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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脚底灯火通明, 城市像是星星一样亮起。 俯瞰着整个东部军学院的夜景, 白予熙屏住了呼吸，她有些不敢动弹，总感觉自己这样一脚踏出去好像就会直接坠入这片黑暗之中。 “好看吗？”耳边传来声音。 白予熙转过头, 发现皎洁的月光照在黎北的脸上。 她看着黎北的脸有些出神。 她一面因为这个高度和从未见过的景色觉得有些心慌, 一面又反应过来自己进了瞭望塔。 ——我居然因为这个人违纪了…… 白予熙直直地瞪着黎北，脸色好像世界已经毁灭了一样。 黎北看着她咬着嘴唇一下子笑了出来， “咦, 怎么眉头皱得这么深？生什么气呢？这里不好看吗？” 白予熙不作声，脸色铁青地瞪了黎北一眼。 她看着黎北头上的头绳, 心里面更是气得无以言表。 “这么生气啊？” 被白予熙瞪，黎北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愉快的神情。 她这种态度让白予熙心里面觉得她的可恨程度简直更上一层楼了。 “哎，姐姐给你糖吃，你不要生气了。” 黎北说着从手里变出来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全是水果味的，什么味道的糖都有，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这里都有的。” 白予熙看着她手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纸一下子愣住了。 在她的常识里面，没有哪个正经大人是会随身带糖在身上的。 她盯着黎北，语气十分严肃， “吃这种东西容易坏牙齿，对智力和视力也不好。” “是吗？小朋友，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黎北点了点头，“既然你不要，那就只能算了，姐姐留给其他小朋友吃吧。” 说着，黎北就打算把糖收回去。 白予熙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很生气。 她在白卿宵的教导下，从小就是在家里面训练和在学校里面学习，零食这种东西白卿宵是根本不许她碰的——在白卿宵的眼里，糖果、甜食这种东西和游戏玩具一样有害人的身体。 所以，白予熙也从来不会碰糖。 就算是有同学把糖给她，她也会礼貌拒绝，拒绝得多了，渐渐地也就再没有人会给她糖了。 可能是想到这里，她立马伸出手，从黎北手心里拿了一块橘子味的攥在了手里。 黎北忍了一下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 从刚才她摊开手起，就看见白予熙一直盯着这块了，现在看见这小朋友真的拿了这块，她不禁觉得好玩， “你喜欢吃橘子啊？” 白予熙眉毛皱得紧紧的，俨然一个老学究， “橘子富含维生素，可以增强人的免疫系统，促进消化健康，你为什么觉得有人会讨厌？” “我听出来你很喜欢了。” 黎北不禁有些想笑，她看着白予熙的表情，忍不住又往她的兜里塞了好几块橘子味的糖，“哎，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的微笑更深了，尖尖的犬齿从她的嘴角露出。 黎北的胳膊伸过来一边没完没了地揉白予熙小朋友的头，一边“可爱、可爱、好可爱”地念叨个没完。 白予熙被她这么不停摸头，不禁攥紧了自己的军刀，感觉自己受尽了欺辱， “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黎北看她这么生气，只能叹气收回了手，但她看着月亮马上用手指戳了一下白予熙的脸， “你看到这么漂亮的风景都没有什么想说的？” 白予熙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盛气凌人地扬起下巴， “强盗，快把我的头绳还给我！”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 “……” 黎北沉默了几秒，接着马上又笑了出来， “你听听你的语气，说我强盗？你比我像强盗多了吧。” “头绳呢，是姐姐靠自己的努力抢过来的，严格上来说，已经属于是战利品了。” 黎北完全没有让小孩子的意思，接着还十分炫耀地晃了一下自己后脑的头绳——头绳被她这么一甩，随风扬起，忍冬的气味被风带到了白予熙的鼻尖…… 白予熙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毫无羞耻之心的大人愣了好一会儿。 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黎北以后会在自己的学校张扬旗鼓地大喊自己输给她的样子，脸色好像天塌了一样一下子变得难看…… ——可恶的强盗！ 黎北看着小朋友阴森森的脸色，感觉再说不给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小朋友可能真的要哭了，于是不禁笑了一声， “那这样吧，我这个人呢，面对小朋友的挑战，向来是无所畏惧的。” 能认真而大言不惭地把欺负小朋友这件事说得这么堂堂正正、不加掩饰的，东部军学院也就独黎北一个了。 “你只要不告诉上校今天晚上的事，在你当首席之前，我允许你无限次挑战我，只要能赢我一回，我就把头绳还给你。” 黎北对着白予熙笑了一声。 听了这句话，白予熙眼睛发亮，接着马上答应，“好。” 有了这个机会，自己就一定可以争取把这个可恨的强盗踩在脚下了——现在自己这么憋屈只是在忍辱负重！ 白予熙神采奕奕地想着。 “嗯？既然你答应了，那你千万不能告诉白上校了，否则你就是言而无信，” 黎北说得煞有介事一样，“言而无信的人呢，就是叛徒，以后是成不了首席的。” “你以为我是谁？” 白予熙瞪着黎北，不屑地哼了一声。 “对，你以后是要成为很——厉害的首席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告诉上校的。” 黎北也十分坦然地笑了一声。 不过，白予熙再来东军院对这个强盗进行第二次讨伐的时候，黎北就又被上校罚了。 这距离上次还不到一个月。 白予熙站在教学楼前面，就看着黎北站没站相地靠在旗杆边上。 这人不光站姿不端正，还在和身旁的同学笑着聊天，她笑得明媚，完全不像是在罚站。 白予熙怔了几秒。 这时，黎北笑着转过了头，正好对上了白予熙的视线。 白予熙扫了一眼黎北笑着看着的那个带眼镜的女生，接着‘哼’了一声，调转脚步就走。 “哎，小朋友，你走什么啊？” 黎北立刻又对着她打了一个招呼。 白予熙皱起眉头。 她不想和黎北打招呼——对于强盗，她不需要讲礼貌。 但是出于教养，她还是对着黎北身旁的孔祐希和叶贤两个人点了一下头，接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黎老大，你这是连小朋友都得罪了吧？” 叶贤张大了嘴看着她。 “我？我没有啊……” 黎北有些心虚地看了一下天空。 ——给了那么多糖还生气，这白予熙小朋友的脾气可真不好…… 孔祐希站在她的旁边神色淡淡地看了眼手表，“走了吗？” 黎北也看了一眼表，起身从旗台上面跳了下去，往孔祐希那边走，“嗯，走吧走吧。” 白予熙看着黎北跳下了旗台立刻吸了一口气。 ——现在这人不是在罚站吗？怎么能在罚站的时候出去玩？ 遵守纪律的她怎么可能容忍黎北这么胡作非为——她立刻转身，正义凛然地挡在了黎北的面前， “你要去哪里？” 黎北视线看了一眼停车场，接着又转了回来，有些狡猾地一笑， “我一会儿就回来。” 白予熙十分不信地看着她。 看着白予熙一脸怀疑的表情，黎北耸了耸肩膀，小声道： “其实我们是要去看萤火虫。” “你要一起去吗？” 她对着白予熙神秘地一笑。 萤火虫。 白予熙想着喉咙微微一动。 其实她对于各种生物都很了解，但是她的大多数知识都是来源于书本，她只在书上看过萤火虫的图片——这是一种会发光的生物。 她垂了一下眼睫，但立马扬了扬下巴， “我不去。” 到底好不好奇，她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只是，白卿宵说过：她的时间太少，要克制玩乐，要认真精进自己。 她也一直对自己这样说着。 所以，应该是不去比较好的。 黎北看着她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又问，“不去？” “不去。”白予熙垂着视线点了一下头。 她和黎北这种不守规矩、不懂得抓紧时间精进自己的人不一样，是要不断往前走的。 黎北看着她眯着眼睛一笑，“真不去？” 小白予熙沉默了。 其实，她是一个很少和同龄人说话的小朋友。 在她的班上，和她一样大的学生平时都会打打闹闹、大笑着说话，但是一看见她出来，声音就会变小，偶尔还会停止笑声，除非必要的事情，很少有人会靠近她，和她搭话。 她总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训练，一个人回家，重复以往，一天又一天。 其他同学对她的态度也不是讨厌，而是尊敬。 她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排挤……因为他们觉得和自己并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敢打交道而已。 她总是想，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和这些同学打交道——她也倒不是想要融入他们，只是偶尔看见那些手牵着手、打打闹闹的同学，心里面有些寂寞而已。 但，上校说过，为了能在有限的年龄获得更多的能力，取得更多的成就，这种事情是必须经历的，有必要忍耐的。 或许，等有了成就了，回过头来才会知道，这些事情其实是多么地不足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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