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羽睫一颤一颤,像是小扇子一样刮在心上。 季清沅没忍住,朝着她的眼睫轻轻吹了一口气,睫毛被她吹得轻晃,她低低笑了一声。 陆云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睑看她,见她笑得欢快,沾着口脂的指腹直接捏上她的脸,“好玩吗?口脂都涂出来了,你的脸也花了。” 季清沅的脸被她捏得嘟起来,想把她的手拽下来,“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就吹了一下,脸要擦干净的。” 她才不要花着脸出去。 陆云霜偏不放,理直气壮:“是你先捣乱的,怎么成我小气了?你要这么不讲理的话,那我可更不讲理了。” 季清沅莫名察觉到危机,她伸手陆云霜的唇,不让她靠近,“外面好多人呢,你不准亲我。” 陆云霜眉梢一挑,压着她的手往前靠近,眼角含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把这个罪名坐实吧。” 她本来只是想再抹一抹她的脸,现在她改变注意了! 雅间外面人来人往,季清沅不敢用力推她,怕闹出什么动静。 陆云霜的掌心抵在她的后颈,迫使她微微抬头,唇齿相抵,本想抵抗一番,后颈贴着的手指稍稍作乱,她齿端一松,再无抵抗之力。 唇上涂出来的口脂色泽渐淡,浅淡的花香弥散在她们的唇齿间。 陆云霜掌下的肌肤似被烈火灼热,她往后稍退,目光凝落在季清沅眼尾漫出的绯色上,接着往下一移—— 她的唇上早已没了口脂,却比涂抹口脂后更加嫣红。 季清沅往她怀中一靠,“狠狠”掐了一下她的手臂,轻声训她:“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这样的训话毫无威慑力。 陆云霜拿出帕子,笑着擦去她脸颊上的口脂,“好,没有下次了。” 应得如此爽快,下次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季清沅不想与她计较,好在这口脂留色不深,擦一擦也便干净了。 又在雅间内留了一会儿,脸上热度退去,她才跟在陆云霜身后出去。 这件衣裙自然是买下了,季清沅帮她挑了两件衣裳一并买下。 陆云霜又定做了几件,年后再送到府中。 接着购置年货,在金鼎楼用完午膳,她们方才准备回去。 这一趟出来收获颇丰,陆云霜心情愉悦地往外走,余光瞥到对面的衙役将墙上的通缉令撕了下来。 她眯眼一瞧,发现是昨日那个在逃的西戎细作。 这是抓到了? 又或者,死了? 此刻的大理寺,沈蕴微看向眼前七窍流血而亡的人,大理寺少卿在她身旁道:“是住在护城河附近的百姓发现他的,不是溺水而亡,应当是投水之前就服了毒。此毒猛烈,将他的内脏侵蚀大半,但他身上没有打斗痕迹,或许是服毒自尽。” “自尽?”沈蕴微摇头,言语质疑,“若是自尽,昨夜何必要逃?既然逃了,不被抓住,就不会轻易自尽。” “沈大人在怀疑什么?” 沈蕴微将白布遮回去,“没什么,一些揣测而已。” 之前秋狝,西戎刺客和厉王留下来的死士同时出手,她不信有这样的巧合,只是如今死无对证,多说无益。 沈蕴微转身出去,她要接着去审问剩下的细作。 外面阳光刺眼,她闭上眼睛,疲惫得揉了揉眉心,这一日一夜她几乎没怎么休息,所食甚少。 大理寺少卿在一旁相劝:“沈大人先吃些东西吧,事情虽紧,但也不能不顾身子啊。” 沈蕴微摇头,正要说无事,外面有人朗声道:“沈大人可在此处?” 沈蕴微走出院门,看向眼前陌生的衙役,“什么事?” “刚刚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金鼎楼的伙计,”衙役将手上的食盒往前一递,“他说这是沈府管家在金鼎楼定的午膳,特意送来给大人。” 沈蕴微接过食盒,眉心微皱。 陈伯就算给她送午膳,也不会特意跑到金鼎楼去定。 她谨慎地打开食盒,一张折叠的纸飘了下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五个字:不许饿肚子。 一看,就知是季清岚用左手写出来的丑字。 字虽丑,却让人心情莫名松缓了些。 沈蕴微提着食盒往外走,“劳烦少卿先忙着,我去用个午膳。” 等人走远了,大理寺少卿看向身旁的衙役,问道:“刚刚是我看错了吗?这沈大人是不是笑了?” 一顿饭也能让她笑出来,沈蕴微莫不是审人审傻了? 不是说她笑比河清吗? 奇哉怪哉。
第74章 不到一刻钟,大理寺上下都知晓沈蕴微对着食盒一笑的事情。 有人猜测:“或许是沈大人的心上人送来的?你不是说食盒里还放着一张纸条,要是沈府管家送来,放什么纸啊?” “我没瞧清那纸上写了什么,主要我也不敢凑上前去看啊。” 几人凑在一起议论着,说到最后开始猜想沈蕴微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俊不俊俏。 “要是不俊俏,沈蕴微肯定看不上。”袁少卿笃定地道,见没人接他的话,撞了撞身旁人的肩膀,“哎,你说是不是?” 身旁人站了起来,往他身后看去,尴尬一笑:“沈大人吃完饭了啊。” 袁少卿背影一僵,缓慢转身朝后看,想解释什么又觉得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 沈蕴微面色倒是如常,对他们的议论没太大反应,往前走去,“少卿真是悠闲,看来西戎的细作都审完了。” 一句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各归其位,各做其事。 袁少卿跟着沈蕴微一起往大牢走,默默不出声。 沈蕴微在踏进大牢前,转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袁少卿猜得不错,她长得确实俊俏,也很招人喜欢。所以你以后不必再把旁人推到我面前来。” 这袁少卿什么都好,就是爱管别人闲事。 仗着和她同窗的情谊,竟然将所谓爱慕她的人带到她面前来。 事情好巧不巧传到季清岚的耳朵里,气得季清岚连夜翻墙,说什么都要她给一个交代。 负心人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 “啊?”袁少卿没反应过来,他就是随意一猜,谁能想到从正主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沈蕴微转头,踏入大牢,声音淡淡地飘过来,“若再有下一次,我怕我的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啊?!”袁少卿再次惊疑出声。 什么叫脸保不住了?! 什么?沈蕴微的心上人竟然吃醋挠她的脸吗? 她为什么言语那么宠溺? 难不成对方是个小白脸?! 不出半天,这些消息长了翅膀飞出去。 与此同时,大理寺断定昨夜逃亡的细作服毒自尽的消息,传入季宣廷的耳中。 季宣廷提了一夜的心,在此刻彻底放了回去,他看向穆阗笑道:“多亏先生机智,让他自己服下毒药,才不会让人生疑。” 好言相劝取信于他,只是为了让他身上不留下挣扎的痕迹,不让人联想到灭口。 穆阗低头,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这本就是臣下该做的事,能为殿下解忧,是臣下的荣幸。” 他身无职位,本不该自称臣下。 季宣廷却从未纠正过他的称呼,这样会让他觉得,他早晚会坐上那个位置。 而他们,将来皆是有功之臣。 “先生不必自谦,”季宣廷说着轻叹一口气,“只是可惜这条线了,若是上次能成……” 季宣廷话语一顿,再未往下说去。 他一想到之前被下泻药的事,便满肚子恼火。 今日被抓的这个细作,是他好不容易买通的人。 他得知西戎计划在秋狝之时刺杀皇帝,再三犹豫,最后在穆阗的建议下,没有将此事禀报父皇,而是打算趁机演一场戏。 戏如时开演,他却没能入场。 本该属于他的救命之恩,到了陆云霜的手上,之后还被牵扯进逆党一案,引得父皇怀疑,毫无所得。 季宣廷有时在想,陆云霜是不是他的克星? 前脚抢了他的救命之恩,后脚就毁了他一条暗线。 “对了,之前让先生去寻,现在可有寻到新的情丝蛊?” “回禀殿下,情丝蛊难得,我也是偶然从一名南巫遗族身上得到,如今怕是再难寻到。” 季宣廷闻言,眉眼下压,面上一片阴郁之色。 他现在越发后悔将情丝蛊用在陆云霜和季清沅的身上,如今孟书宁再不肯与他扯上半分关系,他得不到孟国公府的助力,便想借用情丝蛊改变孟书宁的心意。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他先前怕被情丝蛊折磨,如今再想用却是不能了。 穆阗眼中的讥讽更甚,言语依旧温和,“殿下不必着急,臣下有一计,或可扭转情势。” “什么计策?先生快说。”季宣廷迫不及待地问道。 穆阗缓缓道出:“西戎缺少兵器,制作出来的兵器精度不如我们,若是有人愿意与他们来往兵器交易,想来他们定会同意。” 季宣廷当即皱眉,质疑地看向穆阗:“先生莫不是在说胡话,这种事情若是被查出来,便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便是三岁孩童也知晓,大晟和西戎不对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与西戎交易兵器,他疯了不成? “殿下细想,若是最后查出来,与西戎往来兵器交易的人是律州知府呢?覆灭的人会是谁?” “律州知府?” 季宣廷皱眉思索片刻,才想起这人是谁。 律州知府梁束,皇后的兄长,季清岚的舅父。 若是当真如此,梁皇后和季清岚会便再无翻身之地。 季宣廷心思浮动,忍不住向穆阗细问下去…… 一张大晟舆图被平铺在书案上,陆云霜的手指点向律州的方向,“律州盛产铁矿,冶铁工艺成熟,制作出来的兵器坚硬锋利,所以这些年西戎一直企图夺走律州。” “你在宫中,对边关的情况可能不太清楚。这两年西戎频频在边关闹些小摩擦,看着是小打小闹,但未必不是在试探大晟的底线。若是大晟退,他们必会得寸进尺。” “但是打仗也不是说能打就能打的。西戎地处荒凉,兵器军械不如我们。听说是这两年出了个将才,将西戎的军队重新编整训练,野心勃勃想要与大晟一较高低。” 西戎细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季清沅好奇问起西戎的事,陆云霜便展开舆图向她解释。 季清沅的目光落在律州地界上,“我记得,皇姐的舅父好像是律州知府。” “是。”陆云霜点头,她的指尖轻点着律州地界,脑中闪过些许孟书宁纸上写的内容—— 律州知府梁束通敌叛国,致使三城失守,梁家覆灭,皇后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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