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认真弯下腰,几人早在她第一句话时就站了起来,姜鹿云抬手扶住林喜:“百灵髓太过贵重,不过是一些丹药,无需如此客气。” 百灵髓乃洗髓之物,虽只有一点,但足以巩固神魂、洗练筋脉,拍卖行中亦不常见。 对于她们几人来说,这份谢礼确实贴心,但也确实过于贵重。 “收下,你们救了我徒儿的命,此份谢礼只会轻不会重。” 女修抬步行来,她看起来不苟言笑,眉目似凝霜雪,眸色锋利且清明。 姜雪青此刻才起了身,低头恭敬唤:“静心师姨。” 谢徽鸣早就发现她,此时瞥过一眼,目光定格于一旁眉心点红的姑娘身上:“雪青,你既然在这儿……你是姜鹿云?” 阿宝揉了揉鼻尖,对着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的林喜歉意笑了下,朝谢徽鸣弯腰行礼:“静心师姨,是我。” 若方才还不知这是谁,静心二字一出,阿宝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这可不就是她师尊的初恋吗? “早听这两蠢货说出阿宝之名就想到了你,果然如此。” 蠢货其一皱起脸站在师尊身后闷闷不乐。 谢徽鸣打量了一会儿,微微颔首:“你也这么大了,不错,比你师尊有出息。” 这话可不敢应,姜鹿云只得默然弯唇,让出身准备请师姨上座。 静心抬手制止她们:“不必,此次来只是为了感谢诸位救我徒儿,其余闲话便不多说。” 她垂下眼帘,也不管什么长辈晚辈的身份,竟当真端端正正给几人行了一礼:“多谢。” 几个小辈的腰都弯得比她低,阿宝伸手虚托:“不敢不敢,师姨折煞我们了。” 谢徽鸣看起来不喜欢这些往来推辞,行好礼就直起身,点了下头,随后直截了当地与众人告辞。 林喜送完谢礼,也自然要跟着师尊回去,临走前有些控诉地指责阿宝:“你骗我!原来你就是姜鹿云!” “我一开始可没骗你,我小名儿就叫阿宝。只是后来听闻你们几人想杀姜鹿云,这才瞒了下来。” 姜鹿云摊了摊手:“怎么,你现在还想杀我?” “还杀你呢,要被我师尊知道了她铁定得揍我。” 林喜扯了把自己的头发:“算了算了,我回头把那个单子退掉,你也小心点儿,这都不晓得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她出了秘境就忙着照顾重伤的顾虞和另一个小刀修,庆幸自己能活下来都来不及,也没空去看四方大会的留影,因此还不清楚前因后果,若非师尊道破,她都不知道阿宝就是姜鹿云。 “过几日四方大会受封时见啊!” 姜鹿云瞧着她一溜烟跑出去追上师尊、马尾辫在脑袋后面直摇,脸色沉重,突然转头问师姐:“师尊是不是就喜欢这种高岭之花?” 从静心师姨,到玉璇剑君,再到佛女,怎么好像都有些相似之处? 师姐看她的神情还以为她要问什么,没成想就听见了这个,忍不住扶额,沉吟:“好像……是有点儿。” 别的不说,清川仙君的审美还是挺稳定的。 “那拂云尊上来了吗?” 阿宝负着手,忧心忡忡:“以师尊的性格……” 她话讲了一半就止住,以大家都懂的叹息声结尾。 听不懂的小宝在背后牵住她的手指头,踮起脚尖:“以师尊的性格会怎么样?” 师姐给了这两个没大没小的兔崽子一人一个敲头:“不可妄议师尊。” 阿宝抬手在嘴巴上打了个叉,转身躲到蛇女怀里。 她们聚在一起玩闹了一会儿,姚天姝与妘棠要去街上逛逛,姜雪青闲来无事、便抱着小宝一齐去了。只有哈欠打得要满天飞的阿宝拖着蛇女准备回去补觉,走前她与姚天姝避开蛇女小声嘀咕了两句,被站在一边听得清楚的剑修给予一枚不赞同的眼神。 阿宝吹了个小口哨,只当没看见,溜溜达达地牵着姜熹上楼。 姜鹿云挠了挠姜熹的手心,在走路时也不安分,趴在蛇女肩上悄悄说:“我不喜欢高岭之花,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而且,我可长情啦。” 小狐狸暗搓搓踩在师尊头顶上捧高自己。 姜熹任她扒拉,身形不动如山,就这样挂着一只小狐狸走上楼,闻言后眸中浮现出点点笑意:“我自然信你。” “那我好不好?” “好。” 阿宝反手关上门,把蛇女压在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滚热气息吞吐间,她弯着眸,如偷了腥般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那你该奖励奖励我才对。” “今晚让我来好不好?” 狡诈的小狐狸又立马软下身段,抱住蛇女的腰摇来摇去耍赖,脑袋在她脖子上乱拱:“松引,熹儿,求求你,求求你啦。今晚让我来嘛,我保证不弄痛你。” 姜熹被她蹭得发痒,熹儿两个字实在刻骨,叫蛇女瞳孔中也滑过丝恍惚。但很快蛇女就收敛起来,紧紧搂住身上的人,脸颊有些发烫,无奈妥协:“好,都随你。” “真的吗?” 小狐狸露出两只圆溜湿漉的眼睛偷偷观察她,被蛇女怜爱地吻了眉心:“真的,不骗你。” 阿宝欢呼着一把抱起蛇女在房间里转圈,吧唧吧唧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我好爱你!我最爱你啦!” 等姚天姝的锁链买回来,她晚上就能美美享用大蛇宴喽! 姜熹被她横抱着打转,一个不觉鼻子上眼睛上嘴巴上全都落下了湿润的吻,不禁失笑,靠着阿宝的肩膀随她玩闹。小蛇缠在阿宝脖子上,张着嘴吐信子,豆豆眼睁得大大的,跟在阿宝后面摇头晃脑,尾巴尖直翘。 蛇女安静了一会儿,陡然轻声询问:“阿宝,我们可以立道侣契吗?” 这个念头实在贪婪,但姜熹早就迫不及待。 她此刻拥有着姜鹿云热烈的爱,便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倘若有一日阿宝将爱慕收回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会有多痛苦。 道侣契一旦立下,除非死亡,否则没有人、也没有事能够分开她们。 修真界中大多数修士寻到伴侣后并不会立道侣契,他们的生命太过漫长了,感情在无尽的修炼道途上渺小得如一粒粟米、尘埃,谁也不知道这份迷恋会在何时消失殆尽。能经得起千百年光阴考验的道侣少之又少,大部分人不会把自己往后的日子一同压在一份感情上。 何况,她们才定情不过一个晚上。 脚步停顿,姜鹿云站直了,低眸去看怀中忐忑不安地无意识抓紧她衣襟的蛇女。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只抱着姜熹,将人轻轻放在床边。 蛇女的心仿佛被铁锤凶狠一砸、兀地坠了下去,眼眶瞬间泛起红,以为这是她的答复,又怕她嫌恶自己贪心,便握住阿宝的手想要开口补救。 阿宝见姜熹的脸色就晓得她要说什么,便抬起指尖捂住她的嘴,弯腰蹲在蛇女身前,认真且冷静地注视着姜熹:“是我请求你做我的道侣,这个问题如果你不问,我也会提出来。” “以我现在的想法来说,我自然渴望与你立道侣契,渴望能把这么漂亮威武且爱哭的大蛇牢牢绑住。” 她取出手帕轻柔地为姜熹擦泪,不疾不徐地继续温声道:“可往后的路太长了,我亦担忧你会后悔,届时道侣契锁着,我们又是一对怨侣。” 姜鹿云此时情意正浓,若冲动些将这道侣契签下,她倒不会后悔,她只怕已至合体期的姜熹在岁月流逝里慢慢感到厌倦乏味、想要离开,那时候她们该怎么办? “倘若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们就签道侣契。若你还要再想想,便日后再说。” 阿宝很干脆利落地以指尖在自己手腕刻上道侣契的契痕,伸到姜熹面前,耐心等待蛇女的答复。 她刻下契痕,是不想让姜熹误以为自己只是在推脱。 她给姜熹留下反悔的机会,是不愿日后化为怨侣、互相折磨。 其实也并未让她等,大妖几乎在她伸来的那一刻,就飞快在自己的手腕上刻下契痕,毫不犹豫地与姜鹿云双腕相贴。灵光在她们手腕上闪烁,冥冥之中天道有所回应,这份契约已在她们二人之间立下。 除非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否则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皆为伴侣。 “阿宝……阿宝……” 姜熹将阿宝拥进怀中紧紧扣着,心头百感交集。她在黑暗里追着光跑了太久太久,几乎不曾想过有一日这抹耀眼的光会主动靠近、攥住她的手。道侣契立下,小蛇终于能扔下所有的惶恐和忧虑,几乎要喜极而泣,从此在美梦中沉醉不醒。 眉宇间藏着的阴郁彻底软下,她靠着姑娘的发顶,大口大口贪婪又快活地汲取姜鹿云身上的气息,眼眶中的泪珠一滴一滴滚落,嘴角却扬着弧度。 阿宝任劳任怨地为她擦怎么都停不下来的眼泪,有些好笑地捏住大妖的嘴巴蹂蹑:“小蛇那般爱哭,大蛇也这般爱哭,看来我以后得多带些帕子在身上才行。” “不哭了好不好,看得我怪心疼的,我们还得补一个结契宴呢。” “你想在问天门办,还是去妖域办?” 蛇女捉住她的手吻了下:“去问天门吧。” 姜鹿云不必说,姜熹从小也是被师尊在问天门抚养长大,她对妖域没什么归属感。 阿宝靠在她身上思考片刻,提出一个天才的建议:“要不两个地方都办一下?” 姑娘扭了下腰,趴在蛇女身上假哭:“呜,尊上那边儿的妖都不知道我,蛇君是不是不想给我名分了?” 姜熹忍不住勾唇,明知她装模作样,却仍是配合着安慰,轻抚姜鹿云的墨发:“怎么会,你是我唯一的蛇君夫人。” 阿宝抽抽噎噎地抬眸:“真的吗?” “真的。” “你对我的心也是真的吗?” 蛇女亲了亲她的眼睛:“真的。” 阿宝这才消停了一会儿,又做哭泣状控诉:“可你昨晚都不愿让我在上面,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馋我的身子唔。” 姜熹耳根通红,听不得这么露骨的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没有,方才已经答应了今夜随你。” 阿宝拉下她的手:“那怎么能一样,今天我们才立了契,晚上的洞房花烛自然要让一让我,总不能还从头到尾让我一个人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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