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面刚好贴合着那颗冰冷的心。 从最初的期盼,到现在的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还是不死心吧。 我在心里默念天地良心,然后又嘲笑所谓的天道,狗屁的公平正义,最后低声抽噎。 折磨我的除了身体上的,更有精神上的。 警方告知,死者家属已经在关键文件中签字,对于我的批捕就在眼前。 姚雪的家属,除了小姐,还能有谁? 到底,她也信了我谋害姚雪…… 大概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吧,毕竟证据摆在那,视频经过警方甄别,没有剪辑和修改的痕迹。 到此刻为止,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强光和噪音停了,我难得可以睡一个不长不短的觉,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这是第三天,接下来是第四天,没有规律的各种审讯刑罚,逼供和体罚每时每刻都在进行。 这日,我获取了一点食物,狼吞虎咽之下又翻江倒海吐了一个干净。 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洗手池中水倒映自己狼狈邋遢的模样,我竟觉得哭笑不得。 “凡羡,有人来看你了。”警员推开门,冲我喊道。 我木讷地转身,脚链发出当当声。 巫先生背靠光,如同天人降临。 可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个人是将我逼到悬崖边上的最后一个人。 他开门见山。“签字,七年牢狱。” 让我承认绝非有的事,简直痴人说梦,我苦苦支撑到今天,岂非他一句话就可以裁决的! “这个案子是板上钉钉,整个墨州城没有律师可以翻案,不认,换来的不过是无休止的折磨,你能撑到几时?” 巫先生的语气很森冷,不带丝毫情感。 我沉默,胃一阵绞痛,趴在桌上,冷汗涔涔。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但我没有谋害姚雪,我没有。”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斩钉截铁告诉别人自己不是凶手了。 “这没有意义。” “可我没有……。”直到此刻,我依旧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巫先生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一毫的渴盼,“您能帮我吗?”我在求他。 他高高在上,不染凡尘一般俯视我。“七年,或是十七年,你应该不笨。” 原来他已经帮了我。 所以再没必要幻想能够无罪释放。 良久。 我问。“小姐,她还好吗?”心脏隐痛,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整个胸腔,呼吸都变轻。 “余生,我会照顾她。” 我抬头,轻颤着双唇,想言语两句,却无能为力。 “我断言过,你给不了她未来,护不住她,反而需要她为你费劲心力,熬夜与我周旋,若非她,你觉得你会活到今时今日?” 原来她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我在这之前还埋怨她,不理解她为何不来看我。 “能让我和她见一面吗?”就算身处囹圄,我还是特别想见她,即便遥遥一望也好。 巫先生不说话,他似乎很反感我提出的要求。 我双手撑住桌面,艰难的想要与他平视,我用一个罪犯的姿态祈求他,让他安排。 “你让我怎么和她交代?”巫先生蹙眉。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问过你的案子,律师给了最终答案,我告诉你了,七年是最轻量刑,你如果同意,我也好向她交差。”巫先生背着手,侧身,回避我的视线。 心一点点塌陷,就算世人皆认为我有罪,也抵不过她一句会判多少年来的致命。 因为这代表她相信姚雪的死与我有关。 垂头,泪已经流干了。 “您会很爱很爱小姐的,对吗?”我幽幽的声音在闭环的房间里回荡。 “自然。” 那就够了,我放手。 抹去没有泪痕的眼角,洒脱的笑着。“我认罪。” 与其这样暗无天日,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 巫先生侧目,似乎有些犹疑。 “七年嘛,总有个盼头。”我还能选择吗,答案是不能。 也许这就是个替人顶罪的案子,也许是医院的失职,把所有过错嫁接在我身上。至于视频中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我已经分不清了,或许是,但我心里始终觉得自己不会谋害姚雪。 就在签字时,我后悔了,我大声叫嚷,为何法律要冤枉我。 两名警员按住我的脑袋和双手,毫不手软,不给我挣扎的机会,在巫先生的见证下,我签了字画了押。 后来我想上诉,可惜没人给我这个权利。 有一日,细细想来应该是见巫先生之后的第三日,那个金丝眼镜男再次出现,借心理疏导为由与我谈了很久的话。 原本抵抗心理极重的自己在见到他之后不过一个小时,竟坦然接受既定的一切。 他是个会蛊惑人心的男人,巧妙的运用某种技能让我无法为自己辩驳,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姚雪的死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就像是催眠术一样的在洗脑,抹掉脑海里的思路,打乱和干扰记忆中最初的成像,让虚假与真实混淆,不再分辨真伪。
第82章 爱恨交错 巫疆兴致很高,在拿到凡羡的认罪书就直奔别墅,他觉得有了这个,后面他和姜虞的关系进展会顺利很多。 翌日。 姜虞收拾两件衣服,准备装进背包,却在一瞬间心里绞痛。 手里的背包是凡羡的,里面还有她的东西,包括上次在机场给她买的零食,还没来得及吃完。她有低血糖,需要随身携带食物,哪怕一块糖果也好。 不知道在那里,她会不会被人照顾。 姜虞苦笑,监狱里怎么会被特殊对待。 昨日巫疆带回凡羡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今日是姚雪安葬的日子,她要亲自去送最后一程。 “你要走?”巫疆拽住要出门的姜虞,眉角不悦。莫非昨日带回来的东西不管用? 姜虞侧目。“叨扰你两日已经多有不便,今日小雪的骨灰会送去墓园,我要去看一看。” “去墓园需要带背包?整理衣服?” “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回国?” “是。” 巫疆开始懊恼,所有手段他尽数用了,却偏偏收效甚微。“凡羡判刑七年,你不准备探监?将她一人留在这里?”他在试探。 七年,姜虞眉心紧蹙,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这几日,她度日如年,在所有证据都指认凡羡就是凶手时,她求巫疆帮忙,甚至不惜连夜驱车赶往巫疆所在的工厂,只为他能够在这件事上想个办法。 她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让他为凡羡做无罪辩护,因为视频她看了,警方也确定了。如果罪名成立,只希望能轻判。 七年,她不知是多还是少,但她会等她出狱。 姚雪已死是事实,她不想凡羡也离开自己,她要等她一个理由,一个为何杀死姚雪的理由。 姜虞时至今日都不愿意接受凡羡是杀人凶手,所以她在回避,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接受姚雪之死,然后理清凡羡在这件事上的动机。 “凡羡想见你,你要不要……。” “不要。”姜虞抢过话,直接拒绝。 巫疆有点意外,不过心里还是满意她的话,松开手,温柔道:“我开车陪你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姜虞背上包走了出去。 孤单的身影更加拒人千里。 巫疆伫立许久,视线追随着姜虞消失的身影。 坐在车上,姜虞泪如雨下,巫疆说凡羡想见自己,可她此刻哪里还有好的心情见她,纵使心里万般想要见一面,也要等一等,等她收拾好情绪,等安葬好姚雪。 她孤傲于世,云淡风轻的活了三十又三年,并不贪得无厌,只想与所爱之人相守,与好友会有朝一日相聚,只一夜间,物是人非。 姜虞捧着骨灰盒,每走一步,心就疼一点。曾经那么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如今只剩下这轻飘飘的灰烬。 墓园是巫疆安排的,风水是这片城区一等一的,费用自然也是不菲的。 姜虞并不想欠他太多,在他安排好一切后,支付了所有费用。 安葬仪式是这里特有的,哀乐一起,姜虞本就悲伤的心,更加难忍,无力的蹲在地上,亲眼看那骨灰盒被埋入地下,盖上石砖,然后封合,从此不见天日。 她在这里待了许久,直到黄昏。 墓园很静,远处的森林会有鸟儿栖落。 “你在这,我过两日来看你。”姜虞自言自语。 夜幕下,一袭灰黑色大衣的女子带着心伤和无助与那位曾伴她多年的老友兼家人告别。 离开墓园的姜虞并未回酒店,也没有去巫疆的别墅,她只去了一个地方:看守所。 这里有她放心不下的人,又不能亲见,只能静静地在不远处看一眼,虽然看不见,但她离她近一些,心里就稍微踏实一点。 明日,凡羡将会正式判刑关押,会被分配到郊区的一家监狱,她已经打听好,距离那边最近的一家旅馆只有十公里,她会在旅馆住一段时间。 等心情恢复一些她会申请探监,然后回国,也许她会把佟悦接到梨阁小住,之后她每半月飞一次墨州,一是去墓园,二是去监狱。 姜虞已经想好了,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在看守所逗留至深夜才离开的姜虞没有想过会碰见巫疆。 “跟我回别墅,你若想见她,我来安排,不必这么晚留在这里。”巫疆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叫凡羡的女人,有时候他的坚持真的会在一刹那想要松动的感觉,可是一贯的作风不允许他半途而废,况且凡羡已经认罪,至少他还有时间与姜虞周旋,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总之他一定要让姜虞成为自己的女人。 姜虞抬眼望了望天空,星辰没有,只有漆黑一片。她低眸,目光清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有用的。” 巫疆仿佛被她看穿,竟有些恼羞成怒,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喜欢女人有什么意思,凡羡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的,我照样可以给你,她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不安和悲伤,她杀了你的姚雪,你应该恨她的!” 恨,从来不是平白无故,爱,也不是无缘无故。 姜虞并未推开他,心里波澜不惊。“你懂什么,你的偏见只能让你这么狭隘的自以为是。” “所以就算凡羡杀了姚雪,你也依然爱她?”巫疆接受不了,心里抓狂。 姜虞轻叹。“果真如此,我是不会原谅她的……但我依然会爱她,心疼她,放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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