最近的事本来就够他烦的了,这下又整这么出,最近老天是成心不让他好过么? 方如娥摘下太阳镜,有些好笑地说道,“老洪,我们夫妻也这么多年了,我闹过几次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洪朔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肯定自己清楚,我就不陪你玩了。” 方如娥牵紧了身旁的小欣,“至于你这些年在外面养人时,所花耗的我们夫妻之间的共同财产,我会让律师与你联系。” 一字一字咬牙说道,“跟你好好算清,每一笔账。” 洪朔脑子好似炸了什么东西,空白充斥了脑海一瞬。 等他定在原地这一会儿,方如娥已经带着女儿上了车,司机为她关上车门。 “不,不是,靠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带着孩子走做什么?!!” 洪朔拍打着车窗门,方如娥头也没别,没有看他一眼,吩咐司机离开。 车体行驶出去,与那男人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车内的后座,小欣手里抱着兔子玩偶,腿跪在座位,脑袋趴在后椅的靠背上,看见洪朔站在原地的身影,又扭头去看妈妈。 她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我们要走呀?” 方如娥眼中平寂如一滩死灰,在小欣喊她的时候眼里才恢复些许光亮。 她扯了扯唇,轻声说,“因为爸爸爱上别人了。现在,妈妈也要去找爱妈妈的人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其实小欣听不太懂,不知道爱上别人的真正含义。现在的她只知道爱就是喜欢,喜欢就会很开心,很快乐。而她想要妈妈快乐。 于是就点点头,笑着说道,“小欣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乖小欣。”方如娥揉揉她的头。 车尾灯渐消失在远处。 还站在原处的洪朔愣是不知道哪个地方出错了。 她这个妻子结婚这么多年向来安分,没闹出什么动静,怎么就突然闹来这一出。 他烦躁地挠头啧了一声,这会儿陈众匆匆从后面赶上来。 “伯,伯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伯母怎么突然......”离家出走了? 洪朔张了两下嘴,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干脆摆摆手,“哎呀你少管。” 说完就迈步回去,陈众跟上去,接着佯装好意询问,却被狗腿管家给拦在门口。 “去去,洪哥现在烦得很,夫妻之间小吵小闹而已,你一个小辈有什么好问的?还是别烦了。” 陈众在大门口望着客厅里面的洪朔,面色焦急,“伯父!” 这整得跟个他欺负人似的。洪朔挥挥手,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算了算了,跟我亲侄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管家这才放人进来。 陈众进来,在沙发一边,没敢坐,双手老实巴交地放在身前。 他隔着茶几对翘着二郎腿吸烟的洪朔说道,“伯父,那,那我的工作,还有您之前说的事呢?您之前说,要带我进林氏的。” 林氏的待遇肯定不会比启宁要差,资产丰厚,能在林氏工作,以后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 洪朔刚开始跟他提了一嘴,但现在又没音信了。 “年轻人,急什么?”洪朔吐了口烟雾,摆出长辈的姿态道,“你都喊我声伯父了,我还会不帮你?” “跟那边联系那有那么快?人家不得好好斟酌一下吗,那么大个公司,林总那么大的人物,哪会说鸽人就鸽人?如果她不同意那她犯得着跟我绕那么大的弯子吗?傻的要死,不知道动脑子想一想。” 这话说得有道理,陈众心安了安。 洪朔蹬了两下翘起的脚,“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得再去找人一趟。” 把她要的后半段把柄给补上,如果没问题,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陈众还想问,洪朔根本不想跟他多讲什么,摆摆手敷衍过去,“有消息我通知你就行。我帮你做事你还不放心?” “啊,好,行的伯父。” 洪朔朝身边管家一个眼神,后者意会,赶紧把人给带出去了,眼不见心为净。 “杀千刀的,这一天天都是个什么事儿。” “兔崽子自己没点屁本事光想着靠我来了,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爱谁谁理。”洪朔面目凶恶地把烟头捻灭一扔。 管家试探性地探头问。“那您傍晚......” 洪朔看眼表,差不多到时候了,“啧,收拾收拾。” “......” 傍晚时分。 在原来的咖啡厅,洪朔穿着一身正装坐在座位上,眼睛时不时朝外面瞟去,打算着这次再看见林庭一定要跟她讲把事情提上日程。 等他把职位搞到手再次有了资本,就买点方如娥喜欢的花,到她面前下跪认错求她原谅,就跟七八年前一样,她会原谅他的。 毕竟他们有一个孩子,看在女儿的面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离婚。 她不就只是赌气想让他来哄而已,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再怎样说,她手上有几所美容养生所,如果真的离婚了,他可就吃不上那些股份分成了。 比起这么大的损失,还是道歉来得要划算些。 家中资产不用愁,有她帮忙理财还能小赚一笔,而他到时候如愿进了林氏,待遇肯定不会比启宁差,到时候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老天呐,才不会断了他的路。 洪朔低头望着咖啡杯面贼笑起来,殊不知这一笑恰好映入某人眼底。 距离咖啡厅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原地。 里面的人正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窗边的洪朔。 陆欢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眼尾掠过一阵光,尽是轻蔑之意。 “我猜,他心底想的应该是以后在林氏该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及该怎么更有效地拿捏女人。” 副驾驶座上,白矜静静地看着,“你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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