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贵人成了狱里的囚犯,高高在上的云跌落成泥,成了他们可以肆意打骂的玩意儿。 好几个猥琐的狱卒看着风韵犹存的贵夫人,眼里流露着蠢蠢欲动。 贵夫人们瑟瑟发抖,挤成了一团,似乎这样就可以从对方身上汲取勇气。 听到狱卒的骂声,夫人们赶紧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生怕泄露一点声音就要挨打。 “哼!” 看在这些人还算识相的份上,狱卒头头冷哼一声就走了出去。 有几个狱卒磨磨蹭蹭,不肯离开,却被狱卒头头警告了一番。狱卒头头在京都生活了几十年,自有一番生存的智慧。 他在狱里任职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 深刻感受到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道理。 别看人家现在是阶下囚,可说不定几天后就翻身被无罪释放,要不是那几个人是他远房表亲,他还不屑于点醒呢。 走到外间,狱卒头头正要喝一壶酒暖暖身子,却看到门外走来一个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 正要意思意思拦一下,那人见此扔给了他一锭金子。 他笑歪了嘴,试探咬了一下,随后殷勤道:“您随意,嘿嘿嘿。” 那人朝着刑部尚书的牢房里走去,狱卒头头左右探看了几下,见没人看到马上将金子塞进了鞋子里。 发了发了,等会下班要买几壶好酒,一条肉还有几匹布,免得家里的老娘们老是抱怨自己对她不好。 想到日后富足的生活,狱卒头头快活得唱起了曲儿。 韩谨柔走到刑部尚书面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下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你,你是……” 刑部尚书见韩谨柔面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此人。 面前的女子拿着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随后提出两个字:“玉锦。” 刑部尚书瞪大了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电光火石间,他失声道:“那几封信……” 见韩谨柔点头,他颓然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 十几年前的初夏,一个拿着玉佩的浑身是血的女子找到刑部尚书,要求他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刑部尚书是前朝留下的一枚隐藏得极深的钉子,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比起担惊受怕地为前朝做事,不如顺势而为成为新朝的大臣。 于是他安抚着找来的女子,也就是前朝玉锦公主,怕前朝遗留的势力盯着,他直到女子死后才选择动手,将玉锦公主带来的小女儿丢到了青楼,而后抹除了一切他为前朝做事的痕迹。 事情已过去十几年,他已经不记得那个被他丢进青楼的小女孩。 不得不承认,将前朝公主的女儿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小主子丢进青楼刑部尚书是有几分快意的,当原本高攀不上的人任由他捏圆搓扁时,他动了恶意。 而现在,那个小女孩来报复他了。 韩谨柔冷冷看了地上的刑部尚书几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地牢。 在青楼的那几年对她来说不亚于地狱,老鸨的折磨,饥饿的煎熬,淫声浪语不绝于耳,这些都像刀子般凌迟着她。 可她最后逃了出来,咬住了老鸨的脖子,喝了她的血止渴,那时她才恍若原来烂透了的人血也是热的。 趁着乱,她跑出了青楼,在巷子里遇到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童,女童早已气绝,她看到了女童手里的玉镯。 直觉告诉她,那很重要,于是她将镯子戴到了自己手上,成了韩首辅走失几年的大女儿。 走出地牢已是黑夜,一身黑衣的韩谨柔走进了黑夜,逐渐被黑暗吞噬。 * 自从刑部尚书下了大狱已有几天,昨天刑部尚书一家已经上了断头台,成了刽子手里刀下的亡魂。 永和帝正在用膳,桌上山珍海味摆了一桌,他今天莫名没有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漱了口,想到二,三岁的十三,他吩咐荣公公:“去把十三皇子抱过来。” 荣公公应了下,就要走出殿门,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永和帝脸一黑,握紧了扶手,大声喊道:“都指挥!都指挥!” 喊了一阵不见人影,永和帝脸色难看,想到了上次遇刺锦衣卫也没能及时出现。 那次过后他就清理了一番,没想到这次还这样。 “父皇,您就别白费力气了,都指挥和禁卫军首领已经投靠儿臣了。” 李璟渊得意大笑,被一个侍从推着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永和帝无比眼熟的人。 “就凭你?一个废人!”永和帝知道怎么戳李璟渊的痛处,看着他的右腿轻蔑道。 李璟渊眼底一暗,“父皇你就别嘴硬了,乖乖让位给儿子吧,说不定儿子我一高兴就给你留个全尸。” 说着,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放到了永和帝桌上。 李璟渊身后的都指挥走上前,说了句“得罪了”便毫不迟疑将刀放到了永和帝的脖颈。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一路走到黑,都指挥想着五皇子承诺的事,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永和帝冷眼看着这通闹剧,就要打暗号,门外传来了七皇子的声音:“大胆!五哥还不放下父皇!!”
第54章 背叛 荣公公冷汗一直往下流,他下意识想擦擦脸上的汗,脖颈间横着的刀往前伸了伸,他立马不敢乱动。 听到七皇子的声音,荣公公眼睛一亮,随即很快暗了下去。 就七皇子那样,能护驾成功吗? 不管荣公公此时怎么想,七皇子带着一批人闯了进来。 “宋将军,是你?!” 不管以往永和帝是有多么忌惮宋将军,甚至打算将他满门抄斩,此刻的永和帝深深庆幸还没来得及下手。 宋将军抱拳,“皇上恕罪,微臣护驾来迟。” 永和帝正要开口让宋将军救驾,一旁的李璟渊不悦道:“宋将军这是不将本皇子放在眼里?” 对此宋将军只道了声“得罪了”便攻了上去。 李璟渊武艺不精,怕刀剑无眼伤到自己,只能大喊着让禁卫军首领护在自己身前。 宋将军不欲多做纠缠,就要上前解救永和帝,不想都指挥虽说武艺比不上宋将军,但滑不溜手,宋将军一时拿他没办法。 两人缠斗片刻,都指挥渐渐落入下风。 此时的都指挥心下一沉,不顾自身安危转头朝永和帝刺去,宋将军连忙追上。 正狼狈躲闪的李璟渊一僵,心中希冀都指挥能刺杀成功,只要这次成了,他就封他的儿子为异姓王。 可惜李璟渊的希望注定落空,不知哪里冒出来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就将都指挥的头斩落。 都指挥瞪大了眼,不明白视线怎么一下子就天翻地覆。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恰好落在李璟渊的旁边,他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座椅上。 护在李璟渊身前的禁卫军首领眼见造反失败,利落地割颈自杀。 这场滑稽可笑的造反闹剧就这样落了幕。 对于五皇子的处置,永和帝本想将其毒死了事,想要老爹的命,失败了也得拿命抵。 可到底念及二十几年的父子情分,只是将他贬为庶人去守皇陵。 至于宋将军和七皇子,永和帝赏赐了宋将军过后看着傻笑的七皇子,心道罢了罢了,大手一挥就给他封了王。 于是七皇子,现在是怀王,成为了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谓是意气风发。 与他恣意不同的就是造反失败了的李璟渊,他蓬头垢面被关在厢房里,愤怒地将馊了的米饭扔在地上,叫骂道:“来人啊!来人啊!我可是皇子,敢敷衍本皇子迟早有一天将你们这帮下贱坯子株连九族!” “哟哟,你可是皇子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庶人,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外边的仆人不屑道。 听到仆人的话,李璟渊颓然躺在了床上。 是啊,他已经从皇子变成了庶人,这几天他可谓是尝尽了人间冷暖,原来还有比成为残废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事。 想到明天就要去守皇陵,李璟渊一阵后怕,被贬去守皇陵的皇子皇孙都只活了两三年就死了。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于是李璟渊大声嚷嚷:“快去给我叫父皇来!父皇!我知道错了!” 这次没人理他,谁会为了一个被厌弃的皇子去触永和帝的霉头呢? 李璟渊的叫喊声渐弱,他莫名想到之前七皇子竟然知道是自己将书信给了他,且他这次造反准备周密,七皇子又怎会得知又恰好赶到呢? 他下意识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宁氏,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李璟渊暴怒,撑着双腿爬到宁氏面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道:“是不是你背叛了我!!” 五皇子妃嘴巴张大,双手拼命拍打着李璟渊的手臂。 只可惜她常年居于内宅,力气比李璟渊小了不少,只能不甘地闭上了眼。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想的是七皇子什么时候来接她走? 而李璟渊陷入了癫狂,嘴里不停骂道:“贱人!贱人……” 直到宁氏身体凉透了,他才松开手,看着宁氏脖子上青紫可怖的掐痕,他面无表情爬回了床上。 * 承乾殿中,月光清寒。 熹贵妃望着永和帝的寝宫眸光明明灭灭,她一直站在窗口,直到看到养心殿绽开了短促的烟火,她才转移了视线。 “真是吓人,五皇子竟然造反失败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可惜,“还要多谢公公了,若不是公公,莹儿怕是要变成刀下亡魂了。” 李折柳站在门边,与熹贵妃隔着不小的距离。 “公公站这么远干什么,莹儿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折柳警告她:“记得你要做的事!” 熹贵妃目光瞥过李折柳的衣袖,好似能透过藏蓝色的布料看到里面的一串佛珠。 她试探问道:“听闻公公对柳侍中的女儿颇为中意,不若莹儿替您向皇上求取?” 阴柔的公公立马直直看向她,面色阴沉,眼神淬了毒般,将熹贵妃心口腐蚀了一大块。 “你不想当贵妃,多的是妃子相当!” 熹贵妃忍下心中的酸涩,“莹儿只是开玩笑罢了。” 李折柳冷冷看着她,“最好如此。” 夜色深深,月光寒凉,权势滔天的公公毫不留恋离开了温香暖玉的承乾殿。 熹贵妃看了一眼熟睡的十三皇子,走到了不远处了的厢房里,一进到房间,她就忍不住将屋子里的瓷器摔了个粉碎。 陶瓷破碎声中,熹贵妃张开了掐出血的掌心,看着血迹斑斑的掌心,她恨极了。 “柳荆……” 阴毒地念出了这个名字,熹贵妃扭曲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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