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冥冥之中,她早已经没了选择。 ——‘很多年后,就算你的尸骨被人发现, 但那个时候所有人对你的死,也不再会有半点儿的关心,你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石头, 滚落到了什么地方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还是有人在意的。” 任轻秋看了一眼白予熙。 她没想过还有人为自己这么一个人哭, 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白予熙…… “长官。” 白予熙捏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风很大, 吹得人很畅快, 任轻秋对着白予熙恶作剧一样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在这里喊一声, 会变成什么样?” 白予熙皱眉。 虽然东部军管不了她们北军的学生,但是明目张胆地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扰乱公共秩序的话, 可能还是会被罚的。 任轻秋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一声, 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 “黎北!” 白卿宵怒气冲冲地把文件往黎北的脸上砸了过去。 黎北抿着嘴唇,一下子躲开了这一击飞刀。 她看着被插在墙上的文件夹,深吸了一口气:啧啧啧, 白老古板简直就是一个捕鼠器啊。 白卿宵眯了眯眼,“刚才开全院方针总结大会, 演讲厅坐满了人,少将和中将都坐在你前面的,你呢?你在做什么?” “又有人和老师你告状啦?” 黎北吸了一口气。 ——怎么老是有人这么无聊? “不用别人和我检举揭发,我在台上看着你肩膀一动一动的,就知道你是在和旁边的保全在下棋!” 白卿宵的声音十分生气。 黎北听她这声音就知道,这人是完全不打算饶过自己了! ——我肩膀幅度都那么小了居然还能看见,老古板的视力可真好。 黎北背着手撅了一下嘴, “我有在听讲的。” “听了?” 白卿宵气笑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核心内容是什么?” 站在一边的孔朕听着白卿宵的要求苦笑了一下。 虽然在方针大会上面下棋是有些没把讲话人看在眼里了,但他还是能理解黎北在这种大会上面开小差的心情。 毕竟,这种总结大会确实对正在上学的学生来说毫无吸引力,不过,白卿宵要黎北背全院方针总结大会的内容,那就根本是在为难人了。 在他读书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抄在笔记本上面,没有哪个学生们真的会把这种无聊的事情记在脑海里面的。 黎北听到白卿宵的要求,也是撅着嘴不说话了。 白卿宵看着黎北的表情十分严肃地抱起了自己的肩膀, “说不出来了?” 只是她话音未落,黎北就笑了一声, “不是,我只是在想怎么说。” 她慢悠悠地念了起来, “第一点嘛,聚焦实战的需求,强化各部门体系训练。第二点,深化训练改革创新……” 孔朕和白卿宵就这么听着黎北郎朗有声地背起了方针的内容。 “第十六点,全面加强各院校的军事训练。” 黎北念完对着白卿宵一笑, “哎,你看,我听了吧。” 她背的十六点一点不落,一字不错。 简直就像是在照着文章在读一样,让听的两个人不禁有些愣神。 白卿宵看着她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 黎北轻轻咳了一声,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样子, “老师,虽然我没有下棋,但其实我觉得下棋呢,也是一种训练。” 白卿宵觉得十分荒谬地吸了一口气。 “下棋呢,可以锻炼人的思维,发现新的道路。”黎北信誓旦旦地点头。 “我看你是玩物丧志,游戏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但黎北没有一点危机感, “这哪能是玩物丧志,有名的战术家们,往往都是优秀的棋手,从棋局里面掌握战术思路。毕竟很多战术上的东西,都是从棋局里面变化出来的。” “从棋局里面掌握套路、研究套路,发现新的道路……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下棋只能说明我投身在了战术的思考之中。” 说完,黎北深以为然地点了一下头, “这么一想,身为军学院的学生,更应该下棋!掌握下棋的思路,从这些思路之中拓展自己的战术思维!” “怎么?你还想拉着其他人和你一起下?简直是胡搅蛮缠。” 白卿宵直接抄起桌子上的法典朝着黎北扔了过去。 黎北躲了一下,嘻嘻笑了出来。 孔朕连忙上去拦着白卿宵, “上校你也别这么生气。她不是已经把方针背下来了吗?” “她根本就没听讲,我气的就是她有这个能力干什么不好,天天给我不务正业!” 白卿宵立刻指着黎北的鼻子骂了起来。 “有教官说去教室里面,根本就找不到她人。” “今天是不听讲和人下棋,昨天是跑到门口的安保室去找人打牌,一天天的没开饭就去食堂串门!” “你看看她哪里有半点儿东部军学院学生的样子?”白卿宵摇了摇头,接着看向了黎北 “你说你没事和安保室还有食堂那边的人打什么交道?” 黎北没有紧张感地一笑,“我想和大家多说说话,这样显得我这个人容易亲近嘛。” 孔朕瞥了一眼黎北。 ——她还真敢答。 “他们是做什么的?你是做什么的?你也是在食堂做饭的?还是和安保的一起检查保全的?”白卿宵破口大骂。 黎北撅着嘴,没答话。 “我从以前就叫你和他们要保持距离,少和他们开玩笑,注意影响!” “但是啊,老师,” 黎北咳了一声, “正所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里去……老师,我觉得这是尊重群众的一种表现。” 白卿宵直接道:“尊重是应该的,但你不能和那些人没有边界,你和她们没有边界了,你以为自己是平易近人了,实际上,别人当你是个不学无术的蠢材!” “我把你从祈克果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这么亲近人的吗?早知道,我就应该让你在那里饿死!” 黎北撅着嘴巴没有回答。 孔朕笑了笑,往白卿宵的茶杯里面倒了一点水,“白上校,就不要生她气了吧,我听说,她和祐希比赛,每次都是她赢,今年的首席也是她。” 黎北立刻也顺杆爬,对着白卿宵笑了一下。 但白卿宵根本不吃这套, “她要不是首席,我早就把她从东部军学院丢出去了!” “孔朕,你也不要给她说话,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她呢?她到了东军院整天就想着吃什么玩什么!我看她迟早要乱了这儿的风纪!” 这时,外面响起了午休的铃声。 “……” 黎北视线扫了一眼窗外,接着又看向了白卿宵。 但是,白卿宵直接摆了一下手, “正好,我看你饭也不要吃了,去外面加训,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哦豁,又没有饭吃了。 黎北舔了一下嘴唇,其实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辩解几句的。 但是现在白卿宵在气头上面,很难说这辩解的几句不会让这人把自己往死里罚,于是她十分审时度势地止住了嘴。 “……” “你对她是不是有些太严了?上校。” 看着黎北走出了办公室,孔朕笑了笑。 白卿宵靠在椅子上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带她回来是为了让她成为优秀的军人的,不是为了让她平易近人的。”
第66章 黎北加训了一下午, 晚上又被叫去面壁思过。 等到好不容易被白卿宵放了出来,还没有从训练室走出去,就听见挥刀的声音。 ——这么晚了, 好勤奋。 黎北瞥了一眼训练室。 训练室里,因为月光,人在黑暗中看起来有着清晰的剪影,这个剪影小小的一只,穿着白色的东军院预备学校的衬衫。 她笔直的黑发被一根白色的头绳利落地束在脑后,虽然带着稚气,但看着十分清爽。 女孩看起来八九岁左右, 黎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猛地想起来这个小朋友是白卿宵的女儿——有一次这个小朋友跟在白卿宵的后面叫白卿宵妈妈,被严厉订正为了‘上校’…… 那个场面看着可真惨啊, 黎北光是想想都有些同情。 而且今天是附属学校的学生休假的日子, 就连这种日子还要在军学院里面训练……黎北觉得这小孩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可怜的被虐待的留守儿童。 怪可怜的。 ——生为白卿宵的女儿一定很惨吧…… 黎北深深地同情这个小朋友。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小孩子挥刀挥到了一半, 慢慢转过身, 十分正经地望着她。 黎北对着她一笑, “晚上好。” 听着这句话女孩毫无笑意,只是蹙起眉头警惕地看着她,“你看什么?” “你别这么警惕啊, 我不是什么很坏的人的。” 黎北靠在门边一笑, “我是——” 白予熙瞥了一眼黎北,扬着下巴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黎北是谁——东部军一年级的首席。 “一个人在这里训练是不是挺没有意思的?要不要姐姐陪你玩?” 黎北靠在门边上, 抱着手对她亲切地笑了笑。 “……” 白予熙吸了一口气。 ——和说的一样不正经。 她生下来十年,从来没有人劝她不要训练, 一直都是在被人教导多多训练的,现在听着黎北竟然劝自己去玩,她一下子觉得上校说这个人是歪风邪气果然没错。 其实她听很多流言都说这个人厉害,她今天下午还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的……结果,一过来看黎北居然在罚站,真是丢东部军的脸。 ——我以后绝对不能成为这种丢脸的大人。 小白予熙在心里面告诫自己。 她看着黎北过来,趾高气昂地抱起手, “一个人最需要的就是孜孜不倦地努力精进自己,不应该为了玩乐荒废时间,虚度光阴。” 黎北听了她这老气横秋的话不禁有几秒没有回过神。 ——这个小朋友……好像不是留守儿童,这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这是小顽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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