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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

时间:2024-04-25 16:00:05  状态:完结  作者:Peking

  想通了这,她现在开始担心裳姊姊,邻里邻居嘴最碎,现在就这么多人了,往后可咋整?要是裳姊姊住在贵人那里就好了...对啊,贵人为什么还要把裳姊姊送回来?

  草儿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决定先去找大丫,贵人日日在她家吃饭,说不定她娘和她爹知道些啥。

  而事实上,大丫的娘爹完全没有提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包括沈缜也是回到暂住地后给她端药汤的谢容笑问“听闻夫君要娶第七房姨娘?”,她才知道了这离谱的传言。

  就是一整个“......”

  沈缜看向邵玄微。

  刚听完下属禀报的消息,邵玄微有些尴尬:“禀主人,现在他们已经统一了口径,说黎女郎是您准备娶的第八房姨娘。”

  ?

  沈缜很疑惑。

  她这副壳子看起来是够得上八房姨娘的样子?

  邵玄微小心翼翼地询问:“...主人,需要制止这些流言吗?”

  制止?怎么制止?一个小小的村子就百来口人,不像一座城那么好安插人带动风向把水搅混。若要止掉这流言,唯有澄清,可澄清也不过是表面上止住了而已。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宣告坦白不是如何如何,看客就越会相信他们的猜测没错,那些宣告坦白都是找补和掩饰。

  作为鸦雀乾一,邵玄微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问了出来......沈缜沉吟片刻,道:“找机会去问问黎家女郎。虽今日与她说开了可能会有的后果,可至如此,还是再问一问她罢。”

  堂而皇之接人送人之前是已经料到了这副景象,可这流言也太过离谱了些。

  邵玄微应:“是。”

  说完了这桩事,沈缜把话题拨正:“这些日子仔细盯着,看这流言在这几个村子是怎样传播的。流言中夹杂的消息,真正推动接收的人,玄微,你该有经验,万不能失手。”

  邵玄微心神一凛:“是!”

  沈缜笑:“不必那么紧张。”

  她顿了顿,垂眸看手里冒着热气的药汤,轻声:“不过是已经输了的人。”

  而今的乾帝登基已经整整七年,即便昔年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现年也已经十二。过去这些年,朝中官员换了大半,乾国诸王,尤其是辖了这梧桐郡的康王,竟还做着龙袍加身的美梦?

  落水的王世子啊......

  作为“聪明人”的高至,在这局势下仍想要从龙之功么?

  沈缜端起药碗,热气氤氲,让她眼底神色朦胧。

  这相面可不太准。

  “等着吧。”沈缜用绢布擦拭干净留在唇边的药痕,“他快回来了。”

  高家的地在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有,高府坐落在薛村,那里离镇上最近,也最繁华。如沈缜所料,没过两天,邵玄微便带回了高至访友归来的消息。

  “嗯。”沈缜表示知晓,看着书并不抬头,“他会来见我的。”

  邵玄微道:“自然。”

  虽说是找这人相面,可他不前来,还要主人去不成?

  沈缜一行人恍如未听得他们“久等”的高公已归来的消息,原本如何现在就如何。直到当日下午,高府送来了拜帖——

  高至准备第二日登门拜访。

  沈缜看过拜帖,递给邵玄微。

  “回他吧。”


第95章 死而后生

  迎着日光, 沈缜终于见到了这位任务目标。

  两人相隔一张小案的距离,可这距离仍不足让她看清对面人具体的相貌,也是在这刹那她猛然意识到外间吹在窗沿上的风声于耳边销声匿迹, 沈缜薄唇微抿,随即唤:“阿微。”

  正斟好茶准备离开的邵玄微脚步一顿,便听得平静的声音:“你留下来。”

  “是。”邵玄微加重了声音。

  可惜哪怕如此,沈缜也听不到她的回答,她注视着前方,眼中模糊的影子一动一动, 但耳边依旧寂静的无一丝涟漪,世界恍如一汪死潭。

  “是你做的么?”她在心底问。

  须臾的卡顿后,电子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已接触任务目标, 恢复至惩罚任务难度。”

  ......沈缜沉默。

  大概过了三百零一下——她从确定听不见声音后就开始数的数, 沈缜开口:“高公。”

  声音清冽,让介绍完自己没等到对面人回应正心下生疑的高至下意识定了定神,习惯性露出了笑:“沈公子。”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 对方一句接一句话将他牢牢定在椅上、眼睛越睁越大, 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惊震至极——

  “我为一医师,数月前曾住元国边地小镇,那里忽遭邪祟,我受其累。虽幸逢仙师救治,然仙师去后, 不知为何五感渐失, 故而奔波于此, 探尽奇人异事。”

  “几天前恰到这里, 听闻高公相面之术十分传神,便想求得一见, 知晓自己是否还能苟活于世。若不能,也好早为妻女打算。”

  “谁料今日一见高公,本还算勉强的五感突兀损毁。现下,我无法视您容颜、闻您之声,才令家仆留于此,好代我记下您所言。”

  沈缜停顿两瞬,手摩挲着扶上轮椅,好在触觉还剩了一点,她仔细辨认片刻,移着轮椅往后了一点,郑重拜下:“望高公怜我。”

  她道:“必有大礼相谢。”

  “......”高至因极惊极震所以在方才攥住椅子扶手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他没有立即应答,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既是邪祟所伤,又曾为仙师医治,这人怎会不知现下这种境地还是需得求问仙师?

  可他又不得不答,因为这人此番话里还有另一个意思——是今日见了他、就在前不久,“病情”才一瞬加重。无论是把他当成祸首还是转机,这相面怕是不得不成了。

  高至想起来到此地看见的一群高大汉子,而他为表诚意,只领着三五小厮便来登门。

  就在这迟疑难言间,轮椅上的人直起身,再度开口,声音带了些落寞:“我知探查天机人运一道,皆会损及探查者。高公若有所犹疑,实属常理。只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几个月去了许多地的獬豸楼都无果,我——”

  苍白憔悴的面容上生气已被消磨得不剩太多。

  高至定定看着这人半晌,倏然长叹一声:“罢罢罢,老朽便为你看这一次!”

  沈缜听不见,于是邵玄微在其旁适时露出了一个忠仆该有的感激神色:“奴代郎君谢过高公!”

  **

  “主人!”邵玄微嘶吼出声。

  但她的努力半点没有用。

  沈缜摇头,彻底确定自己已然失聪,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写于纸上吧,趁我现在还能看见一些。”

  邵玄微面色很难看,但刻在骨子里的服从让她到一旁拿了纸笔,将方才高至的断言记下来好供轮椅上的人观看。

  不消片刻,一张宣纸便凑近到沈缜眼前——

  真的是凑得很近。

  她默念读过:“岁至将亡,万死路中或有一线回寰。”

  就只有这一句话。

  沈缜挑了挑眉。

  把宣纸放下,她合眸沉思,不知多少时光流去后,才似恍然惊醒,出声轻道:“把这句断言先捂两天,然后自然点、似真似假传出去。”

  没了听觉,她自然没办法从邵玄微那里得到答案,顿了几瞬后就自顾自说下去:“再找人传我谢高公,夺恩人之女非应做之事,故而赠张家财物,先前之事就此揭过。”

  “是。”即便知晓对方听不到,但在每句话的间隙邵玄微还是郑重回应。

  沈缜睁开眼睛,看向身边人,对着那模糊的影子,问:“都准备好了吗?”

  邵玄微刚想张口答,但即刻意识到自家主人现在的情形,默了默,俯身蘸墨写字,写完将宣纸递上。

  沈缜再看过——

  “东海、乾国、元国、獬豸楼、鬼市,皆已筹备完成。”

  皆准备完了啊......

  沈缜道:“好。”

  “去吧。”她说,“告诉谢女君我现在的情况。”

  “是。”邵玄微应。

  但她行了一礼,转身刚走几步,后面又传来声音——

  “玄微。”

  邵玄微回头:“...主人?”

  沈缜看着她:“若有一日你不用再为鸦雀效命,你想做些什么?”

  邵玄微怔,随即惶然低头:“属下誓死效忠主人!”

  可没有得到任何降罪赦免或宽慰的几息之后,她蓦地反应过来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被听见。但轮椅上的人仍旧注视着她,视觉的削减并没有损坏那双眼眸的清亮,邵玄微僵直着脊背回到小案旁拿起笔,想要将刚才出口的话再写下来,可不知为何手上犹豫,迟迟难下笔。

  半晌,沈缜没有等到答案。

  她沉吟片刻,轻笑一声:“罢了。”

  “玄微,如若以后想起来,再告诉我吧。”

  一点墨色晕染在宣纸上,邵玄微抬眸,看着日光下瘦弱憔悴的人。

  不是真实的相貌,但在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数年前第一次相见的那个人。

  方才滴落的墨色被拉开做了第一笔。

  白色宣纸上缓缓构成一个“是”。

  ......

  九月底,刘头村迎来了两个极坏的消息——

  一,郡上修筑堤坝,每家每户需得出一个青壮;二,原本针对男丁征收的“丁口税”今年扩大至每一个人,且又多了个“旧钱税”。

  现下正值农忙时节,别说青壮,就是八十岁的老人和怀了孕的妇人都得下田,这个时候要出杂役,还多了税,不用想,自然是民怨沸腾。

  而在这鼎沸的民怨里,一个小道消息迅速流传,又只用了不过半日的时间就传遍了整座村——

  那位暂住村中的贵人,被高公相面断言为“将死之身”。第八房姨娘的事情也告吹了,据说张家收到了一箱子绢帛和一大袋金子,说是自此揭过不提。

  “这般福气怎没落在俺家!”草儿娘撇着嘴嘟囔。

  草儿爹看她一眼,眉头皱了皱,“莫说浑话。”

  “什么浑话?他爹,”草儿娘愁眉苦脸,“咱家青壮咋出?你走了俺咋个办?要有了那袋金子,拿钱就抵咯!”

  草儿爹眉头皱得更深,川字沟壑在他先衰的脸上格外明显,他咬着烟头,一口一口吞着雾不说话。

  草儿娘又道:“要不俺们给姑娘再想想咋个攀上——”

  草儿爹打断:“没听得说要死咯?”

  “这不还没死么!”草儿娘不以为意,“先——”

  “莫说了!”

  这声厉喝让草儿娘吓一大跳,回过神来瞪了男人一眼,“你咋个咯?”

  草儿爹瞧了眼窗外。

  此时正是晌午,村子里的人都刚吃了饭歇着,院子外面一眼可见没什么人,院子里面更是只有来回走路的一只老母鸡。

  男人心放了下来,也不再叼烟,示意女人过来了点,压低声音道:“今到过走刘德保他们那岸,听到说那个贵人,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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