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潜藏在大晟京都的西戎细作被尽数捉拿,其中有人招供,二公主与他们合谋,去岁秋狝之时谋划刺杀陛下,若是成功,将会伪造遗诏登基。 陛下震怒,痛心之极,将季清岚贬为庶人,下令终身囚禁。 而季宣廷,先是凭借秋狝宫宴上的救驾之恩,用“命悬一线”换来帝王的重视;后在律州失守后,一力促成求和,以无数金银换两国合盟,求得大晟的安宁。 按理说,再无人能和季宣廷相争。 但陛下迟迟不肯立他为储,之后甚至想要重查梁家和二公主谋逆的案子……最后,季清岚在冷宫中服毒自尽,此案彻底被掩埋,无人知晓真相为何。 “或许,我们要去律州一趟。”陆云霜声音微沉。 如今秋狝行刺的案子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季清岚的头上。 相反,季宣廷嫌疑很重。 他如今处处碰壁,定会抓住律州这个机会不放。 若不亲自去律州走一趟,她不安心。 “你要去律州?为什么?”季清沅神色讶异,不解道:“你现在是禁卫营中尉,轻易不能离京的,你要如何去?” “对,这是个麻烦。”陆云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所以我才不想那么早进军营做事,行动受限。” 季清沅见她神色烦忧,抬手在她额角轻按,想了一会儿道:“你若不急的话,我记得明年父皇的万寿节上,各国都会派使臣过来。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出京迎接使臣,或许能去律州。” 律州地界特殊,使团进京前,会在律州暂歇几日。 陆云霜恍然想起这件事,她算了一下日子,惊觉这日子正好。 到时候让季清岚想想办法,她作为迎接使团的礼官之一,未尝不可。 陆云霜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一高兴,吧唧在小公主脸上亲了一下,“还是阿沅记性好,我都没想起这件事。” 季清沅见她还要亲,伸手捂住她的唇,“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去律州?” 陆云霜不想骗她,又不想把那些沉重的事说与她听,便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其实也不清楚律州会发生什么,但我有预感,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预感?”季清沅蹙眉,她想到之前噩梦的事情,目光落到手腕上的佛珠,“难道你和我之前一样?那不如我把这个佛珠……” “不用。”陆云霜一把握住她的手,遮住她手腕的佛珠,“你梦到的是果,至于因在哪里,需要我们自己去寻。解决了因,便不会再有那样的果了。” “这样吗?”季清沅还是有些犹豫。 陆云霜直接抱着她离开书房,回到内室后,像是变戏法一样,掌心忽然多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熟悉的药丸。 季清沅看到她掌心的药丸,眸中水光轻漾,“是明日吗?” “我也不确定,但应该就这两日了,提前吃防范一下。” 之前因为成婚前一个月不能相见的规矩,她们提前服下延迟情丝蛊发作的药丸。 现在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两三日会发作。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她们两日不能离开彼此,当然不可失去理智浑噩度过。 季清沅将药丸咽下,她看向陆云霜,忽而双手轻揽住她的脖颈,低声道:“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没有区别?”陆云霜不懂她的意思。 季清沅脸颊微微一红,她不敢再看陆云霜,靠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现在,也算是形影不离呀。” 情丝蛊发作与否,似乎没什么区别了。
第75章 “我觉得不一样。”陆云霜指尖绕着季清沅披散而下的青丝,偏头看向她微红的脸,“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开情丝蛊的。” “你……”季清沅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心里一上一下难以安定,“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这里,不一样。” 陆云霜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心口,手心之下温热的心脏不住跳动,似乎有加快的趋势。 “情丝蛊解了,这里才能跳动得更加真实。” “可是,”季清沅往前贴近她的心,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它现在就很真实。” “既然如此,解开不是更好吗?毕竟是毒,藏在身体里总归是不好的。” 她们看似在说同一件事,其实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季清沅不想再深问下去,怕问得多了反而听到不想听到的回答。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她眉目低垂,神色有些许低落。 陆云霜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捏了捏她的手心,“怎么不高兴了?难道你不想解开情丝蛊吗?” “我没有这么想,”季清沅小声反驳,她推了一下陆云霜,从她怀中站起来,“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想一个人在书房待会儿。” “什么事?我不能陪着你吗?”陆云霜攥住她的衣袖不放,“你刚刚才说我们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就要独处了?”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季清沅掰开她的手,“你既然觉得不一样,那你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吧。”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陆云霜更加不愿意放她离开,把人重新抱回怀里,“你就是生气了,那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现在改口也不是你的真心话了,我不要听。” 季清沅这次果断得很,说要独处就要独处。 任凭陆云霜怎么缠着她,坚决不改变心意。 “你若再缠着我,今晚我便不和你睡一起了。” 新婚妻妻哪有第三日就分房的道理? 季清沅神情认真,陆云霜怕她真的一气之下要和自己分房睡,只好松开她,眼睁睁看着她抛下自己,独自踏进书房。 怀中空落落的,心也跟着一起空了下来。 陆云霜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明明以前看个兵书话本,几个时辰一晃而过。 现在她翻几页话本便要看一眼桌上的漏刻,看来看去,一刻钟像是乌龟一样慢慢爬过。 她从前是如何度过这漫长日子的? 好像记不清了。 成婚之前早出晚归,再往前的日子,记忆仿佛变得淡薄了。 或许是因为这三日的时光太过美好鲜明。 足以抵过过往十数年的时光。 一只又一只乌龟在眼前爬过,第七只乌龟爬完之时,陆云霜终于坐不住了。 她一把合上话本,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一推,推不开,里面关得严实。 陆云霜直接出门,去找窗户。 与此同时,书房内,季清沅将写完的小册子压到箱子的最底部,再将箱子放回原来的地方。 陆云霜便是打开一看,也只能看到压在最上面的诗集。 她根本不会往下翻。 季清沅放心地转身,将桌上画好的图纸折叠一下,准备出去拿给银袖。 她刚绕过书案,窗户那边传来异响。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进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瞅着她,可怜兮兮地道:“阿沅,我能进来吗?” 季清沅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陆云霜卡在窗户那里,幽幽地叹上一句,“外面好冷啊。” 季清沅再不和她僵持,把手中的图纸放到桌上,上前将窗子打开得更大,“你快进来,没事爬什么窗子呀。” 外面的冷风瞬间灌进来,午后天冷了些。 陆云霜得到允许,轻松翻入屋中。 被冻了这么一会儿,她的手一点不凉,反倒季清沅的双手有些冰凉。 她把小公主的双手抱在怀中捂着,委屈地垂着眼睑,“我怕你不想让我进来啊,要是贸然进来,再惹你生气怎么办?说不定我真要去睡书房了。” “我可没说让你去睡书房,”季清沅不接受她的“污蔑”之言,神情无奈,“我本来都要出去了,你何必翻窗?要是让旁人看见,说不定要以为我们之间生了什么矛盾。” “难道我们之间没生矛盾吗?”陆云霜抬头瞧她,神情越发委屈,“你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了,这不是矛盾吗?” “我说了我有事情呀,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出去的。” 季清沅神色有些闪躲,她确实存着一点的小心思,书上不是说要若即若离吗? 所以她借着生气的由头使了一点小性子,就是不知这有没有作用? “我不在你身边,你很着急吗?”季清沅挪近了些,瞧着她面上的神情变化。 陆云霜很是坦诚,直接把人抱入怀中,“是,我很着急。以前一个人待着不觉得,现在你陪在我身边之后,我才发现以前那样的日子好像很难过。” “无论是看书还是练武,都很无趣。” “但只要你在,好像什么都很有趣,一块糕点都能吃出更多的甜味。” 陆云霜将怀中的小公主抱得更紧一些,她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但还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阿沅,我现在不喜欢独自待着了,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不仅仅是现在,而是往后的每一日。 屋内一时无人出声,似乎只有彼此的心跳愈发剧烈。 陆云霜久久听不到回答,心中失落蔓延而上,她缓缓松开季清沅,小心翼翼问她:“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以后不……”不打扰你了。 后面的话再未说出口。 季清沅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眸中漫上璀璨笑意,“谁说我不想了?除非你改变心意。” 双目对视的一瞬间,仿佛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情愫。 她们没有将话说得更明白,却又好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陆云霜重新揽住季清沅的腰,把她抱着坐到了书案上,凑近她的鼻尖,小声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不一样。” “比如,我现在想亲你。” 季清沅想问她什么不一样,她不明白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却没有开口相问的机会了。 呼吸交缠掠夺,季清沅想起刚刚放在桌上的图纸,伸手悄悄将图纸藏进书本的缝隙中。 许是她的动作太明显,陆云霜亲得更凶了些,无声控诉着她的分神。 季清沅再无瑕顾忌图纸会不会被发现,在她分开的间隙里,细声埋怨:“你慢点呀,我又不会跑。” “你怎么不会跑了?你刚刚还要把我关在书房外面呢。” 陆云霜说着又生气了,掐着小公主的细腰,一点不留情面。 衣领处不知何时松了下来,季清沅抵着陆云霜的肩膀,不让她继续,声音轻软地求她:“不要在这里,我怕冷,回内室好不好?” 这话明显撒谎。 陆云霜抓住她温热的指尖,抬眸瞧见她眸中一片氤氲水色,说不出拒绝的话,“我抱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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