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茗徽越说越惆怅,越说越担忧。 神衣要是修不好,以后仪式怎么办? 龙奚宽慰道:“可能还有什么心结没打开,你同她好好说说。” 盛茗徽说:“我试过了,而且从中调和了很多回。” “这两位不愧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的倔,谁都不肯低头。”我夹在中间,里外都难做。” “我小姨喜欢的人五年前因病去世,我想着这是一个好时机,就找了很多人来当说客,但都没法说动她。” 祖制大部分时候是死的,少部分需要变通的时候就得变通,特别是她小姨这种,手握凤凰一族今后命脉的重要技术人员,能劝回来当要是要劝回来。 她一罢工,神衣瘫了,最重要的仪式进行不下去了,该救助的族人一个也救不了,这祖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她母亲把人气走,把事情做绝,就没想过以后有事相求的时候怎么办? 算了,现在她在位,扯前头的恩怨没意义,得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 盛茗徽一边按着眉心,一边聚起心神想对策。 等山羊过马路的间隙,龙奚扯下盛茗徽按在眉心的手,握了握,说:“别忧愁了,这回情况不一样,这回你带上了我,说不定你小姨看见了我,态度就会有所松动。” “我的嘴皮子很溜的,可以帮你做她的工作。” 盛茗徽想说,自己都没有自信的事,龙奚是哪里来的自信? 后面又想了想,心说:大概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小姨喜欢上了人类,自己喜欢上了一条龙,都在和祖制对着干。 某种程度上,她们已经站到一边去了。 可她的身份,她这次有事相求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维护祖制。 这不是很矛盾吗? 想着,盛茗徽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把龙奚没握住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按住太阳穴。 她的脸色本就不好,心烦意乱又全都写在脸上,龙奚担心她身子熬不住,说:“你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想事情好想。” 盛茗徽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个头绪,愿意转移注意力,坐直身体问龙奚:“有什么吃的?” 龙奚车里放了一些零嘴,打开任君挑选,说:“坚果、薯片、果干……种类倒是很多,你可以自己翻翻。” 盛茗徽拿起一样,问龙奚:“你开车,我吃东西?” 龙奚手握在方向盘上,笑道:“没什么不可以的。” “等红绿灯,等这些小动物过马路的时候,你要是愿意喂我一口,你就喂。” “喂”这个动作怪黏糊的,盛茗徽“嘭”的一声打开零嘴的包装,看着里头的薯片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龙奚:“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吃,多吃一点。” 盛茗徽给自己嘴里送了一片,又捏起一片完整的,往龙奚嘴边递去,但只是递到嘴边,没往里进,配文:“你这不是心口不一是什么,你提了,不就是想让我喂吗?” 龙奚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大方承认道:“是,我是心口不一。” 盛茗徽下巴向上挑了挑,示意龙奚把嘴张开。 龙奚张了,薯片就落进了她的嘴里。 在龙崖山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才驶出龙崖山的地界。 出山之前,盛茗徽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视镜映照的天空,一张金色的龙脸若隐若现。 自她们上路起,这张龙脸就跟在她们后面。 所以这人对龙奚还没死心? 盛茗徽把嘴里的薯片咬得咯吱作响。 出了龙崖山的地界,现代化的乡镇出现在眼前,龙奚问盛茗徽:“吃饱了吗?没饱我们去找家餐馆。” 盛茗徽说:“我差不多了,你要是饿的话,前头可以停车。” 这一溜农家乐可多了,吃顿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龙奚看了眼导航上显示的行程,又算了抵达的时间,说:“一口气开过去吧,让小姨请咱们吃饭。” 盛茗徽没有把零食消灭光,还留了半包果干,塞龙奚兜里说:“留着,今晚被赶出来好歹有东西垫肚子。” 龙奚倒是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踩下油门,加速前进。 四朗山地处琼州边界,因地质特殊,一直没修马路。 整个山体就是一根插入云霄的大柱子,也没法修马路。 两人到四朗山外沿,面临的第一个抉择是,要不要背行李上去? 剩下的路只能徒步与攀爬,要带进去的东西只能靠人工背。 做选择之前,龙奚问:“你小姨家几间屋子?” 盛茗徽早些年去过,说:“四五间吧。” 龙奚:“那够住了呀。” 盛茗徽和龙奚再三确认:“你确定?四朗山不是悬崖就是峭壁,可没处找山洞落脚。” 龙奚往包里放了一些安全绳,背着身上,低头锁好车,牵着盛茗徽的手往山上走,确认道:“你都说了这儿不是悬崖就是峭壁,路也是直上直下的,就算带了帐篷,也不好安。倒不如坚决一些,不让住就死赖着不走。” “到时候我负责撒泼打滚,你负责掩面哭泣,务必让小姨的心软下来。” 还撒泼打滚。 盛茗徽扣住龙奚的手背说:“怎么撒泼打滚,你给我表演一个?” 龙奚说:“临场发挥效果更好,现在展示有损功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得好像真有机会展示似的。 目前的路还比较平缓,可以闲聊几句,盛茗徽说起柳忠霖这个人。 她说:“我这位小姨,是族中反对祖制第一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来劝过我,说做什么也不要做这个家主,不值当。” “那你是怎么回应的?”龙奚问。 盛茗徽说:“我从小就很崇拜我的母亲,对家主这份工作有滤镜,当然不觉得她说的话在理。” “而且,我自己也是祖制的受益人。要是没有这场特殊的仪式,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是当时的家主,也就是我母亲,救了我。” “我母亲为了救我,落下一身伤病,难以为继,我就挑起了这个担子。”
第71章 蹭饭 盛茗徽那年才五岁, 鬼门关走一遭,醒来就是家主了。 她变成家主以后,柳忠霖也彻底和凤凰这个族群断绝了关系。 龙奚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说:“我发现你们凤凰取名字和人和龙都不一样, 一家人可以有多种姓氏。” 盛茗徽姓盛, 庄宏蕾姓庄,柳忠霖又姓柳。 这是有什么规律吗? 聊这个话题要比聊那些陈年往事轻松很多,盛茗徽挑着眉说:“当然不一样了,我们凤凰很民主的,不管是姓氏还是名字,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都由自己决定。” 龙奚:“所以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 盛茗徽眉毛扬得更高了, 说:“当然。” “我有文化之后,就自己翻字典挑字, 看哪个字顺眼就把它摘下来用。我们凤凰的一贯传统是这样, 不随父姓, 也不随母姓, 自己想姓什么就姓什么。” 龙奚说:“这样的传统挺好的,你们凤凰人人都有一个根据自己喜好生成的名字, 不像我们, 都是家里人起好的, 听顺耳之后稀里糊涂就接受了。” 盛茗徽:“我也觉得挺好的。没名字的时候就叫小名,小名通常是父母定,大名等自己找到喜欢的了再定下来,当然, 后面听腻味了也可以改。” 龙奚喉咙里咕哝了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想, 以后她要是有孩子了,一定也让崽崽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延续这个好传统。 但现在说这个话太早,她就没提。 走过了开阔地带,就要山上了。 山上的人要下来采买东西的缘故,陡峭的岩壁上有用工具开凿出来的石阶,但很粗糙,有的像石阶,有的就是一个脚能吃住力的槽。能踩,但踩得舒不舒服它不管。 龙奚让盛茗徽走前头,说:“我在后头托着你。” 盛茗徽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挺好使的,身上也没有哪里不痛快,不明就里地问龙奚:“为什么要托着?” 龙奚说:“怕你爬着爬着就累了。” “累?”盛茗徽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说:“上回那么高的雪山一个晚上就爬上去了,这才几步台阶,怎么会累?” 龙奚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峰,说:“不是说你一定会累,就是……怕你累。” “你往上走吧,没什么事我就不伸手。” “哦。”盛茗徽应了一声,闷头往山上走。 一开始台阶还挺宽的,到后面,可能是住在底下的山民已经从小路分走,不用再出什么力的缘故,上面的路凿得就相对敷衍了很多。 一脚踩不踏实还得频频做调整。 不知是不是龙奚提过“累”这个字眼,带上了某种魔咒的缘故,盛茗徽今天确实累得比从前快,爬一半就累了,停在原地休息。 龙奚伸手来托她了,她也没不好意思,靠在龙奚身上说:“我想起来了,上回过来是调了架直升飞机,从天上过去的,没这样一阶一阶地爬。” 龙奚说:“一级一级地爬更有诚意,爬完肚子更饿了,就更有理由蹭饭了。” 盛茗徽歇够了,手往岩壁上抓,撤走倚靠在龙奚身上的力量,示意龙奚看向一旁建在陡峭岩壁上的房子,说:“你也瞧见这儿的生存环境有多艰苦了,能在悬崖峭壁上扎根的,都是狠人。你可得保护好你口袋里的那半包果干,要是掉了,我只能招几只鸟儿,抓虫子给你吃了。” 龙奚知道盛茗徽惦记她没吃东西的事,手臂压了压口袋,笑道:“放稳妥了,怎么颠都不会掉。” 两人继续往上。 到山顶之后,不一样的景致出现了。 四朗山周围还有三座差不多高度的山,山顶位置皆有人烟,中间搭了几座索桥,高山上的居民可以通过索桥互通有无。 山顶草木蔚然,房子是木质的,没用砖瓦,刷着红漆,很是惹眼。 更夺人眼球的是这些房子都地理位置,有的建在悬崖边,有的嵌在石缝里,有的搭在树上,山下的人想都不敢想的鬼斧神工,在这里都能见到。 反倒是那些特意开垦出来的平地,不用来建房屋,设做了耕地,被各种“夹缝生存”的建筑包围、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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