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望着这被溪水泡的皱巴巴的信纸,还有写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落款, 一张小脸登时跟着皱成了苦瓜。 信纸都泡成这样了,估计拆开了也不知里面写了什么。揣着信纸惴惴不安去找花玉容, 却得知对方清晨启程,早已回花家的消息。 春桃顿时松了口气,庆幸地想着, 这样就不算她失职吧? *** “孽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啪地一声, 伴随着男子低沉严厉的斥责声, 花玉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不过瞬息,那张雪白侧脸上,便印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对比着花玉容惨白的肌肤, 十分触目惊心。 花玉容心头嘲讽的厉害, 捂住半张脸回头,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父亲花承平, 冷静道:“我想退掉与苏寄灵的婚约,这不仅是女儿的意思,也是苏寄灵的意思。” “孽障!你还说!”花承平看模样约三十上下,生得高大俊美,一表非凡。此刻虽然盛怒,却依然无损一副好相貌。 花玉容迎着对方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心中早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不仅不生气,反倒勾唇笑了。 “父亲如此惶惶不安,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失去苏家支持,坐不稳这花家家主的位置? 花承平脸色骤然一黑,举手又要扇花玉容一巴掌,却被谢漫天及时拦了下来。她朝花承平使了个眼色,转身对花玉容软语道:“容儿,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那苏家小姐我们都见过,与你也算青梅竹马,你嫁过去,她定会好好照顾你。” 谢漫天说着,目光在花玉容的残腿上一触即离,顿了顿才道,“丫鬟小厮们粗手粗脚,到底不如道侣贴心妥帖。你说是不是?” “你爹也是太心急,才会失手打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知道这二人又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副严父慈母的戏码,花玉容捂住通红的侧脸,登时感觉意兴阑珊。 那日得知尧清越已经离开逐月宗的消息,她便也没了继续留在逐月宗的理由,估摸着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戏上演,花玉容这才姗姗回到花家。 今日刚一到,花承平便提起她的婚约。鬼使神差地,她与花承平提了解除婚约的事。 结果不出她的预料,花承平暴怒。 花玉容嘴角短促地扬了扬,纤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上落下两片半圆的阴影。 她扮演回那个温顺柔弱,不争不抢的花家大小姐,低落道:“我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可那日苏家小姐亲自过来退婚,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谢漫天眼神微微闪烁,笑容却没变,满脸慈爱地拍拍花玉容的手背,安抚道:“这事我也与你爹也知情。寄灵那孩子是一时糊涂,你苏伯父苏伯母已经替我们教训过她了。以后有他们替你撑腰,也不必担心那孩子对你不好。” 至于婚礼的两个当事人愿不愿意,自然不在两家考虑范围内。 花玉容咽下漫上喉咙的腥甜,掩藏住眸中翻腾的戾气,完美地扮演着温顺柔弱的女儿,小心翼翼道:“真的?” 一丝轻蔑从谢漫天眼中一闪而过,她满意点头:“自然是真的。” “如此,容儿的婚事便都由爹娘做主。”花玉容嘴角一抿,露出个羞涩的笑容,垂眸浅笑。 花玉容说完话,推着轮椅出了厅堂,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声骄横跋扈的嗓音。 “瞧瞧,是哪条丧家之犬回来了?”花清逸走到花玉容身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一脸轻蔑,“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你那小情人不要你了?” 花玉容无动于衷,推着轮椅就要越过花清逸。花清逸动作敏捷拦住她的去路,扬着下巴道:“跑什么?心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逐月宗,跟那个尧清越打得火热,惹得你那未婚妻都看不过去,赶来与你退婚!” 花玉容手指一顿,停在原地,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在花清逸脸上,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花清逸叫花玉容看得遍体生寒,忍不住色厉内荏道:“你自己不知廉耻,还怕别人知道?你跟那个尧清越,你们在无极城……” “二妹。”花玉容径直打断她,不怒反笑,压低声音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二妹比我清楚。毕竟你养的那些小玩意,可比我厉害多了。你说是不是?” 话音一落,花清逸脸色立即大变,寒声道:“你威胁我?!” 她是养了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邪门玩意,但就算爹爹娘亲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肯定会替她遮掩。但若被花家其他人知道…… 看到花清逸防备的目光,花玉容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柔声道:“还望二妹,好自为之。” 说罢,推着轮椅从她身旁经过。 花清逸咬牙切齿,手指紧紧捏成拳头靠在身侧,望着花玉容离去的背影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甜香。 她心头瞬间闪过一丝疑惑,正待分辨这甜香是什么,屋内却传来谢漫天的轻唤,她忙收回思绪,脸上挂上乖巧的笑容,提步走入厅堂。 “爹爹,娘亲。” “逸儿来了……” 不同于对花玉容的虚情假意,谢漫天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甚至连虚伪的花承平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听着从厅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花玉容的脸色有瞬间的迷茫。花家二老仿佛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对她太过吝啬罢了。 吝啬也好,她也根本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感情。花玉容想象着终有一日,花清逸落得个和她一样的下场,会如何崩溃绝望,便忍不住满心愉悦。 三日后,清晨。 一声凄厉而充满怨气的惨叫从花清逸的房间传了出来。 “娘!一定是花玉容!一定是是她!是她推我下山崖!是她怀恨在心!你一定替我做主!” 花清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白色绷带不一会儿便渗出鲜血,除了一颗脑袋勉强可以转动之外,手脚皆不能动弹。 谢漫天坐在床边,心痛看着自己爱女,眼角垂泪:“逸儿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做主!若是那小畜生做的,娘一定饶不了她!”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花玉容,但花玉容还是被花承平关进了禁地之中。 “承平!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花玉容今日能对自己亲妹下手,焉知他日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谢漫天死死揪住花承平的衣袖,不甘心道,“她将逸儿害得那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花承平眉间紧皱,不耐烦道:“我知道你心疼逸儿,但凡事要讲证据。” 花承平可以因为怀疑而将花玉容关进禁地,在没证据之前,却不能理直气壮对她动刑。 “那还请老爷开启四时阵法,花玉容若能挨过去便罢,挨不过,便是天意。” “你……”花承平惊疑不定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拧眉点头:“罢了,就按照夫人说得办吧。” *** “须长老,这四时阵是什么?”尧清越翻着手上一本书,特意将写有四时阵法的那页翻开,递在一个白发娇颜的女人面前。 女人看着有些年纪,脸上肌肤却光滑一片,没有一丝皱纹。她笑眯眯瞅尧清越一眼,嗓音有种故作做作的娇滴滴之感:“这是花家禁地之中特有的守山大阵呢。为了抵御妖魔,与一些不怀好意的修士。” 尧清越登时有些懵逼,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又是花家?她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尧清越小心翼翼道:“是……花承平家主那个花家么?” 女人面色古怪:“怎么,修真界还有第二个花家?” 尧清越咽了口唾沫:“那……长老特意让我研究这守山大阵……是为了什么?” 女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故意道:“你觉得呢?” 这女人名叫须元忠,是她们逐月宗的长老。但她怎么记得须元忠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尧清越心中寒意渐生,脸上露出勉强之色,虚弱道:“我……我突然觉得头好痛。哎呀……这阵法太复杂了!我根本看不懂啊!须长老……你要不换个……” “换个什么?”女人纤眉一挑,似笑非笑,手指把玩着不知哪里弄来的小石子,轻轻一握,手中石子登时粉身碎骨,同时目光落在尧清越身后不远处正准备午饭的尧豆豆身上,笑眯眯道,“我看这孩子根骨不错,正适合……” 话还没说完,便被尧清越大声制止:“不换!死也不换!” 她一把拽住女人的双手,满脸诚恳,双眸湿漉漉道:“长老!你一定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现在对四时阵法充满了热情!” 女人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手,反手一握,轻佻地在尧清越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短促笑了一声:“乖。” 尧清越恶寒不已,忙将手缩回去。一边研究着手上的阵法书,一边偷看那不知身份姓名的女人。 她怎么这么惨?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唉,也不知道花玉容现在怎么样了。 这所谓四时阵法,顾名思义,正对应春夏秋冬四季。而入了阵的修士,便要应对四季极端的天气,春季万物生发,秋季硕果累累,夏热冬寒。 尧清越想象不出极端天气有多极端,但知道修士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虽能抵抗严寒,但却不包括极端天气。 她抓耳挠腮,听那女人嗓音轻慢道:“找到四时阵法的阵眼,破坏阵眼的聚灵石方可破阵。” 尧清越越发小心翼翼:“长老……您破四时阵时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夺什么宝贝?四时阵之中,仿佛是镇压着什么秘宝,好像又是可以克制魔气的东西? 女人斜眼瞥她,但笑不语,正要回答,忽然感觉腰间通讯玉牌微微一动,她信手拿下玉牌,用神识一扫,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长老?” 女人微微一笑,眯眼感慨道:“这下子,修真界又有乐子可瞧了。” 不等尧清越追问,女人当即道:“逐月宗禁地封印已破。” 尧清越闻言,不由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这一天,总算来了。
第37章 “麻烦两位师姐了。” 花家禁地门口, 打扮得焕然一新的尧清越与须元忠穿着花家普通弟子服饰,与禁地门口的两位男弟子交接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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