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说过,只要小蛇平平安安的就好。 姚天姝清点着自己戒指里的符纸和法杖,猛然后知后觉:“等等,容娘不是逃出来的吗?她就这么进去了?” 带个面纱也遮不住什么,容娘要真是个柔弱无权的公主,光是那个于将军也护不住她啊。 “她骗我们?” 经此一役成熟许多的阿宝老怀欣慰,慈爱地摸她头:“小树长大了,变聪明了。” 妘棠伸手,在混战开始之前打断,身体力行地把两人分开。 “我们什么时候去神君庙?” “这会儿去都行。” 姜鹿云甩了甩被姚天姝拍开的手,环顾四周,发现有部分修士已经起身前往同一方向。 她想了下,叫上三人,跟着那些人走。 如此多的试炼者齐聚,其中不乏元婴期的修士,怎么也该斩杀了神君像吧,为何林喜却让她们不要来此? 这个疑问,在姜鹿云四人踏入被浓雾弥漫笼罩的庙宇附近时被解开。 怪不得林喜说这里的怪物疯。 从雾中鬼物异兽,到那尊神君袍怪,居然全部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并且血气十分厚重,也不知已吃了多少的人。 姜鹿云一个翻身,长刀出鞘,挡住了背后袭来的腥风。 空着的左手飞快布阵,幽蓝灵力闪烁,下一刻,剧烈的爆响声穿破天际,狂风骤起,在她指尖形成无数透明利刃,随着她狠厉劈下的长刀,将周围浓雾撕开一道口子。 她的修为在几日前就到了元婴,只不过秘境中无法渡劫,雷劫还得等出去再说。 刀气从旁边射来,阿宝没躲,眼见着身旁窜来的一只小鬼被刀气刺穿消散,才斜目看去,蛇女手中的长刀刚刚收势。 天色渐暗,四处都被雾掩得模糊不清,甚至看不清庙宇的方向,几人只得背靠着背作战,方才还能瞧到的其余修士,如今都不知散去了哪里,附近诡异寂静,咆哮着的鬼怪也噤了声,仿佛要将所有呼吸都吞噬殆尽。 蛇女的眼眸早就变作竖瞳,目光凝视着周围迷雾,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动静,手指微动,刀域显现于脚下,随后,巨大的墨蓝长蛇凭空出现,冲向半空中一处,粗壮蛇尾在浓雾中凶戾甩过,空气便发出被撕裂般的响声。 小蛇团在肩上没了动静,姜鹿云抬眸望去,不知过了多久,陡然听见空中传来一道嘶哑的痛哼,似是被击中了。 “那是什么?” 姚天姝法杖轻挥,火光乍现,将这片区域照亮了些,而巨蛇飞去的那里,除了庞大的蛇身,还有一道精瘦驼背的人影。 妘棠扫视周围,紧攥着剑柄:“他被击中后,这里的雾好像薄了点。”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还真有人在背后操作。” 阿宝轻啧,浓雾散去些许后,地上隐约出现许多白骨和尸体,可以想象刚才那么多的修士都是什么下场。 姜鹿云眸色一冷:“邪修。” 灵力波动稍停,巨蛇飞回,尾巴上用灵力拖着一个半死不活还在吐血的黑斗篷老修。 砰。 蛇女毫不客气地将他砸在地上,灵光一闪,重新化为人形,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神君像有异样,是他在操纵。” 姜鹿云打量了两下,发现这并不是试炼者,而是此秘境中本身就存在的人。 他的修为也同样位于秘境限制下的最高级,是元婴巅峰。 姚天姝嫌恶地给自己扇风:“好臭的味道,吃了多少人啊?” “看着挺嘴硬的,不如直接搜魂吧?” 阿宝一语惊四座,被妘棠的剑柄拍了下屁股,连地上趴着的邪修都抬头看她,目光怨毒,被注意到的姜熹冷着脸碾碎一根腿骨。 “辛苦尊上了,尊上真厉害。” 姜鹿云一点也不吝啬地献上自己的夸奖,哄得本还有些恼怒的蛇女嘴角直翘。 “现在也抓到人了,要不我们先去把那个神君像毁了,再回来逼问他?” 这个还行,姚天姝和妘棠都没意见。 少了邪修在背地里使手段,这里的鬼物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除了神君像怪到了元婴巅峰,其余的大部分都在金丹以下,蛇女帮她们处理了下鬼物和异兽,三个姑娘联手斩杀神君袍怪。 最后由阿宝在庙宇周围布了五个叠加的阵法,轰的一声把庙宇炸碎。 这声音太大,有远处的修士闻声赶来,姜鹿云用灵力拖着邪修,在他们到来前回到城门口的空地,却发现那儿有一对年老的凡人夫妻正对着纳萨尔等人哭诉。 “仙君,求仙君为我们做主,抓走帝姬去献祭神君吧!” 背着弓箭的姑娘听得头大,竭力忍着烦躁,平心静气地与他们解释:“人祭乃邪修手段、违逆天道,我们这么多人前来就是为了解决鬼物,为何非要献祭帝姬?” 这老妇人已哭了许久,张嘴闭嘴都是求她们去把帝姬从宫中拖出来送到庙宇中杀死、用她的命来供奉神君像,还说这样神君便会显灵、镇压那些鬼怪。 太荒谬了! 纳萨尔见她仅是平民百姓,语气也克制着不想放重,想叫她伴侣安抚一下,却瞥见那男人虽跪在地上、却好似觉得面上无光一般撇着头看也不看自己的伴侣一眼,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心下又觉莫名厌恶,便只好自己劝。 “敢问太姥,为何如此伤心?” 姑娘含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老媪泪眼模糊,顺着声望去,瞧见几个都佩着武器的年轻女子朝这边走来。她晓得,这些都是仙君,她此时该继续求才是。 可是她太饿,太冷,也哭得太痛太伤心,已经快没力气了。 “……我的两个女儿都被拉走献祭……只剩下一个五岁的囡囡……” 老媪头发花白,流泪流得将近麻木,她十分瘦矮,身上的衣服破旧发白,脸上遍布的皱纹都是苦难留下的印记。 姜鹿云走近些,看见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神色中既痛恨又茫然:“他们说,只要帝姬被献祭就能平息神君的怒火,让神君重新镇压怪物,我的囡囡也就不会再被拖出去了。” “帝姬……她吃得饱、也穿得暖,她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凭什么不去?!我的囡囡才五岁,瘦得跟小老鼠一样,走路都没力气,她不能去啊……她不该被拖走啊……” 老妇人泣不成声,她旁边的男人倒事不关己般瞥向其他地方。 几个丫头而已,如果不是这老货以死逼着他来,他是不会来丢这个人的。 姜鹿云递给她一张手帕,温声继续问道:“是谁告诉你必须要帝姬去才能献祭成功、平息神君怒火的?” “是、是城中贴着的告示,我不识字,但路过的时候听见那儿有人在议论。” “据说是皇帝陛下亲笔写的,悔恨自己没教好女儿,害得我们受苦。” 阿宝眼睛里没半分笑意:“神君有说过只吃女人吗?” 老媪张了张嘴,无措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识字,不懂这些,旁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听多了,她就记住了,也就深信不疑了。 “其实想要平息神君的怒火还有更好的办法,帝姬又算得了什么呢,最尊贵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子们。供奉就得献上最好的贡品才有诚心,你说是不是?” “你在胡扯什么?!” 这一次,最先开口的居然是一直一言不发装死的男人,他莫名的宛如被刺痛一样大声斥责:“皇帝陛下和皇子们都要处理国事,他们去献祭了,国家怎么办?帝姬什么都不需要承担,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该还了!” 阿宝缓缓展眉,露出一抹称得上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叫旁边的妘棠和姚天姝都心下一跳。 她轻快道:“可最尊贵的人自然是拥有权力的人,皇帝陛下和皇子们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权力,享受到的锦衣玉食比区区一个帝姬可多多了,到了危难时候,他们自然该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挽救百姓呀。” “至于帝姬,她确实也享受了许多,那就罚她在皇帝皇子死后辛苦操劳国事罢。” 付出的,要与得到的相匹配,这才叫平正。 男人语塞:“……帝姬一个女人,懂什么国事?” “你们羌吴国的老祖宗、开国国主就是女人,这是女人打下的江山。怎么,你想叛国吗?” 姑娘的声音越发柔缓,见男人一时间不敢说话,视线移到已经呆住的老媪身上,抬手将她扶起:“放心,你的囡囡不会有事,先回吧。” 眼见人被劝走,萨纳尔才吐了口气:“还是你的嘴厉害,刚刚哄了半天都没哄走。” 阿宝不置可否,转身走向邪修,二话没说,抬脚踩断了他一寸脊骨:“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 姚天姝和萨纳尔都是一惊:“什么?他是皇帝的人?” “应该算不上,顶多是皇帝答应了他一些好处或者有其他图谋。刚刚的老人家明显被煽动过来的,倘若神君像一天不除、帝姬一日不献祭,后面还会有更多的百姓暴.乱。” “皇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吴曼容不是……” 姚天姝打住了,她想起了之前在城门口时的怀疑。 “但修士也不能干扰内政啊,他不怕身死道消吗?” “都邪修了,他连凡人都能随意杀害,还怕这个?” 这倒也是,邪修这种本就不容于天地的修士身上多少会有点儿保命的东西避开天道察觉。 姜鹿云居高临下地瞧这个邪修,脚尖在他的断骨上碾了碾,听着他的惨叫,嗤笑:“实在脏眼睛,真的不能直接把他搜魂了吗?” “我来。” 蛇女倒配合她,见她第二次提及,也不愿让她做这种事,主动站了出来。 姜熹很干脆,不打算从邪修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甚至没等邪修挣扎求饶,不过一个刹那,她的五指便深陷邪修的头顶,开始搜魂。 大妖闭目查看邪修的记忆,过了一会儿,指尖拔.出,随意将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邪道尸体甩在地上,刚想给自己沾着血的手打几个清洁决,旁边幽蓝灵光微闪,先一步给她清理干净了。 一转头,就对上了阿宝眉眼弯弯的脸庞。 被恶心过心情瞬间好转,蛇女低声道谢,一只手抬起,手心上慢慢合成一个乳白色的光球,里面快速闪过许多画面。 “他不仅跟现在的神君像暴动有关,还是当初偷换神君像的主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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