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君不由得抿紧了唇,而后她便感觉青黎的肩膀与她轻轻撞上,又一触即离。 两个人距离那么近,肩膀、胳膊总会时不时地触碰。 时微君走得有些慢,但路程很短,还是很快就到了主干道上。
第18章 豪门恩怨18 时微君给青黎开的那台跑车正停在路侧。 青黎有些好笑,说:“该我去你公司接你的,也省得你跑上来一趟。” 时微君对此倒并无所谓,“没事,我刚好也出来透透气。” “那你开我开?”青黎拿出车钥匙。 时微君说:“你开吧。” 青黎也没推辞,打开车门上了驾驶位。 时微君帮她关上门后才撑着伞去副驾驶,雨水很大,放伞进来的时候,因为动作的垂落,伞面上的水珠哗啦啦地往下淌。 青黎眼疾手快地帮她提了下铺在座椅上的裙子,“抖一抖再拿进来。” 时微君蒙了一下,忙把伞伸在车门外甩了甩。 “好了好了。”青黎看她甩水珠的时候半个胳膊在外面淋雨,只好又再次提醒。 时微君这才重新把伞收回来放在脚边,然后关上车门。 青黎放下手,看着那裙摆重新落下去,“碍事吗,要不要放后面?” 因为是长柄伞,无法缩合,所以此时那湿漉漉的伞正横亘在车门左右,紧贴着座位。 时微君这会儿满手水,根本不想再碰它,闻言便摇了摇头。 青黎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时微君接过,皱着眉擦手指和肩膀。 “没想到今天雨这么大。”青黎说。 时微君低低地“嗯”了一声。 青黎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看她,时微君今天穿了一件烟灰色的收腰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耳朵上戴着水滴状的祖母绿耳坠,侧身时,翠绿色的宝石垂在修长的脖颈上,显得皮肤白得惊人。 又等了一会儿,时微君终于把自己收拾好,抬头,发现青黎还在看她。 或许是因为车内空间狭小,雨天昏暗,所以那目光几乎深沉。 时微君动作微顿,“怎,怎么了?” 青黎抬起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片刻后目光示意了一下。 “安全带。” 咬字清晰的三个字,却莫名地让时微君的指尖接近僵硬,她慢了半拍后去拉开安全带,扣在座位上。 青黎这才转过身,启动了车子。 寒居寺离莲花山不近,几乎需要穿过小半个城市,下了山后,都市里重峦叠嶂般的建筑群带着水汽扑面而至。 时微君打破沉静,“听歌吗?” 青黎说:“好。” 时微君没去问她听什么,手指点开车载音响,选了一个舒缓的纯音乐,很快,大提琴轻柔优美的旋律便流淌而来。 城市里的雨也渐渐停了,阴沉散去,即使没有太阳,视线里的天际也变得明亮远旷。 时微君头靠着椅背,看着外面,感觉心底躁动的情绪终于慢慢落了下去。 等车子开到莲花山下,已经是四十分钟后,泰禾臣道八号笼在一层薄而密的水雾里,花园洋楼,庭院春深,一如既往的奢华雅致。 下了车,院子里早已经有管家迎上,笑吟吟地称呼她为青黎小姐。 管家在这里干了几十年,自然也是看着青黎长大。 青黎笑着答话,礼貌地问询他的身体健康,一边随着他进去。 或许是因为天气不好,时家显得有些安静,客厅里时幼君跟沈老太太正在看电视,时宴舟也在一旁作陪。他正好坐在对着门口的沙发上,以至于青黎进去后第一眼就被他看见。 时宴舟今天穿了一身暗色系的家居休闲服,面容上完全褪去了年少时候的青涩,五官突出,线条清晰,目光看过来的时候隐约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喟的强势。 青黎神情丝毫未动,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和气平常,全无芥蒂。 “奶奶,幼君,五哥。”青黎一一叫人。 “青黎姐!”时幼君最先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她看起来倒是跟小时候一样。 青黎朝她笑了下。 沈老太太也转过头,她比老爷子年纪小,保养得也更好,头发虽然已经全白了,但梳得整整齐齐,耳边脖前的首饰一个不差,精致而优雅。 “青黎来啦?”沈老太太笑容绽开,伸手把她拉住,一边上下打量,止不住地说:“长开了,更漂亮了,若是在外面遇到,只怕我都认不出来。” 青黎说:“奶奶倒是一点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沈老太太闻言便说老了,但脸上依旧挂着笑,拉着青黎便就近靠着她坐下。 青黎当年离开的不太平,但毕竟时过境迁,老人家年纪也大了,恋旧的心态上来,所以对她能回来吃饭倒是真的开心。 聊了一会儿,青黎才问:“爷爷呢?” 时幼君说:“应该在二楼书房。” “下雨,你爷爷腿不舒服,不想待客厅。”沈老太太在一旁解释,而后突然安排道:“宴舟,你带青黎过去问问。” 时宴舟闻言看向她,片刻后轻轻颔首。 青黎也没拒绝,应了下便从沙发上站起身。 楼里的格局其实并未改变,还是曾经的长廊、客厅、小书房,原本也不需要人带。 两人静静穿过,直到近到书房门前,时宴舟才开口问了句:“什么时候走?” 青黎声音淡淡:“还没定。” 时宴舟脚步一顿,侧过身看向她。 青黎置若罔闻,只是问:“到了?” 时宴舟看出她的冷漠,不由得皱了皱眉:“青黎。” 青黎瞥他一眼,而后便上前一步叩门,声音温和:“爷爷,我是青黎。” “进来。”老人的声音传出来。 —— 时微君一直盯着青黎的背影,直到对方上了楼,拐弯,两个人都被墙壁遮挡。 时幼君也在这时收回目光,抓紧时间看向她,压低的声音里都是震惊,连珠炮一样地问。 “七姐!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你怎么跟她和好的!我还以为你能把人恨一辈子!现在什么情……” 时微君却只是掀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眸底眉梢绷出锋利的冷意。 时幼君总归还有点眼色,顿时噎了噎,却还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还是沈老太太看不下去,伸手敲了对方一击头栗:“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什么恨不恨的,人个个都长大了,就你还不懂事……” 时幼君嘶了声,立马捂着额头嚷嚷,吵吵闹闹得很是欢快。 过了十来分钟,楼上三人终于下来了。 一时还没到饭点,几人便都留在客厅说话,老爷子对青黎能留在汇肯宁工作的事很感兴趣,时不时地要问上几句。 汇肯宁是全球十大财团之一,是以汇肯宁家族为中心,靠金融起家的大垄断资本集团,成立距今已经快要两百年。 西方贵族喜欢标榜血统纯正,所以汇肯宁家族虽然庞大,但其继承人却一直只被锁定在一个很小的圈子,吉榭尔.汇肯宁是集团认定的第六代继承人之一,22岁就自动从12个家族信托中继承了价值上百亿的资产。 青黎求学时跟吉榭尔是校友,彼此共同参与过一场用对冲基金对石油大国国债期货的狙击战。后来她结业离校,各地游荡,再遇见的时候,吉榭尔依旧对她表示欢迎,甚至在集团里给了她一个很高的职位。 国外的华人圈子不大,只是她现身在众人面前的次数很少,任职时间也短,所以才不被人所知。 不过青黎也不至于刻意去隐瞒,她删删减减,挑一些能说的大而化之地讲出来。 她说得简单,但有些事情见微知著,面对的又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在寥寥数语中窥探其深浅。 快要五点半的时候,时家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其中还有刚上完辅导课的时闻舟——时北恒的私生子。 时闻舟今年十四岁,显然是青黎还没离开时他就存在了,听时微君讲是在她出国后第二年被时北恒带回来的,但那男人也没跟对方母亲结婚,就把人挂在名下养着。 时微君之前讲的时候表情淡淡,也分不出两人是否亲近。但此时同在饭桌上,青黎倒是看得清楚,那少年怕时微君怕得厉害,眼神一直小心着避免对上。 今日晚餐时众人并没有遵守食不言的规矩,青黎以前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并不高,给人的印象是内向安静,很少会对什么人或者东西表现热络。 如今也一样,只是多了些成年人该有的礼节性客气,言辞闲澹,又不失妙趣,倒是很好地营造出了和乐。 吃过饭后又喝了会儿茶,沈老太太便提出让她住下,青黎拒绝了。 “那让宴舟送吧,路上小心点。”沈老太太说。 坐在沙发侧面正在玩手机的时幼君比当事人反应得还快,立马抬头扫了两人一眼,兴致盎然。 青黎说:“不用麻烦五哥,我自己开车了。” 时老爷子敲敲拐杖:“太晚了,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开车走?就宴舟去送。” 老爷子说到最后多少带了些一锤定音,非常明显地想要他们重修于好的意思。 时宴舟也已经顺势站起来。 “爷爷,”青黎却笑了下,看向老人家,声音一贯温和柔软,“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开车的。” 她话音一落,几人便都不由得一顿。 原本平和的气氛兀自沉凝下来。 “我送她。”
第19章 豪门恩怨19 因为白天下过雨,入夜后的温度降下去了许多。 时微君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要让人拿件大衣吗?”青黎一边问,一边调了下车内温度。 时微君摇了摇头,系上安全带,而后将双手规规矩矩地落在膝上,直到汽车启动,发出一声嗡鸣。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转过头:“要不然,我来开车?” 青黎笑着说:“没事,我开。” 时微君眨了下眼睛,显然对自己提了要送人却让对方开车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两秒后便小声补充道:“下次我开。” 青黎点点头,说:“下次一定让七小姐给我当司机。” 时微君闻言便动了下手指,捏住腿上的裙子。 时微君在时家第三代孩子里排行第七,七小姐的称呼,小时候也就家里的佣人喊一喊,长大了在外面做事,便也多了圈子里的人这么叫她。 但时微君其实并不愿意听见青黎也这样喊她。 车子很快驶出泰禾臣道八号,朝山下开去。 山道两旁路灯间或闪烁,中间狭窄的留白处可以看见雨洗过的夜空呈现出一种极深的靛蓝色,星子璀璨。 “想什么呢?”青黎突然出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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