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旁边翻译出来的意思是:有些看不见的手,如懒懒的微飔,正在我的心上奏着潺湲的乐声。【注】 缪白看了看注解,“你英文不错。” “还好,我有不认识的内容,用的字典查过。” 她好学是真的。 缪白翻了几页,目光停留在某处,而后念了出来:“我拥有天上的繁星,但是我屋里的小灯却没有亮。” 那是非常简短的一句话,却被缪白读活了起来,她清润的嗓音回荡在微弱的烛光里,听得孟柏心头发痒。 “原来飞鸟集你看过。” 缪白点点头,“很多年前看过。” 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呢?缪白几乎快要忘了。那时候她也和孟柏一样,还是一个学生。 回忆细碎,缪白不知道如何表达,最终依旧是那句话,她爱过这个小镇。 真切的,热烈的。 孟柏不知道缪白在想什么,她就那么蹲在地上,翻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和缪白说话需要仰着脑袋。 眼前的黑色面纱显得有些碍眼了。 “缪白。” “嗯?” “你会不会很闷?” “还好。” “要不你把面纱摘了吧。”孟柏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看你。” 缪白没拒绝,似乎对这个建议是赞同的。 “你要看看也无妨。” 实际上,缪白不怕以面示人,之所以戴着面纱,只是觉得光很刺眼罢了。反正眼前这个小孩儿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孟柏表面神情无恙,实际上心脏早已开始砰砰跳。 可以看到缪白的脸了吗? 缪白这是同意了的意思吗? 她无法控制住那种雀跃的感觉,好像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力量。 “那你摘吧。”孟柏低下头,将先前那本书又放进了箱子里。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心思全都在缪白那里。 缪白的影子落在箱面上,她的脖子,她的脑袋,在书箱上形成美好的轮廓。 只见影子动了起来。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捻起面纱的一角。 随着烛光跳动,那面纱终于从神秘中缓缓走了过来,缪白的影子,在木箱上印出了一道流畅的弧线。 孟柏忍不住抬头。 当视线落在缪白脸上时,孟柏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随之脑袋嗡嗡作响。 那些所谓的丑陋与古怪的谣言在此刻轰然崩塌。 弯月细眉,眸光善睐,唇色鲜艳。 样样都美,贴合成一张脸,那确实让人生出太多意外了。 那应该是孟柏自出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脸蛋,近距离更加直观。 缪白好白,缪白好漂亮。 “缪白你——”孟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双手支撑在地面,仰视的姿态看着缪白,想说什么,却又有些语无伦次,“你——嗯,我——”她懊恼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却是不论说与不说,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缪白脸上挪开过。 缪白唇角漾开了笑,“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鲜活起来了。 没有面纱的缪白笑起来真迷人。 孟柏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反常,可她忍不住,完全忍不住。 “你……”孟柏喉咙滑动了一下,“你戴面纱是对的。” “嗯?” “镇上的男人看了你会犯浑的!” “哧。”缪白被孟柏逗笑,“有点傻。” “诶?” “我说现在的你有点傻。”
第15章 缪白说她有点傻。 孟柏低头,耳根的红晕蔓延到脖颈处,她心想,岂止是自己的表情有些傻。 大概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是笨拙的。 “啊,缪白——”孟柏喉咙滑动了一下,羞涩难掩,“你还要看看我收藏的其它书么?” 清淡的烛光下,孟柏捕捉到自己心跳加频。 好奇怪的感觉。 她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缪白的脸,可缪白的模样却是真真实实刻在她脑海中了。 仅此一眼,将过去那些所有的美好事物通通推开,缪白取而代之。 缪白轻轻回应她:“还有什么?” 孟柏把自己最近在看的那本递给缪白,“这本,可以打发时间。”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出版自1988年,依旧是流到二手市场的外国书。 缪白接过这本书,“嗯,这本没看过。” “那借给你看!” 她不知道缪白喜不喜欢,但想把她觉得美好的东西分享给缪白。 也想让缪白在漫长寂寥的时间里找到一点慰藉,杀死日日重复的无聊。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行。 缪白似乎明白孟柏的意思,便接过了那本书。 “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 “啊,没有啦,我在找书嘛。”孟柏手指在书箱里翻来翻去,怎么看都有点过于刻意了。 缪白不语,就那么盯着她看。 见孟柏白净的耳根染上一点粉红,从刚刚到现在丝毫未减。又见她纤白的指尖来来回回在那几本书上摩挲着,局促感很明显。 “你是不是不敢看我?”缪白索性直接了当:“如果觉得不习惯,我可以戴上面纱。” “不不不!”孟柏猛然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慌张,“我只是紧张。” 她被迫和缪白对视,再次撞进缪白的目光里,先前那种惊艳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她在想,真的很漂亮,那种就在眼前却觉得虚无缥缈的美感,不真实,这世上所有可描述的东西堆叠在一起,也很难把缪白的外表定性。 孟柏压下情绪,“当然,我可能也不该紧张,但你知道的,我的生活里平常都是怎样的人。” 小镇上太多喜欢吹牛的老男人,或是为家庭琐事操碎心的大妈们,大体环境是比较粗糙的,见过的人也相对粗糙一些。 她没见过缪白这样的。 “不用紧张。”缪白声音轻轻柔柔的,“今晚就这样吧,书我拿走,有什么下次见面再说。” 孟柏见她已经起身。 “你就要走了?”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多少有点舍不得的意思。 缪白转身看她,眸子里漾出一点困惑,“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时间不用看,绝对很晚了。 孟柏提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明天。” “不要明天,后天。” “喔。” 缪白往前走,孟柏盯着她的背影看,原本以为缪白会开门,结果缪白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 门没开。 但缪白消失了。 缪白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技能? “你走了吗?” 孟柏推开脚底的书箱,环顾四周,空空荡荡,无人应答。 她往后一仰,整个人往小床上一趟,顺手抓着被褥盖着脸,一阵呜呜咽咽。 尴尬,焦灼,加上奇怪的拘谨和羞怯感,此刻这些情绪包裹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好奇怪。 缪白大概更是觉得她奇怪吧,所以才走得这么匆忙。 缪白还说明天不要去找她,要找也是后天。 是冒犯到缪白了吗? 孟柏为之苦恼着,可下一秒,咚咚两声,铁窗蹦出两声清脆声响。 青嫩的小核桃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当当落在了孟柏的床上。 孟柏支起身来,脸上露出喜悦。 核桃是从窗外扔进来的,隔着一道墙,传来缪白的声音:“礼尚往来。” “诶?” “你借我书,我总得给你点什么。” 于是那两颗平平无奇的核桃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孟柏笑了出来,“你上次给我的还在箱子里。” “可以吃。” “不吃,我留着。” 窗外没了动静,孟柏耳朵贴在墙上,静默无声。 这回缪白是真的走了。 秋夜的怅然如浪潮一般流淌过来,孟柏靠在枕头上,手里捏着青核桃。 她想起了缪白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印象中总是那般旺盛,永远向阳而生,也在白日肆意的开花结果。 而缪白总是在黑夜出现。 孟柏将核桃攥进掌心,伸手去拉灯线。 啪嗒一声——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入睡并不顺利。 孟柏很少失眠,却在今夜彻彻底底无眠了。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缪白的样子。 缪白的眼睛,缪白说话时唇角的弧度,缪白拿书时好看的手。 缪白给她的小礼物。 黑夜中,孟柏将那两颗小核桃来回摩挲着,思考着缪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很迷茫,她甚至都不知道缪白是否真的“存在”。 就这样直到深更半夜抵挡不住困意,孟柏才沉沉睡去...... * 大清早,天还未亮,孟柏是被窗外的杂音吵醒的。 咚咚咚,咚咚咚,刺啦刺啦,烦人得要死。 她睁开眼,发现是窗户外发出的声音。 “谁啊?” “我!周楚星!” “你有病是吧?”孟柏不耐烦极了,她轻微起床气,更何况现在才七点过。 “新!发!现!快出来!” 孟柏起身,头发乱糟糟,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疲态,她对着窗外的周楚星说:“如果不是新发现你就完了,周楚星。” 你真的完了。 当然,孟柏就算再不耐烦,依旧还是要起床的,她知道周楚星带来的可能是周安的消息。 届时林丽已经在厨房做早饭,发现孟柏起这么早有些惊讶。 “不再睡会儿?” “睡不着,我出门透透气。” 她打开门,出去见周楚星。 周楚星依旧那副憨样,大概他也是出来得匆忙,那头黄发就像鸡窝,看起来可邋遢了。 “干嘛?” “早上我被我家鸡吵醒,结果一醒来发现了这个!”周楚星塞了一张纸条给孟柏。 孟柏打开一看,内容: 【柏,是周强要卖我,我躲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现在在哪里,再等几天吧,唯一可确定的是,我目前很安全。】 “你看看这字迹是不是周安?” “是。”孟柏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可她给你塞纸条了?怎么可能?” 周楚星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而且这字条写的你的名字?为什么在我这里?” “纸条在哪里发现的?” “昨晚上,我在房间里呢,然后窗户外面就扔进来这个了,我当时就想出来找你,但太晚了就没来,大清早来的。” 孟柏在想,会不会是昨晚周安来找了她,但当时缪白在场,所以没敢扔纸条,而是扔给了周楚星。 但好像也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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