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陆云霜断然否认,她将季清沅有些冰凉的双手揣入怀中捂着,“我当然想天天陪在你身边,但是禁卫营中事多繁杂,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如今朝局未定,我们不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想着,你多一分自保的能力,我便多一分安心。”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要是哪日季宣廷狗急跳墙,真不好说他敢做什么。 所以陆云霜才想提前防范。 “且你学一学防身之术,身体也能变得更矫健一些,便不会那么轻易喊累了。”陆云霜补充道。 后面这句话暴露出她暗藏的小心思。 季清沅想到陆云霜昨夜她在耳边的嘟囔,说她身子弱,该多多锻炼身体。 本以为她是随口一说,不想是真有这个心思。 季清沅知她前面的话说得在理,当作没听懂后面的话,微微颔首,“那好吧,我跟你学。但是提前说好了,学防身术就是学防身术,你不准有别的私心。” “我能有什么私心?”陆云霜把人抱过来,一派无辜模样,“学防身术肯定要有身体接触的,这可不是我的私心,阿沅可不能这么冤我。” 私不私心的,全看她怎么想。 季清沅不想和她争辩,把手从她怀中抽出来,“那你现在教我吗?” “不急,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回去休息一下吧。”陆云霜捉住她的手,握在手中反复揉捏,“起那么早,困不困?要不要回去补个觉?” “哪里就困了?要睡你自己睡,我不困。” 季清沅前话才拒绝,后脚回到玉松院,就被陆云霜抱到床上补眠。 她们昨夜睡得有些迟,今晨为了请安起得又早,小公主嘴上说着不困,结果靠在陆云霜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相拥着睡到午后。 季清沅醒来才察觉时辰晚了,抬头朝桌上的漏刻看去,“我们是不是错过午膳的时辰了?” 在宫中她若是错过用膳时辰,再要用膳就需要向御膳房使些银子才行,若是婢女不愿走那一趟,那就只能等到下次用膳的时辰。 宫中处处有规矩,若想要不守规矩,要么有势,要么有钱。 陆云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将人揽了回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没关系,西苑有小厨房,我雇了两个厨娘,你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她们就行。” “那父亲他们那边……” “除了年节时候,我们基本不在一起吃饭。” 说是一家人,其实很疏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今才想起拉近关系,本就是痴心妄想。 季清沅有些明白过来,她往前抱住陆云霜,目光心疼,“你这些年,是不是也很苦?” 陆家如此,会给陆云霜成长该有的关爱吗? “哪里就苦了?”陆云霜轻声一笑,“他们不在乎我,我还有姨母、温九在身边。现在又有你陪在身侧,怎么也和苦字扯不上关系。倒是你,从前在宫中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过。” 荣妃送来的婢女都敢在她病中欺负她,之前还不知道如何轻视与慢待,才让她的性子变得如此谨小慎微。 所以陆云霜将西苑和陆府做了一些分割,西苑有小厨房有临街的后门。 季清沅平日若不想和他们有来往,便可以关上西苑的门过自己的日子。 她不想季清沅在陆府在受任何的委屈。 季清沅又怎么会不理解她的一片心意? “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苦的,”她在陆云霜怀中摇头,“我不像你,日日要练武读书,你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伤疤,你不知比我辛苦多少倍……” 陆云霜听着听着,突然噗嗤一笑。 季清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陆云霜止不住笑意,“我越听越觉得像是两个小苦瓜在争论,谁更苦一些,有点忍不住。” 季清沅满心的疼惜消散,她轻锤一下陆云霜的肩膀,嗔她:“你才是苦瓜呢。” “不苦不苦,我们现在都是甜瓜。” 两个小苦瓜碰到一起,变成了甜瓜。 陆云霜抱着人蹭了蹭脸颊,“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厨娘去做。” “我想吃些辣的,”季清沅大胆提要求,“今日有些晚了,明日让厨房炖猪蹄好不好?汤要煨成奶白色,猪蹄入口即化,黄豆软糯……” 季清沅循着记忆里的味道描述。 陆云霜一口应下,将明日提到今晚,小公主描述得太详细,她根本等不到明天。 厨房准备午膳需要时间。 季清沅趁着这段时间,让陆云霜把上衣脱了,给她后背上药。 她后背的疤痕又淡了一些,因为不常用,所以药效起得慢。 “我之前问过姨母,姨母说,这药坚持一日一次,用上一个月,你背后的疤应该就能完全消干净了。” 姜渺去太医院上值时,季清沅特意去问了她一次。 陆云霜整个后背,最狰狞的一道疤痕,还是左肩处的那道箭疤。 季清沅不仅问了此事,“我问了姨母,她说当年那支箭上有倒刺,取下来时你流了很多血,幸而箭上无毒,止血及时,不然……” 季清沅不敢想那个如果,她的指尖停留在那道箭疤上。 陆云霜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从她的言语中听出她的情绪。她穿上外衣,遮住那道伤疤,转头轻松道:“没事,都过去了,我都想不起那时的感觉了。” “可是我记得,”季清沅抬头望她,“其实……当年我去看过你。” “啊?你去看过我?什么时候的事?”陆云霜搜寻着记忆,发现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眼神愈发困惑。 季清沅低头,捏紧衣袖,“就是你昏迷的那几天,荣妃答应让我出宫看你一次。我到的时候,你正昏睡着,哪怕在睡梦中你的眉头都是紧皱的。” 若非太疼,怎么会睡梦中都不安稳? 所有人都跟她说陆云霜没事,可当真看到陆云霜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地躺在床上,她还是觉得心中好难受,难受到忍不住落泪。 可是昏睡中的陆云霜并不能安慰她别哭。 她只能抹掉眼泪,珍惜出宫的那点时间,看着陆云霜。 “你来过,姨母怎么没告诉我?”陆云霜还是不解。 她当时养伤住在姨母处,一来清静,二来方便。 季清沅眸中闪过些许心虚之色,“是我让姨母不要告诉你的,我想着你没醒,没必要拿这点小事打扰你。” “这怎么能算小事呢?”陆云霜不赞同地道,“你不知道,二公主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我都会朝她身后看,想看你有没有跟过来,结果一次都没看到,我那时候还有点失望呢。” 季清岚说季清沅出宫不易,她才无奈接受这个事实。 从那以后,她也很少进宫,两人见面的次数越发减少,对彼此也越来越陌生。 那次刺杀,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将她们短暂的交接划开。 “其实……我当时还做了一件事。”季清沅本来不想说的,现在看陆云霜这么在意她有没有去过,想着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什么事?” “我当时见你眉头皱得太紧,便担心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所以我……”季清沅有些吞吞吐吐,不太敢看陆云霜,“我就掀开你的衣裳,想看看包扎的纱布上有没有血渗出来,结果看到了不该看的。” 她实在没想到会那么突然发现陆云霜是女子之事,惊慌错乱之下,便让姜渺隐瞒自己来过的事实,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陆云霜很快反应过来,她捧起季清沅的脸,惊讶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 “嗯。”季清沅点头,回忆道:“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原来女子可以不拘于宅内,可以一己之身护佑他人。虽然后来我们见得少了,但那些记忆从未淡去,我一闭眼,就能回想起你站在我身前护着我的模样。” 一遍又一遍描摹的记忆,最终成为手帕上栩栩如生的背影。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思悄悄转变。 她越发在意能不能在宫宴上看见陆云霜,越发想知道陆云霜的消息,以至于最后忍不住,冒险去了那场名为赏菊实为相看的生辰宴。 她不仅仅是想送出亲手做的生辰礼,她也想知道,陆云霜对她还没有印象。 她怕这次不见,再见便要看着陆云霜与别人站在一处。 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她一直是有私心的,她想要站在陆云霜身侧之人是她。
第69章 所有心思与爱念隐藏在未竟的话语中。 但仅仅是这些话语,已经足够让陆云霜心跳加速,尤其对上季清沅明亮又诚挚的双眸,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得欢喜起来。 她的小公主从未忘记过她,一直记得她。 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欢喜呢? 不等陆云霜表达自己的喜悦,季清沅缓慢垂眸,声音低落起来,“可是我们在陆府重见,你并没有认出我,你早忘了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在去岁宫宴上见过我,才勉强认出我。” 她本以为陆云霜也记得她,得知不是,自然失落。 五年未见,她认不出也很正常的。 但是心里就是有些难过。 “谁说我不记得了?”陆云霜立刻否认,“即便没有在宫宴上相见,我也肯定能认出你。” 季清沅抬眸瞧她,“当真?” “当真!”陆云霜无比肯定地点头。 季清沅明知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还是轻松了许多,“那好,我相信你。” 一起用过午膳,时辰尚早。 季清沅想起陆云霜说的防身术一事,想学一学。 陆云霜见外面太冷,便让人撤去屋中的一些摆置,空出一块地方,又在地上铺上绒毯防止季清沅摔倒受伤。 “你力气弱,不适合正面迎敌,所以反应要快,如果真有人出其不意要对你不利,你需很快躲闪,借力打力。” 陆云霜教的这些防身术,都是她根据季清沅的身体情况特意研究的。 季清沅刚学,自然反应不及时,很快就被她制出双手,又或是趁机捏一下脸。 “你看你反应就不够快,不然就不会被我捏到脸了。”陆云霜捏完她的脸,还要刺激她。 季清沅终于明白她口中的身体接触是什么意思,羞恼之余,不免生出斗志。 她非要练好不可,看陆云霜以后怎么轻易欺负她。 小公主斗志昂扬。 陆云霜十分满意。 练习一个时辰后,陆云霜及时停下,拉住小公主的手,把人抱过来想要亲一下。 季清沅偏头躲开她不让亲。 陆云霜抱着人不撒手,试图讲理:“练习是练习,平常没有必要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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