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得到了消息的太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长公主府也暗中派了人来此,让孟溪梧尽快赶过去接应。 “太子殿下明日一早才能抵达,且携带的暗卫并不多,恐怕五皇子会在暗中出手,长公主殿下让您带着府内的暗卫,与太子汇合,一同回京后,也能让您还未身亡的消息传开。” 这样既能将太子完好无损地带回京城,孟溪梧还活着的消息也能打五皇子一个措手不及。 事情紧急,孟溪梧没有耽搁,同颜吟漪道别之后,就飞身上马,领着赶来的暗卫踏上了迎接太子的路。 茫茫飞雪飘落,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杜若回身看向一脸担忧的少女,朝她行了个礼,“姑娘不必担心,郡主武艺高强,携带的暗卫都是府内的佼佼者,即便是对上五皇子的人,也不会落了下风。” “您先随我回府等候吧,明日郡主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去了。” 颜吟漪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得上了马车,先回去等待孟溪梧的好消息了。 …… 马蹄踏上官道,扬起纷飞的尘埃。 好在山下气候不算太冷,便是骑着马吹着寒风,也不至于冻得手脚僵硬。 孟溪梧一路赶去,到了傍晚时分才在一处密林里听到了激烈的厮杀声。 她眸光微沉,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领着一众人冲了过去。乌云密布的林间,血腥味浓重,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骑在高头大马上,孟溪梧远远便看到了被暗卫护在马车上的太子,眼见着一群黑衣人齐刷刷地挥舞着长剑,不要命地朝太子袭去,她一声令下,与带来的暗卫加入了战场。 凭借着灵活的轻功和矫健的身姿,眨眼睛她便飞掠到了神色沉着的太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人,她挡下袭来的招式,低声说道:“楼璟要将你截杀在京外,营造出你畏罪自尽的假象。” “父皇可知晓此事?”太子楼珏嗓音低沉,即便身处险境,端正的姿态也从容沉稳,只是问出这话时,仍旧保留着一丝期许。 孟溪梧手中动作一顿,随后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舅舅自打沉迷长生一道后,便极少再理会朝政的事了。所以,楼璟下这样的命令,舅舅大约……是不知情的。” 闲谈之间,孟溪梧带来的暗卫已和护着太子的人一起绞杀了大半的死士。眼看着有人杀红了眼,想要拼死一搏刺杀太子,她手中发力,击退了一个又一个冲着太子而来的人。 最后她手腕翻折,用刀背砍在了看起来像是死士头领的人后颈处,将他劈晕在地,及时卸下了他的下巴,防止他醒来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 “留个活口,或许有用。” 其余死士见此,自知大势已去,连忙服下毒药,不留被人活捉的机会。 冷风吹过,厮杀声渐渐停歇。空寂的林里,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干枯的枝干上沾染着无数的血迹,记录着此处截杀的凶险。 孟溪梧朝文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些人到前面去开路,将其余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你还好吧?”她回头看着一脸冷肃的太子,上下打量着她。 楼珏坐得端正,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无妨,先回京吧。” 孟溪梧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安慰了几句:“如今众多眼睛都放在你的身上,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才是。毕竟如今舅舅的心是偏向楼璟的,你若是一味地沉溺在舅舅的绝情之中,终究是不利的。” 楼珏本就身份敏感,若不振作起来,便是她和母亲鼎力支持,恐怕也不能为她挡住朝中的汹涌浪潮。 楼珏扯了扯嘴角,轻嗤一声:“我只是没想到父皇也想让我死。” 明灭的微光在她身上闪烁,漆黑的眸底晕开一片冷漠,她同样拍了拍孟溪梧的肩,“走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留下几人在此收尾,孟溪梧踏上了楼珏的马车,接过她扔来的手炉抱在怀里,拢紧了身上的锦袍,才慢慢从冰冷中感受到了一些温度。 披着玄色大氅的楼珏斜了她一眼,“在温柔乡里待久了,连这点儿冷都受不住了?” 孟溪梧嘴角抽了抽:“什么温柔乡?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 “你不是带了个貌美少女回京?” 孟溪梧张了张嘴,想要争辩几句,解释那只是她带回来的朋友而已,可脑海里忽然闪过晨起时,少女那满是红痕的胳膊,她涨红着脸,有些狼狈地别过了头,低声呢喃着:“她叫颜吟漪,是昌平前任知府颜海林的独女。” 难得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露出这样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楼珏惊讶得不得了,原本端正的身子侧了侧,靠近后,近距离地看清了女人烧得通红的脸颊,她啧啧两声,颇为好奇地开了口:“表妹,你不会真喜欢这个女子了吧?”
第36章 孟溪梧神色一言难尽, 此刻她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如何能回答这个问题。 索性瞪了一眼还想试图八卦的楼珏,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将她推搡着坐回了软垫上, “你还是话少一点比较顺眼。” 见她脸颊绯红, 楼珏心下了然, 顿时来了兴趣, “我这是关心你, 难得你如此喜爱一个人,我还不能多问几句了?” 若她语气里的戏谑意味没那么浓重,或许孟溪梧就会相信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了。 迎着楼珏打探的目光, 孟溪梧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关心我?” 随后轻叹一声, 似笑非笑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的堂妹吧, 听说堂叔已经嘱咐了婶婶为她相看了。” 孟溪梧的堂妹孟清韵早已及笄,只是因着与太子楼珏有一些纠葛, 故而一直未曾相看。 从前孟溪梧不懂堂妹和楼珏之间的感情纠葛,只以为堂妹是少有知晓楼珏女子身份的人, 又能与楼珏说上几句话,便觉得她们只是寻常的闺中密友。可自从遇上颜吟漪, 自己体会过那种情感后, 她也回过味儿来了——堂妹孟清韵和楼珏之间的感情恐怕一点儿都不清白啊! 这不, 一听说孟清韵在相看了, 楼珏原本还戏谑的神情立马变了个样儿,“什么?!” 孟溪梧两手一摊:“你知道的, 因着我父亲的缘故,我那堂叔在朝堂钻营多年, 如今也只是堪堪爬到正四品而已。他可不甘心如此,便想借儿女姻亲攀高枝……据我所知,他比较中意的是周太傅家的嫡次孙。” 说来孟溪梧的堂叔孟子昱也挺凄惨的,本来一腔抱负,准备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可惜自家兄长被长公主看中。本朝有旨,尚了公主的人不能在朝中担任要职,故而孟溪梧她爹继承了定安侯的爵位后,便彻底躺平了。 可尚公主的弊端还不止这些,孟家其余的人也不好再在朝堂上担任要职,这也是孟子昱年过四十,一身才学,汲汲钻营多年,却也只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缘故。 他一直想往上爬,奈何他上头有个躺平的兄长压着,他憋屈极了,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子女姻亲,攀个高枝,能拉他一把。 而周太傅身为三朝元老,门生众多,在朝中声望极高。若能与周家结亲,想必能被提携一二。 马车内沉默了许久,楼珏脸上的笑意早已敛起,薄唇紧抿,思忖片刻,吩咐了外头驾车的人提了速,她要连夜回京。 …… 本该第二日午后抵达京城,可因着楼珏的嘱咐,一路上奔波的速度就没减下来,硬生生在晨光熹微时就进了城门。 孟溪梧看着越来越近的家门,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颜吟漪,想着要不随楼珏去东宫躲些日子,可转念一想,她怎么能如此没有担当,那日已经因为要紧的事而抛下了颜吟漪一次,这次她怎么也不该躲着不见她。 长叹一声,孟溪梧下了马车,偏头看了一眼同样焦虑的人,顿时便又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也没那么坏了。 与楼珏一同去了云舒苑,向母亲请了安,商议了接下来朝堂上的事后,孟溪梧便将她送了出去。 看着楼珏那寥落又焦躁的背影,她摇了摇头,表姐的情路怕是比她的要坎坷得多,毕竟在外人眼里楼珏是男子,是一国太子,即便如今五皇子监国,把持朝政,但名义上也是下一任继承人,所以她的亲事自然是要慎重许多的。 她刚感慨完,准备回去清洗满身的污秽,一扭头就瞧见了站在朦胧日光里的俏丽少女。 一袭月白牙水烟长裙,同色系的丝带束在腰间,显得腰身格外苗条,宽大的衣袖垂落在侧,和着长长的乌发随风轻轻飘荡,耳畔的小白花也颤动几许,日光落下时,在俏嫩的侧脸上投下片片阴影。 “这么早就起床了?”孟溪梧望进那双清泠泠的眼眸里,便不自觉耳根发烫,稍稍移开视线,才能姿态淡然地同她打招呼,“可用过早膳了?” “还没,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就出来了。”颜吟漪来到了女人身边,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瞧见上面有一些细碎的小伤痕,便抬起头凝望着她,“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着?” 孟溪梧摇了摇头。 颜吟漪没再开口,沉闷地低下了头,牵着女人默不作声地回到了碧沁苑。 “先用早膳吧。”孟溪梧一整日没怎么进食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且颜吟漪也没用膳,正好就一起了。 顾及着孟溪梧手上的伤痕,颜吟漪本想先为她清理伤口,但见她一闻到菜肴的香味儿后,就不自觉放亮了眼眸,便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牵着她踏进了饭堂里。 约摸一刻钟后,刚垫了垫肚子,宫内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公主府。 “……得知您还活着,皇上从丹房里出来了,说要见见您。”杜若来传了话。 皇帝传召,孟溪梧简单清洗后,换了身得体的衣衫,在连绵的微风中,坐上马车进了宫。 离京已有数月,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在皇上的寝殿门口,孟溪梧见到了五皇子楼璟。 这人还是从前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浅笑着将她引进了内室,“许久没有见到表妹了,还以为表妹当真殁了,没想到表妹是藏了身份去迎接太子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阴阳怪气的,孟溪梧本就和楼璟不对付,这会儿也没憋着,挑了挑眉,怼了回去:“我知道你的德行,你没必要装模装样地在舅舅面前同我寒暄。” 当然,她的舅舅也是知晓她的性子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和楼璟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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