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见司蓝闭眼,自然也不好再与她争辩,只得寻个舒适姿态,闭眼入睡。 夜色深沉,屋外雨声,不知何时消停,一片寂静。 屋内香薰缓慢燃尽,直至窗外晨光微露,屋内渐而朦胧亮堂。 司蓝睡眠很浅,峨眉微簇,墨眸看向略显昏暗的窗外,猜测估计刚过卯时。 屋内一片寂静,客栈堂内却已有细微声响,司蓝能够清晰听见店小二收拾桌椅板凳的动作,偏头视线轻移时,忽地停住! 这处红纱帐样式繁杂精致,可是绣图却不是常见花纹,反而尽是些荒淫之景。 司蓝心思微沉,当即打算拆下这套纱帐,决不能让朱珠学了坏。 可司蓝还未动作,身旁朱珠便似无骨藤条一般依附,鼻尖绵热气息喷薄而出,分外灼人。 司蓝好似被烫伤一般,顿时僵住身形,心间悬停,连忙运功调息,方才勉力自持。 待偏头回看,朱珠正小鸟依人般睡在怀里,姿态颇为顺从乖巧,司蓝眉目间略显困惑,却也没有在意先前异样。 若是惊醒朱珠,自然不是司蓝所愿。 窗外朦胧光亮照得屋内都已清晰,可纱帐内里却宛若另一片小天地。 司蓝轻柔的抽离身段,微侧坐身,稍稍松了口气,掌心按实被褥缝隙,目光垂落朱珠恬静睡容,抬手轻刮了下她挺巧鼻头,叹道:“真是不知师妹找的什么客栈?” 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朱珠的办事能力。 说罢,司蓝悄然下榻,随即拆下纱帐塞进床下,动作一气呵成。 窗外晨光熹微,薄日藏于云层,隐有转晴迹象。 客栈大堂渐而人来人往,街道上卖货郎吆喝声不停,屋内光亮刺眼时,呼呼大睡的朱珠,方才翻身迷糊的睁开眼。 模糊之间,一身青灰衣裳的司蓝正坐在窗旁泡茶,美人如画,自是赏心悦目。 唯一奇怪的就是太清晰了。 朱珠脑袋里闪过灵光,才猛地发现红纱帐竟然不见了! “师姐,那个、那个纱帐呢?”朱珠裹着被褥坐起身,忐忑不安的询问。 司蓝端起茶盏轻抿了小口,镇定自若的应:“昨夜纱帐掉了下来,今早让店小二收走了。” “什么?”朱珠一脸怀疑的看向司蓝,暗想自己不可能睡得这么死吧! 司蓝偏头看向裹住被褥满脸在意的朱珠,顿时心生怀疑,峨眉轻挑出声:“师妹,莫非很喜欢那纱帐?” 那等荒淫之物,朱珠不会是想留着观摩吧? “没有没有!”朱珠脑袋似拨浪鼓一般摇晃,暗想不管怎样,既然司蓝装作无事发生,自己肯定得配合到底! 红纱帐上缠绵画面虽是露骨,不过上一世朱珠亲眼看过更刺激的。 相比之下,倒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之物。 只是如果让司蓝察觉自己知情隐瞒,朱珠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司蓝当成好色之徒! 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30章 清晨客栈店小二提着热水和食盒, 早早侯在楼道,眼见房门展开, 连忙上前辛勤问候:“两位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说话间,店小二便欲着迈步入内放置食盒热水。 却见那身段高挑的女子,忽地神情凝重,眉眼间气势凌人,抬手便拦住去路。 店小二隐隐感觉扑面而来的压迫,笑容逐渐消失, 询问:“姑娘,莫非哪里未曾安排妥当?” 司蓝审视着难掩恐惧的店小二,确认此人并无恶意, 方才抬手提走热水和食盒应:“我们不喜被打扰,你退步, 走吧。” “是是是!”店小二先前还想着能多饱眼福观赏美人。 可现下店小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暗叹这姑娘瞧着文静秀气, 怎么会有如此骇人气势啊。 待房门冷冷关闭,店小二不敢逗留,匆匆下楼招呼客人。 而屋内的司蓝, 倒热水洗漱, 探手拧干帕巾, 缓缓出声:“师妹,还不起来么?” “哦。”朱珠裹着被褥懒散趴在床榻应道,心情却仍旧忐忑不安,视线落在司蓝精致疏离面容, 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以司蓝严肃古板性情, 大抵从来没见过春gong图,所以或许她没认出来呢! 朱珠自顾自穿衣系带, 脑袋里只能如此寄托希望,方才恢复几分精神。 待洗漱干净,朱珠坐在一旁尝了口小笼包,顿时被爆汁的鲜香肉包夺去所有心思,眉飞色舞般的赞叹:“师姐快尝尝,好香!” 司蓝抿了口白粥,只见朱珠狼吞虎咽,皱眉道:“师妹吃慢点,否则要是又肚子不适,我不介意开几剂药调理肠胃。” “别,我可不想喝苦药。”朱珠闻声,连忙摇头,稍稍减慢进食速度,只见司蓝小口的咬住小笼包,念叨,“师姐吃的这么慢,食物看起来都没那么美味了。” 说罢,朱珠夹起小笼包整个塞进嘴里炫耀道:“你看,这样吃东西才香嘛!” 司蓝无奈的看向不听话的朱珠,探手拿起鸡蛋应:“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许是朱珠身段抽条缘故,她近来吃的又快又多,就连司蓝都不得羡慕她的好胃口。 朱珠见司蓝拿起鸡蛋,下意识感觉脑门疼,连忙探手护住,满是警惕防御姿态。 “噔”地一声响,鸡蛋敲击桌面破壳,司蓝困惑朱珠反应询问:“师妹,怎么了?” “没、没什么!”朱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有余悸的坐稳身形,探手端起白粥喝了大口,以此压压惊。 两人用完早饭,便收拾行囊离店。 从楼梯而下,客栈前台掌柜主动问寻:“两位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朱珠想起昨夜的那些东西就火大,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暗自咬牙笑应:“真是好的很呐!” 这家伤风败俗的客栈,以后绝对不会住了! 司蓝不知朱珠心声,见她与掌柜熟络谈话,不免怀疑她上一世亦常选如此不正当住处,眸间渐生冷意。 “那下回记得光临,本店老顾客有优惠!”掌柜笑出满脸褶子,热情推荐。 还没来得及应话的朱珠,几乎是被司蓝连拉带拽的出客栈大堂,满头雾水的唤:“师姐,我们有必要走这么急吗?” 司蓝面色凝重的看着悠闲的朱珠出声:“师妹,我不喜欢这家客栈,以后你也不许再投宿。” 朱珠被司蓝突然的严肃,弄得有些心慌,暗想难道她察觉到不对劲?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朱珠当场表演变脸,义正言辞的呵斥,“那个掌柜贪财,店小二还总是色眯眯的盯着师姐,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话语明面控诉,实则满是试探之意,唯独不提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司蓝脸色并未缓和,反而觉得朱珠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在混淆视听,沉声质问:“那师妹方才为何还有说有笑的应承附和?” 这话语化作巴掌一般,狠狠抽打朱珠的脸。 不过朱珠是谁啊,当然是面不改色的解(辩)释(解)道:“师姐,我那都是江湖客套话而已。” 司蓝挑眉,还欲再出声质询,没想朱珠却讨好卖乖应:“不过既然师姐不喜欢,往后我们绝对不住这家客栈,好不好?” 许是朱珠说话恭顺,又或许是她样貌实在生的无辜怜人,司蓝只好忍下质询,意味深长的叮嘱道:“好,这回暂且不追究,若再有下回,绝不轻饶。” 上一世朱珠私自出谷养成的恶习,司蓝决计是不会纵容她一错再错。 朱珠迎上司蓝注视目光,不免有些瘆得慌。 怎么感觉司蓝厌恶的不是掌柜,反倒像是厌恶自己啊? 司蓝该不会认为自己很喜欢那种不正经的客栈吧? 街道市集人群渐多,朱珠不安的频频向司蓝探究,正琢磨解释。 远处却有一队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走来,人群纷纷退避,一时落得拥挤。 “师妹别发呆,小心。”司蓝牵着朱珠避至一旁,无奈道。 朱珠见司蓝眉眼恢复如常,并没有先前的抵触,心里稍稍舒坦些。 司蓝,昨夜才说自己是她唯一的家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出尔反尔了吧。 “姐姐,你也怕走丢吗?”稚嫩童音脆亮响起。 迎亲锣鼓喧天,过于吵闹,朱珠一时没找到声音出处。 直至衣袖被轻扯,朱珠低头,这才瞧见妇人牵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个头约莫到自己膝盖,模样可爱的很,朱珠稍稍弯身应:“小妹妹,你说什么啊?” “姐姐们拉着手也是怕走丢吗?”小女孩拉住妇人的手,说话带着奶音,好奇稚亮出声。 朱珠忍俊不禁的笑弯眉眼,余光打量身侧司蓝,压低声偷笑应:“对啊,姐姐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很害怕呢。” 话语微弱,却还是落进司蓝耳间,白玉面容微微泛热。 “这样啊。”小女孩点头说,明亮目光看向司蓝,学着朱珠小声说,“姐姐,你跟你姐姐有点不像呢,她好漂亮呀。” “小妹妹,我很丑吗?”朱珠很是受伤捂住心口,故作哀痛询问。 这般姿态把小女孩整不会了,目光呆呆的看着朱珠,善良而正直的应:“姐姐也好看的,但是那个姐姐更漂亮呢。” 不得不承认,真相往往比谎言伤害力更大! 朱珠深深叹息应:“好吧,小妹妹你真是太诚实了。” 说罢,朱珠直起身段,没想却迎上司蓝幽深墨眸,心虚的问:“师姐,干嘛这么看着我?” 司蓝稍稍拉近两人距离,认真打量出声:“师妹,不丑的。” 街道鞭炮声嘈杂,可司蓝清浅话语却掷地有声的顺着朱珠耳廓,猛地撞进心窝。 朱珠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如雷,满面通红的看向一本正经的司蓝,震惊道:“你、你怎么偷听啊?” “师妹此言差矣,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旁听,才对。”司蓝淡定应道,探手牵着朱珠的手,主动避开人群。 朱珠见司蓝坦荡如砥,便也少了几分别扭,逞强的出声:“我当然知道我不丑,刚才只是逗小妹妹玩嘛。” 两人逆流而行,穿过街道,锣鼓声渐而微弱。 待途径巷市,司蓝添置干粮药品,朱珠瞥见马棚,当即爽快买了一匹马。 清早两人从小镇出发,马蹄声碎,山林官道残留雨水泥泞,满是车轮蹄印。 朱珠不满的向后靠着司蓝出声:“为什么不是我坐在后面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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