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瑞白,你说的是真话假话我都分不清,我怎么信你?” 没有再多的话要说了,许望舒觉得够了,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走了。” 许望舒什么都没说明白,她只说她走了,叶瑞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跟上去,她觉得她还能留下点什么来…… - 门口是激烈的争吵声,金希希的怒骂声和叶佳奈有些焦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窸窸窣窣不断在耳中放大。 “我姐姐要是出事了,你负的了责吗?!” 叶佳奈的怒斥不断冲击着许望舒的神经。 “你姐和我姐的事,关你什么事啊?是你姐欺骗了我姐在先,我姐骂两句怎么了?这种事落在我身上,就直接分手了好吗?我姐脾气够好的了,还给机会在解释...” “你姐答应过叶家,不能朝我姐姐发火的!” “不是,你们叶家神经病啊,人自己谈恋爱,你们管得怎么这么宽啊!” “让我进去......” “滚!” 许望舒担心金希希真惹毛了这些大小姐们,手刚搭上门把手,外面就传来了叶佳奈陡然放大的声音。 “她有心脏病!!” 门口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许望舒猛然回头看向叶瑞白,不可置信道:“你连这种事也要瞒着我吗?” 叶瑞白心口发疼,她想去拉许望舒的手,想再挽回一点什么,留下一点点渺茫的机会也好。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许望舒往后退,可她哪里有的退,她只能贴在门上,质问、痛骂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我因为柳羲和的死愧疚自责了两年,你却任由我拿着话刀子捅你那个有病的心脏....” “你是想让我逼死你吗?” 许望舒浑身发抖,强忍着崩溃,“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我变成什么样子啊?” “叶瑞白。”许望舒一字一顿道:“你要真让我杀人吗?” 叶瑞白摇摇头,张了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害怕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心脏病和焦虑症.....”许望舒喃喃,“真是绝配....你怎么敢....”
第96章 我放过你。 “我没办法...…” 叶瑞白的手停在了离许望舒一毫之外,又忽的蜷起了手指。 “你什么都没办法,你为什么没有办法...你别来找我....别和我在一起不就行了,怎么就没办法了.....你为什么非要....非要来折磨我....为什么啊.....” 许望舒缩在角落里,眼泪一颗颗滑落下来,强忍着想要放肆发泄的欲望,她压着声音,说一句话就要喘一口气。 “你非我看我逼死你,然后一辈子.....活在害死你的痛苦中....你才高兴吗?” 许望舒受够了无端遭受的两年之久的愧疚折磨,叶瑞白明明知道,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要瞒着她。 她控诉着,从压抑到崩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你们非要这么缠着我不放吗?到底为什么啊!叶瑞白!你告诉我!!!” 质问没有得到回答,怨恨掺混茫然不解,许望舒想得到一个解释,解释叶瑞白为什么非要欺瞒她。 “你怎么就没有办法了.....” “你为什么就没有办法了….” “到底是为什么就没有办法了!!!你怎么就说不了了!怎么就非要非要!!骗我??!!!” 面对一个心脏病患者,被迫仅存的理智让许望舒除了用疑问发泄不满,不敢说出任何别的话。 她无处安放的痛苦只能落回到自己身上,“我要怎么办啊!!!!!” 叶瑞白的手指勾到了许望舒的手。 许望舒的满腹怨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即便对她恶语相向她也能够完全接受,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体原因会在这种时候被拆穿,也没想到许望舒会伤害自己。 许望舒的手指不断地压着自己的手背,指甲深深嵌入手背,指缝指腹都是茵茵点点的血珠。 她没有了释放的途径,她只能用痛苦代替痛苦。 叶瑞白心口疼得有些站不住,微微弯着身,尝试掰开许望舒不断陷进血肉中的指甲。 她的指甲那么短,却能直接扣破皮肉,这种力度拧劲根本不是叶瑞白能扯开的。 许望舒好像失去了痛觉,不断地往伤口里钻,手背上血糊糊的粘成一片,叶瑞白的手上也染上了血。 淡淡的血腥味不断地告诉着叶瑞白,许望舒此时有多痛苦。 她颓然的把额头抵上许望舒的胸口,许望舒的落下来的眼泪从缝隙间洇进来。 最后滑过她的眼皮、睫毛……落在地上,像是一片巨型漩涡,摧枯拉朽地摧毁了所有,她闭上了眼,“许望舒,求求你,别这样了....” 许望舒沉浸痛苦,不断地质问着。 “你为什么就没办法了,为什么....” 她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发抖,手指越搅越紧,叶瑞白阻止不了她伤害自己的行为。 她这幅身体甚至连快走都吃力。 “我放过你。” 叶瑞白缓缓退开,许望舒所有的声音跟着她退开的动作,消失了。 她望着模糊了又清晰的叶瑞白,她的手凉的像块冰,不停地擦着她涌出来的眼泪。 眷恋不舍,还有无可奈何。 叶瑞白看着她,她听见了轻哑的嗓音带着细微的湿意,像是南方冬天的回南天,又冷又湿。 她连眼睛都没红,却看着像哭过了千百回。 叶瑞白说,“你走吧,别折磨自己了。” 许望舒蓦地低头,泪珠砸在叶瑞白的手背上,许望舒用力地抽回手,手背蹭过眼睛,留下一抹淡淡的血痕。 她什么都没说,决然地转身。 病房门打开,金希希看到了许望舒湿透了的眼睫,回头看了眼叶瑞白,苍白的脸,素白的衣服,除了白只有白的病房里突然亮起的炽白灯光。 她站在明亮的病房门里,除了白,一无所有。 - 叶佳奈立即冲进病房,扶住了叶瑞白摇摇欲坠的身子。 “药....” 叶佳奈把叶瑞白扶到椅子上坐下来,着急地摸索着她的口袋。 “没事。” 叶瑞白平缓了气息,心口还是隐隐约约发着疼,牵扯着血丝筋脉一样的酸痛。 她太熟悉发病的前兆了。 这不是心脏病,这只是心脏疼。 叶佳奈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她知道叶瑞白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她坐在对面床铺上。 “你还不如告诉她事实....” 叶瑞白摩挲着手上的小狗挂饰,垂着头喃喃,“要是说出了事实,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你还想着和她纠缠?!你真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说到这个,叶佳奈气一下子就冲上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有一颗适配的心脏,你就非要糟蹋它吗?” “这颗心脏够折磨我的了...” 叶瑞白靠在椅背上,语气疲惫无力,“谁要她的心脏了。” 病房中,明亮的光线刺得晃眼,叶瑞白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柳羲和一遍遍质问她,为什么要拿走她的心脏。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胸膛里就换上了柳羲和的心脏。 “没有她的心脏,你早就死了。” 叶佳奈站起来,冷声道:“许望舒喜欢柳羲和的时候,接受不了你;不喜欢柳羲和了,也接受不了你。” “你还不明白吗?她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没办法不想到柳羲和,你的身份、你的心脏、你的妈,都和柳羲和有关。” “你们亲姐妹,有相似的脸,共用一颗心脏,你叫她怎么接受?” 叶佳奈残忍的剥开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你以为你为她跳动的心脏就是你自己的吗?" “你的心脏早就在十七岁那年,死了。” “叶佳奈,你很吵。”叶瑞白睁开眼,看着发白的天花板,“赶紧走,别烦我。” “这么多年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好吗……世界上这么多人,去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许望舒……” 叶佳奈离开之前又说,“抗排异药顺便配上,我看你抽屉里的药不够了。” “知道了。” 抗排异药,终身服用。吃了一天就要吃一辈子,从十七岁到三十岁,她都快吃吐了,那些药每天都在提醒着她,她身体里装的是别人的心脏。 三岁检查出来的心肌病,保守治疗到十七岁,最后还是不幸演变成了心肌结构和功能异常,确诊了心肌致密性不全,只能进行换心手术。 等到适配的供体心脏后,由唐可的母亲,国内知名心外科主任医师亲自操刀,顺利完成了手术。 她以为她终于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还没等过一年,排异反应缓慢加剧,胃口不佳和咳嗽只算是小病小痛,直到她开始不间断的发烧,她的生活彻底陷入病痛之中。 肺排、胃排每天都在折磨她,一年到头无休止的咳嗽反胃,她吃不下饭,吃完了吐,吐完了吃,她咽不下任何东西,她只能喝着白水饱腹。 镇定剂和抗排异药物不能帮她缓解痛苦,她每天都胃疼得睡不着。 后来她喜欢上了清晨的空气,她的肺和胃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舒服一些,她很困,但会很高兴地喝下一碗白粥。 那可能是她一整天中,唯一能吃下东西的时候。 她都快记不起身体舒服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公立医院的治疗方案保守,一种药要试三天,退烧的挂水只能循序渐进的加大药劲,留在手上的留置针越来越久,周围都是一片一片渗出来的干血点。 她看着隔壁疗养院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始终再没见到那个抱着吉他哭的女生了。 直到有一天柳羲和来看望她,聊起了她的新朋友,她看到了她们的班级合照。 才知道隔壁疗养院的女生叫许望舒。 唐医生在公立医院任职,叶家选择留在中心医院也是因为有唐医生在,后来唐医生建议将叶瑞白转去私立医院,那里有更适合的药物治疗。 叶瑞白最后看了眼疗养院的栏杆,石凳子后面的竹叶子杂乱堆在一块,这边翘出来一根,那边歪过去一截。 一阵风过,那底下轻纤的黑色影子,就开始零零落落颤动着,淅淅飒飒,耳边恍惚听见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调,像那个女生一边弹着琴,一边呜呜咽咽的小声唱着歌。 她想吉他女生不会再来疗养院了。 私立医院是业内知名的疗养院,医生护士都是海归人才,不同于国内的治疗手法,他们更擅长遏止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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