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震颤的瞳孔中,沈缜温声:“你献给我的,是柳斯如,还是姬秋水?”
第68章 疯子元一 “嗯?柳姑娘?你要把谁献给我?” “不要叫这个名字!”柳斯如骤然挣脱沈缜的挟制嘶吼。 她跌坐在地, 雪白的脖颈高高仰起,死死盯着沈缜的一双眼睛泛红,仿若被侵入领地暴起的野兽。 沈缜视若无睹她的惊疑, 凑近前俯下身,一寸寸看过女子面容,手指从她下颌抹过,攀上鼻梁,再揉过眼眶。 “姬秋水是上任武林盟主姬池故阿姊的女儿,十一年前姬家灭门时, 她不过十八岁,听闻,就是个普通人。”沈缜的呼吸轻轻打在面前女子脸上, “柳姑娘, 虽说你是在十年前突兀成为元一,才于鸦雀中显露声名,但也不至于家门尽灭的第二年就那般厉害了吧?” 元一成为元一, 是因为她把当时的元一和与她作对的人全杀了个干净。 与沈缜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女子倏然收回狰狞, 眼波流转妩媚一笑:“为何不能?” 沈缜含笑:“可以。” 她收回落在对方面颊上的手,悠悠坐直:“鸦雀之人,世家公子小姐到下三流走贩尽皆囊括,所以姬池故盟主家的子侄进了鸦雀,也算不上奇怪。你要复仇, 隐瞒自己的身份, 也不奇怪。” “我接手鸦雀之初, 你们送来各国首一和其余人的名姓履历。其中你的, 无名无姓,只有上位元一后的记载。然鸦雀无名无姓者甚多, 代号相称很是寻常,这般寻常的事,刚上位的我便没放在心上。” “而你的记载,”沈缜低目看女子,“我问过其他首一,相隔遥远,他们皆不清楚。不过,鸦雀的心誓决定了你们无法叛逃,所以这件不是很要紧的事也就被我搁置下来。” “可,一年前来到元国后,我间或问了些人,几十人,竟无一知晓十年前的你是何模样,也无人知晓这十年你面具下的长相到底怎样。” “他们只知你行事疯狂,喜怒外放。那,我想知道,那些见过你真容的人、知晓你过往的人,是都被杀了?死于任务里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寂静填室。 光影落在女子面上,她眯了眯眼,笑容盈盈:“如果是呢?主人要杀了奴?” 沈缜挑眉:“所以,为何杀他们?姬秋水的身份虽在姬家覆灭后于江湖上敏感,可鸦雀中不缺此种人。如若有同袍为钱财欲出卖你,你亦可寻上峰或只杀那人。如此费尽周折,所图为何呢?” 许久,没有等到地上人的答案。 静静与她对视半晌,沈缜才应刚才的问题:“不会杀你。虽不义,但留着你更有利。无论有没有顶替身份且为此杀不少同袍这一茬,仅凭你接我密令却不报,也当受惩处。然你既敢来见我,不也笃定了我不会对你如何?” 微顿了顿,沈缜语气似笑非笑:“长街赠花,众目睽睽,你不是早打定了主意让我卷入这场蓄谋多年的复仇中?那两个带你来的世家公子,此刻已经令人打探完了我吧?不知这次柳姑娘又如何回他们的?心悦于我,欲献身于我?” 无声的对峙充斥室内,沈缜没有错过女子眼底划过的狠意。 但她姿态慢慢软化,美艳的面容染上慵懒,揪住沈缜的裙摆,狐狸眼拢在跳跃的微光下:“奴~不也是秦楼花魁~?主人既喜好得了那江陵秦楼的花魁...” 她起身,抵近沈缜,“奴这简城秦楼的花魁,不知可否——” “是想令我,也身染奇毒么?”在唇即将被点上的一瞬,沈缜淡淡开口。 柳斯如顿住。 她的腰被挟制着后退,两人间逐渐留出半臂长的距离,沈缜靠在轮椅背上,平静道:“身为上阶武者,你的筋脉之中却没有任何内力,此事尚能用一些压制内力的办法解释,虽长时间如此伤身,但以你的处境也不难理解。可你非修仙之人,却年至三十又七犹如二九年华,为何?” “十一年前,姬家被灭门的原因虽众说纷纭,但最广为流传的一个是她们有长生之法所以被觊觎。那长生之法刻在一块玉中世代相传,姬家人不长生,是因为她们没有参破其中的秘密。” 沈缜注视着柳斯如,“在我看来,长生是浮云,但应确有秘法,至少是停驻容颜吧?以消耗命数为代价。” 在柳斯如再度震颤的瞳孔中,她轻声继续:“更甚,可以改变容颜,让人随时日愈发貌美倾城?” 身前女子的这副容颜,对此番话十分有说服力。 上午长街她取下面纱轻吻落花,目睹了她容颜的杜小幺等人直接被摄走了心神,数个时辰后还不自主念叨发愣。 狐狸眼、琼鼻樱唇,肌肤白腻如脂,腰如约素媚态横生。一低头欲说还休,指尖花身后景刹那便都失了颜色。 在这间屋子里,沈缜周身都浸泡在对方携来的香气中。这香气浓淡正好,浅浅勾人,丝毫不会引人不适。 大拇指的指腹擦过女子左眼下的那颗泪痣,沈缜漫不经心:“不要回答我江湖上不缺驻颜之术,或你幸得修士赠予的灵药仙丹之类。既然你对我已经有了那么多困惑,甚至不惜冒着巨大风险让朴老先生来试探我,那么再多一件我如何知晓你身中奇毒,也不算什么,嗯?” “啊,对了。”她补充,“还有这毒能以床榻之事传播。” 没错,又是一个很狗血的设定。在上午通过触发人物面板发觉“姬秋水”实则是“柳斯如”,且她还“毒深入髓”后,沈缜就花了三十气运值在系统里解锁了这个毒,得知其功效是“驻颜修容”,会给人长生的感觉,实则是一日日侵蚀身体,并可以通过亲密行为传播。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些内情,眼前的女子不会知道,这世上除沈缜外也再没有人知道。所以她看着女子眸色复杂到“呵呵”一笑,回应她道:“是啊,就如主人所说。您猜的,” 女子咬字更重:“可一点没有错。” 沈缜不在意她的态度,微微一笑:“你欲拉我入局助你成事,我能猜到这些,你不该欢心么?” 柳斯如将沈缜制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掰开,嗤笑道:“是奴拉您入局?分明您早有此心。” 沈缜不辩驳,顺着她动作放开了手,目光追着她看她到窗边坐下,才又出声:“你便是以此因,瞒过了曾见过十八岁姬秋水的朴老先生。可我很好奇,相貌与姬秋水完全不似的你,是如何让朴老先生相信你是姬秋水?他也当为你算过一卦,你的前尘往事亦不似姬秋水,仙器卦象上应看得出来,你怎样也瞒过了他?仅凭那块玉,可做不到如此。” 柳斯如反问:“您用什么断定仅凭那块玉做不到?” 她翘起腿晃晃悠悠,勾唇道:“没准就是凭借那块玉呢?不然一个飘忽的长生名头,就让屹立百年、家主是武林盟主的姬家一夜覆灭?” 唔...... 沈缜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慢慢敲击膝头,她瞧了一眼门外,再看女子:“此次带你来的,通州牧之孙于左适,你想对他做什么?” 柳斯如在光下眯眼懒懒:“主人觉得奴想对他做什么?” “昔年姬秋水的订亲对象,就是这位于公子的叔父。”沈缜道,“也不知她与柳姑娘你到底有何渊源,让你做这许多事,自伤其身为她复仇。” 这话落下,柳斯如嘴角就扯下来,眸光冷冷:“或许她没死,或许她死在我手里了呢?” 沈缜温和:“都可以,随柳姑娘如何说。” “......”柳斯如盯着轮椅上的人,嘴唇微动,然耳朵捕捉到门外的声音愈大,她烦躁的心念一转,忽若有所思,于是再度扬唇,然后起身。 屋门被叩响然后推开,一瞬四目相对。 进门的谢容先是被沈缜身边美艳女子的容颜晃得一愣,紧跟着不知为何想起今日镇上好像来了一个“花魁”,据说亦貌美倾城。 是她?那个花魁?没有根据地,谢容直觉就将这女子与那花魁联系了起来。 可为何她会在沈缜房中? 好在不用谢容继续思量,沈缜已出声为她解惑:“夫人,这是秋姬,简城人,来寻我有些事情。” 一年来的默契让谢容瞬时懂了她面上的含义—— 这是沈缜的人。 旁边被点到的柳斯如盈盈一笑。 谢容回以笑颜,浅浅颔首,柔声道:“既是客人,现下已到晚膳时间,我来唤夫君用膳,不如姑娘一起?” “女君好意,秋姬自当领下。”柳斯如眼眸弯弯。 “请。” 谢容上前欲推沈缜的轮椅,然而被柳斯如占了先机—— 她绕到轮椅后,素手搭上沈缜的肩,俯身低头靠近沈缜耳边吐气:“那公子,奴推您过去?” 谢容的脚步顿住。 沈缜:“......” 没等她说话,女子在她耳边的气音更低:“朴老先生,嗯?” “......”沈缜敛去心底无语,看向谢容,“夫人,让她推吧。你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 谢容目光自媚眼含笑的女子面上收回,和沈缜的视线相触一瞬。 须臾,她启唇:“好。”
第69章 虚伪的人 行在长廊上, 微风扑面,沈缜望着前方淡淡开口:“你方才的话。” 她身后推着轮椅的柳斯如声音像上了钩子:“主人可真急~” “......” 沈缜不言。 自讨了没趣,但柳斯如不以为意, 她悠悠道:“姬家的玉本就不是寻常玉,据说,是百年前血修罗所赠的仙器。” 沈缜挑眉:“血修罗?” “嗯。”柳斯如道,“姬家祖上有一个下阶修士,当时迟迟无法更进一步,便于险峻仙山中采寻灵植, 得到了灵植却也失了性命。她还剩一口气时,遇见了血修罗,血修罗以此玉换得那株灵植, 然后将这玉送给了修士的血亲。” 血修罗...... 乌伽梭罗。 从鸦雀密卷里沈缜知晓, 这是一个为了闻人赋极为舍得的人。无论具体情况是什么,她送出去的玉都不该只是制个毒这么简单。 果然,柳斯如接着道:“此玉只认姬家血脉。上刻篆文, 乾坤无穷, 然姬家参悟百年也只明晰了第一行篆文,造出了这驻颜之毒。直到...十一年前姬家灭门后,逃亡之中,姬秋水解开了第二行篆文。” 沈缜发问:“朴老先生知晓这块玉的事情...认主、篆文只解开了第一行?” 柳斯如答:“是。” 原来如此......沈缜若有所思。 为什么认主的玉能够为柳斯如操控,为什么朴无尘是替柳斯如算卦却未发觉不对...想来, 都和这块玉的第二行篆文有关。 而朴无尘并不知晓此事, 站在他的角度看, 有玉、能用玉的“秋姬”就是姬秋水无疑。 偏头望向天际那壮丽余晖, 沈缜轻道:“朴无尘曾经是个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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