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灼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刘局长,原来不是刘副局长么?和曲明东一明一暗地任由曲明东在省城撒欢。 现在就升局长了?又和阿枭...她有理由怀疑,那个刘局长,和省城地下的势力都有勾结。 不仅做了黑警,还是个两面三刀心思诡谲的主。 “此人不可信,” 盛灼皱起眉头。 也是在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出狱以来,在青枭的地位水涨船高。纵然如此,她也不过是在筹谋自己的事情,并未掺和过多的社团事物。 从而,忽视了青枭本身的属性。 以及那些在四年前她领教过的黑色领域。 当时只觉得青枭做什么买卖与她何干,那么如今呢? 自己再次回到青枭,还能置身事外么? 她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来,那些鼓鼓的,按下去却面面的书包。 “这样不行。” 盛灼在心中对自己说。 可到底哪里不行? “他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阿枭呼出一口烟,在手机听筒中传来的风声,有些悠闲的意味。 “闲来无事逗弄逗弄,你哥我心里有数。” 盛灼张嘴正欲说话,就听那边传来呼唤阿枭回去的声音。 阿枭应了声,旋即笑着对盛灼说: “风水轮流转,他们若还敢再来,就让他们在坑底彻底躺平。你在那边也放松放松,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盛灼低下头,有些无力地将头抵在膝盖上。 如果是能和省厅搭上桥,那当然是很好的。 因为自己的计划可以按部就班。 也意味着阿枭可以安全。 强迫自己忽略掉心底涌上来的焦躁,盛灼就阖眼弓着背,错综复杂的信息流再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 若是给曲明东四年时间,再加上海生的鼎力支持。二者相辅相成,难道搭不上省厅么? 曲明东会想不到么? 他可能真的想不到。 从龙虎堂内斗到后来踩着青枭的脸面挑衅警告,直到最后那个夜晚,一步步彻底走向绝路... 怎么看,他都更像个有勇无谋难成大器的。 他会预测到青枭现在的规模么? 四年前他对青枭不屑一顾,四年后吃过教训他就聪明了? “不对...”盛灼轻声说。 还要再往前推一推—— 他曲明东怎么会吃得下这四年的苦头,失去一切从头再来? 他会么? 不排除他真的成长了,但盛灼从不忌惮以最坏的一种可能性去揣测敌人。 也许... 还有一个人站在阴影中,执棋子拨弄棋局? “温白?” 盛灼第一个想起她, 但是盛灼入狱那件事后,温白面对众人的怒火只是说了句‘都是贺仙仙逼我的’便成功甩锅。 贺仙仙就算是个二五仔也明白这是被人当做枪使了。可以说贺家的落魄一半都要归功于温白。二人这几年的关系,已经随着温白想进入地下的举动,而降到了冰点。 互撕都是常有的事。 可能性不大... “贺雄?” “红風?” “山魁?” 她停顿片刻: “曲正平?” 抑或是—— “黎清刚?” 这些人名一个个闪过,他们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还代表着他们领导的部下。 盛灼尖利的牙尖狠狠抵在舌头上,那条线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下一刻又陡然笼上了层大雾。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的棋局是被打乱了, 幕后之人又何尝不乱呢? 且看着吧,总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来。 思及此,盛灼长长吁了口气。深知坐在这里干想也不是那么回事。 至于贺仙仙,她以及他们可能都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这边,知道方舟公司与自己的关系。 未探知深浅之前,必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个都会好好的藏起来,像老鼠一样。 “唉...可惜了,”盛灼伸了个懒腰,“还想着找你玩玩呢。” 果然,翌日盛灼便收到了小义的消息。 说贺仙仙失去踪影了。 但同时曲明东一家却还如往常一样,上班的上班、去美容院的也不耽误。 这虚虚实实的,倒是把盛灼逗笑了。 折身便进了一家大型购物商城。 再出来时,便是白色长裤,罩一件蓝色防晒服,脚上踏双粉红色运动鞋。长发用一丝巾裹住,露出一张黝黑干巴的脸。 勾背塌腰,走路急促且外八。 浑然成了个追求时髦的中年妇人。 走上街道,立刻便与匆忙的行人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一点出挑的姿态来了。
第85章 远哥 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后, 盛灼打车来到了东郊的工业园区。这里是曲鹤溏上班公司的厂房。 天色终于彻底暗下来,盛灼换下显眼的装扮。沿着高墙下的阴影踮脚走去。这里聚集了不少生产厂房, 一幢幢白色的建筑物铺陈开来,若不是小义提前告知了位置,免不了一通乱找。 通达外贸的厂房并不大,高墙上缠绕着通电的铁丝网。从外头听不出什么名堂,盛灼寻了相邻的建筑,从后墙悄无声息地站到高处。 厂房内竟是漆黑一片, 偶尔会有巡逻人员打着手电一晃而过,而且照频次来看,看守十分严格。 真正打消她进去一探的念想的, 还是那十几条体格健硕的大狗。在外墙与内院之间,用铁栅栏隔开了五米的空间, 饲养着这些凶恶的比特犬。 它们好似很兴奋,互相撕咬着。不断冲路过的巡逻人员大叫。那极具压迫力的身体扑在栅栏上, 引得那栅栏不断晃动。 盛灼面色沉沉,盯着那些过于亢奋的比特犬。 好像是经过特别训练,使它们彻底褪去了温良的基因, 即使没有主人命令也缠斗在一块。 若是人掉进去, 不出几分钟便会被撕成碎片。 沉思半晌, 盛灼还是放弃了。 从厂区走出来,盛灼一头钻进马路边的树林中疾步往回赶。 通达外贸的不寻常令她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公司是曲鹤溏大学同学的父亲创立的,在南方经营了十多年。按理说曲鹤溏破产后投奔老同学也说得通。 可有哪个外贸公司装衣服货物的地方,会饲养这些禁犬?还将它们训练成这般好战的样子? 外贸公司...要走海关的。 这会是曲明东计划的一环么? 将换下来的时髦大妈装随手放在一个农户门口, 盛灼终于穿过密林走上了宽阔的马路。 “其实...还有个问题。” 盛灼喃喃自语。 “如果把曲明东发现方舟公司为前提...那么稍加打听便知道方煜和我的关系...那为什么还要让贺仙仙在这个时候来呢?” 如此曲明东不就暴露了? 还是用来欲盖弥彰转移视线? 盛灼蹲在马路边, 觉得自己好像还忽略了一件事情。一时半会儿倒还想不起来。 现在让小义和自己接触会将不必要的视线聚集过来,所以盛又蹲了好一会儿才逮到辆出租车。 向司机师傅打听了市里最大的酒吧, 再稍加引导。司机是本地人,便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位酒吧创始人传奇的一生。 下车时,盛灼基本可以确定这家名叫‘迪恩’的酒吧,也是沾染黑色颜料的,至于深浅,从一个出租车司机口中倒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走进喧嚣的酒吧,盛灼叹气。 这一趟南行之旅,不像是来迁公司的,倒像是来查案的。 她没什么经验,正想着那些瘾君子如何买粉。就见门口又呼啦啦进来十几号人。 俱是奇装异服,看着就不像正经人。领头的是个矮瘦的男子,三十来岁,大晚上还戴着副墨镜。双手抄兜极为狂妄地抽着烟。 “远哥!” “远哥好!” “远哥又精神了!” 络绎不绝地招呼声四下响起,盛灼眼波微动。 这难道就是酒吧的老板? 司机大叔口中的...G市陈浩南? 远哥笑着回应,偶尔和几名相熟的客人插科打诨聊几句。正巧走到盛灼旁边的时候,转头和身旁的手下低声说了句什么。 粤语,她听不懂。 但是声音,却相当熟悉。 怎么听... 怎么像那晚在酒店打抱不平的男人。 盛灼疑惑地看着远哥离去的背影,当时那个男人可是被一嗓子给吼跑了啊...脚丫子还出溜了一半出去。 那‘吧唧吧唧’的拖鞋声,盛灼印象深刻。 由于当晚被挡着并未看见那男人的长相,是以现在盛灼只是猜测。 当她劝说自己可能是音色差不多的时候。 她瞥见远哥消失的二楼,有几个高大的壮汉一闪而过。 盛灼呆了。 也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温白派来的那六个人,酒店一夜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她最初还警惕了会儿。可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多,也就没在意。 他们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白和这个远哥认识? 盛灼正想着,却猛地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玻璃酒瓶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几声闷厚的叱骂。 正好切歌,即使隔着层门,声音也稳稳地传出来。 盛灼心神一动,寻了个靠楼梯的角落。拉低鸭舌帽竖耳倾听。 可惜音乐声太大,没有收获。 隔了近半小时,她才看到那六个人鱼贯而出,一个个像是霜打的幼苗,蔫头耷脑地去了另一个房间。 二楼是玻璃围栏,因此盛灼清楚地看见那些人身上衣物浸湿,一晃而过之间似乎还在脑袋上看见了血迹。 盛灼微微一笑。 踏上了楼梯。 她的本意是想来这南边酒吧看看有什么新型的毒品,需得那种近年出现、供不应求的才好。 却不想还有这种意外的收获。 “做咩啊,靓女。” 楼梯上方的小弟拦住了她,轻佻地眼神上下不断滚动着。 “我找远哥。”盛灼摘下鸭舌帽,理理凌乱的头发,冲小弟微微一笑。 那小弟咽了口口水,示意她进去。 盛灼推门而入。 还未站定一只还未喝完的酒瓶迎面砸来。她没动弹,静静看着那酒瓶摔在门边一寸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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